慕时靠着墙角无声大笑,“那我做得对吗?”
牛西西一改刚才乖巧可爱的样子,支起左腿把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后仰靠着沙发,像个不良少女,“你怎么发现的?”
“我从赵应钢那里知道有一个在背后操纵他的女人,从大高个儿那里知道,你被绑架没那么简单,还从你母亲的死亡现场知道了开枪射杀她的是个孩子,而你自己刚才告诉我……”
慕时讥讽地望着牛西西,“你早在枪杀案开始之前就认识那个操纵这一切的女人,你,是赵应钢告诉我的第三名共犯,一个矮瘦的小孩子。”
牛西西怔怔地看着地板上的纹路,“我们家没有什么表亲堂亲,那个说是我表姑姑的女人是她?!你不能让她带我走,我没有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你是说杀了你奶奶?”
“我是在帮奶奶,”牛西西白了慕时一眼,“一把枪里能放六颗子弹,那个害死别人的坏蛋一颗,我爸爸妈妈一人一颗,奶奶一颗,赵应钢和蔡明科一人一颗。”
慕时乐了,分配的还挺均匀,“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我先接触的她,”牛西西抱着不知道谁拿给她的一只狗狗公仔,“Everything is accessible,这就是网络的神奇之处,它把世界带到你眼前,也把一切带给你。”
“是你先接触的她那你还害怕她?”慕时表示不理解,“你不应该已经完全了解她,还需要害怕吗?”
“我加入的条件是完成对杜钱儿的定罪和处罚,而成为伙伴的资格则是除掉赵应钢和蔡明科,你不懂,”牛西西少年老成地叹气,展开毛毯躺下盖好,空调开得太足,不盖毛毯有些冷,“阿姨,你不如去查查赵应钢和蔡明科的底细,会给你一个好大好大的惊喜。”
慕时看着牛西西闭上眼睛,走过去把手里的纸杯放到茶几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拍打牛西西的后背,戴在右手上的戒指圈儿发出一阵奇异的嗡鸣。
“以你的年龄还不足以正确判断是非,你的决定影响着你带来的后果,西西,还是乖乖睡觉吧,抓坏人是警察叔叔的事,乖,别让坏人跑掉哟。”
牛西西的眼皮抖动了几下,抓着毛毯的手无知觉地滑落到沙发上,只有呼吸仍旧微弱地贴合着胸前的起伏。
“听到了多少?”慕时猛地推开门,闻莽尴尬地逃到几步之外,“好奇心嘛,我了解,不用不好意思,对于赵应钢的事你们查到了多少?”
“几乎是全部,他是红网二级逃犯,抢劫、恐吓、涉黑、聚众斗殴,只要是坏事他都沾边儿,最严重的是一起灭门惨案,因为案发年代取证设施不完善,赵应钢只是第一嫌疑人。
直到去年当地警方把所有积压未破案件开档重查,这才找出完整的证据链并对赵应钢展开追捕,在红网通缉库他可是被悬赏三十万的犯人。”
慕时的手停在审讯室门把手上,“现在该来看看蔡明科的秘密了。”
“那个……”闻莽拦住慕时,“你刚才跟牛西西说的……”
“以操控别人来进行犯罪的目标人物统称为操控者,”慕时果断后退一步,拉开和闻莽之间的距离,“杜钱儿、牛大头夫妻、赵应钢、蔡明科,这些人的地位和人际关系没有交集,可以说他们这一辈子不会相遇。
所以案件背后潜在占据主导地位的操控者,女性,有很强耐心,擅长分析出旁人弱点进行攻击操控,或许有助手。
其本身儿童时期经历或遭遇过类似案件,绝对痛恨有罪者,计划周密,不直接面对被操控者,并会把有罪被操控者加入消灭计划当中。”
慕时停下来看着闻莽,闻莽愣愣地回答,“我只是想说我可以保密。”
“傻了吧你?”慕时推开挡路的闻莽,“这又不是什么电视剧的套路,还保密?”
慕时摇头,又好气又好笑地接着说道,“我一开始也只是怀疑案件背后有其他人,现在确定有真正的主犯在背后操纵,你可以把事情告诉常队长。
还有些时间,我进去跟蔡明科谈谈,如果能把操控者接近他们的模式找出来就能更好地锁定操纵者,你也不想牛西西那个孩子替真正的凶手承担过错吧?
对了,最好先查查蔡明科的资料,看能不能挖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希望蔡明科这个名字也是他的真名。”
闻莽让开路,和慕时、常队长一比,他果然是个新手渣渣,他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拜师学艺?
慕时关掉审讯室最亮的大灯,把椅子拖离长桌,她要给蔡明科留出安全空间。
“看起来你是得到了什么答案?”蔡明科审视着慕时。
“牛西西知道的比你多,从她那里我能得到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你叫蔡明科,和赵应钢一样,你也有把柄握在操纵这一切的人手里,而那个人,是要惩罚所有罪人的。”
“你刚才说她死了,现在又说从她那里得到了关于我的信息,我怎么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实的?”蔡明科看起来不像赵应钢那么好糊弄。
“对你来说还有真实可言吗?”慕时指指蔡明科的眼睛,“你刚才可是表现得像是另外一个人,要不要来谈谈,那个人是谁?”
“你怎么知道刚才不是你看花眼了?”蔡明科四处张望了一下,墙上空****的没有任何明确时间的物品,“现在应该已经很晚了,你第一次进审讯室的时候就满脸疲倦,不是不常熬夜就是时间已经过十二点。
你和我说了大概二十九分钟,离开了十六分钟,第一次问话你很犹豫,问我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再回到审讯室你转变了策略,留给我所谓的社交安全空间,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都没有介绍过你自己,如果说我隐藏了自己的秘密,那你又在隐藏什么?”
慕时把椅子搬回桌子跟前,“可我现在知道你的秘密了,你难道没有注意,蔡明科的声音是低频率较重的声调,听到耳朵里会有些不舒服。
而你,声音偏中等声调,说话时喜欢挑眉斜视,忍受不了被忽视,从我进门到你开口说话只间隔了129秒,想和我比一比吗?你永远看不透我。”
“我可以告诉你关于她更多的事情,”‘蔡明科’眼神中浮现出狂热,“我们做个交易,免除我的死刑,我帮你找到她,你不知道她都做了什么,那足以震惊一切。”
“你叫什么?”慕时顺利地掌握了审讯的主动权。
“蔡明科。”
“如果你是另外一个人,通常会有自己的名字,你能逃这么久,不都是因为你藏在蔡明科体内?他或许是真正无辜的人,所以,你叫什么?”
‘蔡明科’咧着嘴无声地笑,“你真是无聊,很遗憾,不过我没有名字,你可以用蔡明科这个名字称呼我,毕竟,我们就是同一个人。”
“分裂出一个人格需要很严重的创伤,而这些创伤大多出现在青少年时期,死亡、虐待、孤立、精神伤害,很难想象他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同情他?等你了解我们做的一切就不会了。”
慕时怔了一下,“想谈谈吗?”
“交易?”
“只是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