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每被刘唐说动心要放弃这个虚无缥缈的杀人案时,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让杜军不得不去重新面对。
这是中级法院在法庭上发来的举报信息,杜军看着举报材料,有一种马上崩溃的感觉。今天,中级法院正在开公审大会,这次在大会上宣判的都是要执行重刑犯,死刑犯在会后会被拉到刑场立即执行枪决。陆小斌在大会现场再次举报了上次的杀人线索。法官把电话直接打到公安机关的原办案单位。杜军接的电话,他没好气地说:“这个陆小斌已经举报一次了,这是第二次,他说的情况一样也没有查实。在公审大会的现场他还在举报,分明是在玩弄公安机关,玩弄法院。他如果没有什么新鲜的说法,我看是没必要再核实了。!”
法官倒是拿着不急不躁的态度:“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不应该放过!我们当然想立刻就执行死刑,一了百了。可是这陆小斌说确实有新的线索提供,他点名要你杜军再来帮他核实。”
杜军带着十二分的气愤,再次押解着陆小斌来到池塘。这次他更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在拉着陆小斌的越野车里,五名干警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杜军深知陆小斌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在死亡线上挣扎,他可以做出任何不可理喻极端的事情,如果稍有差池,就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带来不可估量的恶果。
刘唐倒是满不在乎地开着车,他鄙夷地看一眼陆小斌,说:“陆小斌,你想要垂死挣扎啊,可惜我们不能给你机会。”
路小斌坐在车后座两名壮实的警察中间,他一直低着头,对刘唐的话没做任何回应。
春风劲吹的时节,土埂上,远看有些鹅黄的野草冒出头,离近却并不显眼,那排依旧在的榆树枝条已经返青,曾经冻成一大块儿的鱼塘塘面,现在是水波粼粼。杜军让刘唐把车停在了池塘东北角的边上,他这次并不打算带陆小斌下去寻找埋尸地点,他已经根本不相信陆小斌的话了,但是彻底否定陆小斌的鬼话,杜军也没有充分的证据,所以他只能按着上级的要求再次提出陆小斌。他想和陆小斌谈最后一次。
杜军把头扭过来面对着陆小斌正要开口,陆小斌却率先说话了:“杜队长,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说的话,但我没有骗你们,都到什么时候了,我骗你们有什么用?这次是我最后的机会。”
杜军压住马上要爆发的怒火,说道:“顶多你再耍我们一次,你人生的最后一次。”
陆小斌百口莫辩的样子,说:“我真的没有耍你们,我没那个必要。”
刘唐笑嘻嘻地说道:“难道这次你就能找到藏尸地点了?”
杜军粗着嗓子对陆小斌喊:“说,这次能不能找到埋尸地点?”
陆小斌看着清冽的湖面,说:“我能找到埋尸的地点。”
刘唐指着对面的那排榆树说:“这回你说的是哪棵树下呢,那边一排树下,我们可都挖遍了,现在你要指认哪个地方?”刘唐说完用嘲讽的眼神看着陆小斌。
陆小斌并没有和刘唐的眼神对视,他看看停车的近处水塘,悠悠地说:“没准就在这下面呢。我有一个要求,满足我这次我就告诉你们真正的地点,破案立功是马上的事。”
杜军被气乐了:“你提要求,凭什么,你爱说不说,马上我就送你回去,我可不缺你这个案子立功,有的是案子等着我们去办呢。”
杜军对着刘唐喊道:“开车马上回看守所。”
刘唐并没有发动汽车,他对着杜军说:“看看他提什么要求,反正在车上他也作不出什么来。不合理的不理他就是了呗。”
杜军沉吟着。
陆小斌看看杜军看看刘唐,最后把目光停在杜军的脸上:“我真不
骗你,杜队长,那样没意义。”
杜军再次认真地审视了一遍陆小斌,说:“说说看,合理的我满足你,算是给你送行了,不合理的免谈。”杜军的口气很硬。
陆小斌停顿一下,说:“我只想给我的律师打一个电话,就一个电话。”
“不行。”杜军生硬地否决了这个要求
陆小斌并没有气馁,他恳求着杜军:“我就打一个电话,开着免提,你看可以吧,我就打一个电话,还能怎么样啊,案子都结了。”
刘唐诡秘地一笑,说:“我给你按号码,你说吧。”
刘唐把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等着陆小斌说出电话号码。
陆小斌嘴里嘟囔着:“应该是这个号。”随后他念出一个手机号码。刘唐按完号码,他看看说:“这是个外地的号啊。”
陆小斌:“我爸在老家给我找的律师。”
陆小斌盯着刘唐的手指,他的心比谁都急切,他想知道那个号码的主人到底在何方,为什么当初的约定,他一样都没兑现,现在他想质问他,为什么。
刘唐的手指轻轻的按在了拨号键上。手机的听筒传来等待音。一会儿,那个熟悉的声音传到车里每个人的耳朵里: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陆小斌泄气了,他萎靡地靠在车坐上。
杜军黑着脸,对着陆小斌问:“你今天还指认埋尸地点吗?”
陆小斌再次无限眷恋地看着波光粼粼的鱼塘,说:“不了,回去吧。”
旋即,陆小斌被押解回看守所,这次回去,就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而这次指认埋尸地点未果,让等待他的法官们松了一口气。多活了一天一夜的陆小斌,第二天被正式执行死刑。
陆小斌举报案的材料已经堆了杜军一桌子,随着陆小斌被执行死刑,这个举报的闹剧正式画上了句号。那些曾经花费杜军诸多心血的材料被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