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也走了进来。
原来躲在草窝子里拉屎,一起身,打火机掉进进屎里去了。
原本已经听到了大哥和五弟的声音,心想着他们两个总该有个拿打火机的了吧,没想到这二人离着自己还有二十几米,突然朝着山下走去了。
老四也不能拿着纸上山上钻木取火,想着老大家离山进,怎么的也能顺一个打火机过去。
兄弟四人以这种方式见面,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大嫂一叉腰,大声喊道:“你们老王家的事关我屁事,正好你们兄弟几个齐了,你们自己说吧。”
说完,气乎乎的摔门而去。
刚走进院子里,迎面撞上了肥头大耳的老二。
老二嗓门粗,声音大。
说话的声音像震天雷一般。
“是谁把大嫂惹生气了,我领着兄弟去教训教他!”
大嫂喜欢见人下菜,对于老二从来不敢甩过脸子。
脸上挂上一丝苦笑。
“还不是王家的这几个兄弟,谁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来我们家里吵架来了。”
“肯定是老五那个刺头惹的吧。”
老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着屋子里走去。
隔着门,听这大嗓门的声音,又不像老五。
进门一看,竟然是一向唯唯诺诺的老三。
老二发笑道:“兔子急了能咬人,谁把三弟惹成了这副奶奶样?”
老三一见一向疼爱自己的二哥来了,赶忙告状道:“二哥,咱妈不是在大哥这吗,他把他妈弄没了。”
“那老太太那么大个,能藏起来不成?”
老二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果然没发现自己的老母亲。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说好轮流养那老太太。老太太在你这儿咋就没了呢?”
老大见瞒不住,扯着谎说道:“我哪知道老太太哪儿去了,昨天晚上还睡得好好的,半夜我听她开门出去上厕所,谁知道就没回来。大门也被人撬开了。”
老二不信,指着大哥鼻子。
“谁会撬门偷一个老太太,大哥,你就编,也编的像点吧。”
老四坐在椅子上,抓把瓜子边嗑边看热闹。
没想到一向刺头的老五今天却异常的平静。
“大哥,在镇上你找了吗?没见到咱妈?”
老大一皱眉,像个倒扣的漏斗。
“要是找到了,老三还能在这跟我吵吗?”
“等一下,你说咱妈不见了?”
老二脸上露出奇异的表情。
“我跟你们说,昨天我见到咱爹了,估摸着在下面太孤独,想找个伴。正好咱妈丢了,肯定是咱爹嫌咱妈长得太丑了。我那正好有个姑娘,前几天不从,被我兄弟玩死了。钱赔了,刚下葬,跟咱爹并骨,省着他没事出来吓唬人。”
老二说的虽然荒谬,可何必竟身份摆在那里,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二哥,就像咱爸那件事一样,要是那老太太真出事了,你能压下来就行。”
老二一拍胸脯,脖子下面青绿色的纹身若隐若现。
“这事好说,在这小破地方,谁能不给二爷我点面子。我说是就是,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们放心,肯定能保住王家百年孝善的名声。”
我给老太太买了早餐,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老奶奶,问一句不该问的,你的儿子们对你不好吗?”
老太太吃着包子,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要是他们几个孝顺,我家这也不会被活活冻死,我也不会被赶出家门。”
“你能跟我说说过去的事吗?”
老太太放下包子,或许是因为我那一句,让她太过于伤心,没了胃口。
“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老头子在的时候,好像过去了好多年。”
“说实话,养大六个孩子不容易,尤其五个还是小子。为了给他们娶妻生子,我们老两口累出一身的病。”
“可谁知养来养去,却养了五个白眼狼。没媳妇的时候还好,有了媳妇,一个个都变了。”
“老头子生前犟,又重男轻女,把好的东西都分给了五个儿子。说实话,我们那个年代,谁指望着姑娘养老。”
“去年过年,我们呆在老大家过的。初三刚过,老大两口子就开始撵人了。天寒地冻的,老头子见我身体不好,他自己去老二家,想要找个车接我去。”
“谁知二小子不知去了哪里,房门锁着。老头子去求老三,可被老三撵了出来,又去求老五,可遭遇一样。”
“没什么不去找老四?”
听出了老太太话里的漏洞,我问到。
“我家是小子也没个媳妇,自己活着都不容易别说照顾我们老两口了。每次去他家里,我们俩都要照顾他。”
老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许当时求一下老四,老头子就不会被活活冻死了吧。”
希望也只能是希望,我扯了扯嘴角。
凭着老四的那副德行,恐怕结局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在老大家里等了一夜,老头子也没回来。没想到快到中午时,这几个大孝子突然哭哭啼啼披麻戴孝的来了。我看见了白布下的老头子,身体冻得就像褪了毛淤血的鸡。”
老太太一边说,身子抖得像筛子一般。
“你有你女儿的电话吗?我打电话给她。”
老太太摇头。
“嫁出去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再说了,我们这辈子亏欠了她太多了。”
“你恨他们吗?”
老太太低头沉默了几秒钟,摇了摇头。
“我恨我自己,一个都没教育好。”
“好,那就让我教育一下他们吧!”
老太太起身想要阻止,我已经走出了旅店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