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定疑犯是很关键的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虽然李毅对画像模糊有心理准备,但秦刚的话还是很打击。为这个方向已经动用了大规模的人力,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如果一笔都无法画出来,那又是事倍而无功。
他把现场报告翻出来,仔细地浏览,现场清理的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那么体校、树林、小区的三点一线,符合这种思路惯性,而且确实是上佳的方案,即使自己选择,也会如此安排,他的分析没有错。
如果非要找出这个方案的缺点,那就是必须熟悉体校环境,没有此前提,这或许是一个下下方案。
李毅知道,关键点是不能否定之前推定的方向,错与对都需要验证,稍有阻滞就推翻设定的方向,直接否定,那么当前就会四顾茫然。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画像、监控、酒。
帮凶的画像不清晰,是因为他完美地躲避了监控,直接从监控上获取画像信息,应该做不到。但可以从了解监控的人着手,像看录像一样,把时间再往后倒,从建设监控开始,任谁都不会比实施监控项目的人更清楚整个校区的监控设备规格和网络拓扑。
从项目开始招标经历投标到最后工程实施,设备规格参数及拓扑图在项目方案里,会经过校内校外众多人员浏览,如果项目是近一年来才实施,极可能在招投标中心还能找到这份方案的纸质文件。
整个项目从开始到结束,有比较明确的时间线和具体人员可追溯,在这个方向上,再细分过滤,一定有线索。
“不管怎么样,按我们以前方向不变,我们首先可以确定一个时间段,这个人必须在14:00以后进入学校,这个时间是以技术组鉴定李雅聆的最早死亡时间为依据。在23:00前离开,否则他必须走大门或翻墙出去。我估计他离开的时间也不会太晚,太晚西门的人同样也会少,大晚上形单影孤的在西门等车,还是很有辨识度,总会有人看见还有依稀的记忆,这种例子很多。想不引人注目,最好的选择是在人多的时候离开。”李毅道。
“我也这么想,在我们有明确且确凿的不同方向之前,这个方向不变。”
“其次,这个人可以在出来后横穿马路到体校对面小区附近坐出租车或网约车,不一定非得在体校这个方向等车。我们无法确定这个人进入和离开现场的时间,用我们模拟清理现场的时间来算,如果在3点左右进入现场,可以在7点左右离开,我会选择出租或网约车;如果进入现场已经6点左右,离开时间肯定在10点后,这个时间点,体校周边已经人少车少了,想要尽量不被更多人注意到并且快速离开,我会选择自驾。”
秦刚举起手打断李毅。
“等等,自驾车不管开自己的还别人的,是避不开交通监控的,拍不到人但一定能拍到车。”
这一点李毅已经想到了,“可以套牌,对这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来讲,要自驾到现场附近,一定会想到这一招,况且套牌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甚至也不需要什么专业工具。”
秦刚点头同意李毅的说法。
“那么关键点来了,这个人很清楚的知道学校监控上的是什么规格类型的设备,对监控摄像分布也了如指掌,所以他能够准确找出一条在学校里完全避开摄像头的路径。那么谁能接触到这些信息资料了?招投标全部都会上政务网,我们可以很容易找到施工方,学校里,一般是由总务处或信息科来负责管理这一类的事务,参与的人不会多,也很容易调查,我相信一定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李毅说和很肯定,他必须给自己同时也给秦刚信心。
一间学校的监控施工项目,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要求,凡是具备政府采购资质的集成商,并能够提供符合ISO标准的设备,都可以参投,除了设备定型、采购,施工方案必须有一份网络拓扑图,只要有这张图,校园内的监控点分布情况就一目了然。
作为甲方会观注项目方案里的监控分布,应该还有保安部门,工程部门,还会有图纸备份。
老邱虽然是甲方单位员工,但只一个普通老师,项目的事跟他毫无关系,他亦无需关心,除非这个项目的乙方是经过他的介绍,但在公开招标这种机制下,操作很有难度。
而邵国清和边维只是校外人员,更不应该会知道,而一旦他们知道或许就一定是有意为之。
作为乙方,了解拓扑图的只有负责项目的技术人员、施工人员、项目经理,但这些人很难和1503有直接的交集。
没有足够分析判断的前置条件,李毅脑子里也有点小乱。
“我们有没有漏掉什么。”李毅道。
秦刚也在苦苦思索,“为什么刚好就是邵国清车撞了毛会得。”
“我感觉你好像有点跳跃,你说的不是1503的案子。”
“想岔了,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也许是潜意识。回来我就紧赶着把我们特意走那一段线路的录像看了,其实是可以拍到了一部分,因为我们并没有刻意去躲避摄像头。想要精准的躲避摄像头,这个人一定也会很精准的清楚摄像的性能参数,拍摄距离、角度等。这个人会是谁。”
李毅和秦刚四目相对,都不言语。
太阳西斜,落日的光芒照在都市那鳞次带比的房屋上,给每一幢房屋镶嵌了一道道金色的边框,万物沐浴在落日的余辉之中。
夕阳旁边的云霞色彩变化极快,一会儿百合色,一会儿金黄色,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红,五彩缤纷,变幻无穷。
渐渐的,天色暗淡,残阳如血,江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最后一丝残阳打在地上与泛着金光的江水融为一体,金光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