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草？”
孙师兄仔细端详。
“这不就是普通的野草嘛！”
“不不不，我从早上看见它在哭，它哭了一天。我把它挖回来，是怕一晚上它把自己淹死了。”
“诶，小师弟，你还是个孩子诶。”
孙师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偷点饭出来，今天可别在师父面前晃悠，不然他知道你贪玩，又该说你了。你先藏起来，要是师父问起，我就说你采药没回，明天多踩点回来就好了。”
小师兄开心的点了点头，躲在了道观里的一个偏殿里。
人都居住在前院，加上后院总关些妖魔鬼怪，这里更没人来了。
小师兄索性把这里收拾了出来，养了一只腿受伤的兔子，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
他找来一个花盆，把我放在其中。
我的面前是他明亮的双眼。
“爱哭草，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我给你换来肥沃的土壤，今天晚上不要哭了啊。”
兔子蹦到小师兄的腿上，抽着鼻子不停的动着脑袋。
小师兄一脸歉意，抓来一把草药放在兔子的面前。
“小兔子，抱歉，我忘记给你割兔子草了。你先吃点草药，这东西对伤口比较好。”
喂完兔子，他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打开盖子，里面是几只虫子。
小鸟饿了一天，把尖尖的嘴伸进竹筒里，把虫子吃了个精光。
饭菜的香气从远处飘来，小师兄的肚子咕噜噜的打起了鼓。
孙师兄拿着饭菜，鬼鬼祟祟的来到偏殿里。
他把手里的饭递给小师兄，小师兄面露惊悚，不敢接过来。
“小师弟？”
孙师兄一脸疑惑。
背后传来了老师伯的声音。
“徒儿们，为何不去食堂吃饭，藏在这里干什么？”
孙师兄身子一僵，转过头来。
“师父。”
小师弟忙解释道：“师父不要责怪孙师兄，是我贪玩，我怕你责备我，才托师兄帮我偷拿点饭来。”
“玩物丧志！”
老师伯脸色阴沉，走了进来。
看着屋子里的东西，他发出一声长叹。
“泽林，你心善固然是好，却不能误事！万物皆有命数，不该干预！”
老师伯拆掉兔子和小鸟身上绷带，使用符咒将它们送出道观。
他轻轻拍开小师兄，露出他身后的“爱哭草”。
老师伯眉头一皱，拿起拂尘在草上轻轻一拍，我的魂魄从草中飞出，悬挂在空中。
“你不是师弟的徒弟陈小凡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位师兄没想到草里藏着灵魂，都愣在原地。
老师伯见多识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师伯，我的魂魄离体太久，肉身还在天海市，您能帮我一下吗？”
“坐好了！”
老师伯把我藏在拂尘中，飞身而起。
要不是先入为主的拜了七舅姥爷当师父，我真想和老师伯学习这凌空飞行的技术。
灵魂回到身体里，我把阴间杂货铺的事和老师伯说了下。
老师伯眉头紧皱，他喃喃自语道：“事情看来越来越麻烦了。”
他又点燃三根引魂香，对我说道：“按你说的，师弟和张启鹏还在下面，我下去看看！”
说完，躺在**闭上了眼睛。
香烧光还差一寸，老师伯眼睛一睁，灵魂归体。
“师伯，我师父和张启蒙……”
老师伯摇了摇头。
“中阴之地已经炸毁，变成一片混沌之地。里面没有任何生灵。陈小凡，你在这里不安全，跟我回青云观吧。”
我想起护我周全的那两个两点，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师伯，我师父他们不会……不会……”
老师伯眼睛看向远方，长叹一声。
“道家最看中道心，所做的原则一定是最符合内心的原则。”
我摸着空****的脖子上，我所拥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烟消云散了。
老师伯从兜里拿出一块桃木剑的碎渣，放在我的手里。
“神器的碎片意味着托付，师弟把你托付给了我，和我走吧。”
我身体虽然跟着老师伯回到了青云观，心却还在那中阴之地。
那里弄丢了我最重要的朋友，最重要的人。
老师伯也是宽容，让我住在小师兄收拾好的那间房间里，让小师兄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小师兄偷摸养个兔子养个鸟，还有个能说话的活物。
看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我，他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师弟，虽然我比你入行早，可年纪比你小了好几岁。我叫你一声哥行不行？赶紧把饭吃了，不然师父知道我没照顾好你，又要责备我了。”
我目光无神的把饭菜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小师弟眼睛中的光也慢慢消散，给我送饭时，他坐在我身边一动不动，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
我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慢慢消逝，这天晚上，没到送饭的时间，小师兄竟然背着背篓过来了。
他的眼睛烨烨生辉，放下背篓让我看。
“师弟，你看这兔子，这鸟！”
我的眼睛动了动，半个月没有用脑子思考，一时想不起来这和普通的兔子和鸟有什么区别。
“你好好看看！”
小师兄抓起兔子，扒开它腿上的毛，上面还有些许疤痕。
“我以为它会死，因为一只断了腿的兔子不可能躲得过天敌的。你知道我在它的洞边发现了什么？是绷带诶，是师父专用的绷带！”
“还有这鸟，根本没被师父直接扔出去，而是把它治好才放飞的。”
“师弟，活着才有希望！”
我眼眸下垂，心死不可愈。
“这都感动不了你吗？”
小师兄嘟囔着嘴巴，从怀里拿出一个浑身漆黑的东西。
“我又捡了一个小动物，原本想自己偷着养的，送你吧。”
看到黑狗的一刹那，我心里一软，泪流满面。
它就像幼时的老黑，甚至在明亮的眼睛上，还有两条细长的白色绒毛。
“你是老黑转世吗？”
我激动的把小黑狗抱在眼前，小黑狗低声呜咽了几声，似乎在回应我。
“老黑，你肯定是老黑！上辈子你为了出生入死，这辈子换我来保护你吧！”
黑狗嗅了嗅我的脖子，把头贴在了我的胸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