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父母去了祝愉快家里商议丧事,还没回来,她也没什么心情看电视,独自呆呆地坐卧室的**,望着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心里空****的。
似乎这五年来的婚姻生活,好像一场梦一般,不知道是骤然划上了句号还是感叹号。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哭,自己找不到什么感觉。丈夫走了,就好像走了一个曾经谋面的人,心里没有忧伤。结婚这五年来,除了蜜月期那几天,她才感受过身边有一个人有一个男人。
从此之后,这个人,几乎就像在她身边蒸发了一样。有时候又感觉他就像一个鬼魅,会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居住的屋子里。
有时候,她一度认为自己是在开民宿,冷不丁会有一个客人过来小住三两日,她就得像一个主人一样,热情地款待。只是,就像他冷不丁出现一样,他的离开也是悄无声息。
为此她和祝愉快争吵,也提出过离婚,不过没有任何结果,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并没有给她任何支持,只是让她管好家里生个孩子,以后慢慢就好了。
林女士不止一次地计算过,五年里,能够和丈夫见面的日子加起来也没有超过100天。素日里,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也或许,在这个人的眼里,自己同样也如空气一般的存在。
这个人忽然走了,而且是永远的走了,她心里只有一种少了什么的感觉,不喜亦不忧。
只有镜子里,脸上那一道丑陋又明晰的疤痕,让她感到黯然神伤。
她的思绪漫无边际,无意识地滚动着手机屏幕,忽然,她下定决心,拨打了一个号码。
*
叶梦茵父母乘坐的班机抵达已近零时,来不及安顿住宿放下行李,直接坐计程车来到队里。
李毅本欲想按程序安排明天开始流程,但两位老人一再坚持下机就过队里,想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女儿,哪怕只是一具尸骸,李毅完全理解他们的心情。
两位老人容颜憔悴,几乎不能完整的表达每一句话,言语中总带着哽咽。
李毅跟秦刚静静在法医室门外等待,听着屋子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像针一样刺进心里。
其实,尸体腐烂的面容并不容易辨认,李毅手上掌握的仅仅只是租户资料,他还需要两位老人的DNA进行鉴定。
良久,由梅子按程序进行了采样,李毅甚觉歉意,“要是累就早上回来再验吧,这么晚就别加班了。”
“这么晚了,那你送我回家?”梅子问。
“呃……这不是有家属在么,我给你叫车。”李毅分不开身。
梅子依然回了李毅一个灿烂的笑容,回了化验室。
“你这虚情假意的,我都看不下去。”秦刚挤兑了一句。
这个夜里李毅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李毅好像丢了什么东西,苦苦思索,却怎么想不起自己到底丢了什么,十分茫然,也无从寻找。
他又好像坐在祝愉快的车里,开车的是自己,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是的,车其实并没有动。他奇怪的开门下车,四野是一片荒芜,大白天的都有瘆人的感觉。
莫明奇妙的他正想上车,猛然心悸地抬头看向斜对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呼呼地风声和天际边飞翔的鸟儿,更没有那部大水牛SUV,空旷得感觉自己都不存在 。
再转头时,他已不在车边,在一片绿间盎然的草地间。
他茫然无措的四下环顾,有树有灌木还有野花,好像还有萤火虫,不对,这是白天,它不应该出现。
最后目光远远的停留处,有一个身影,又好像是两个身影,身着一件草绿色的连衣裙,裙摆绣着荷花,在风中摇曳。
他一步步走近,力图在目视距离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最终,他看到办公室窗外的那一轮红日。
一大早开始了叶梦茵父母的笔录工作,李毅的工作重点放在叶母的手机上,母女俩的微信聊天和叶梦茵的朋友圈。
年代的差异,观念的不同,世界观的偏差,母女俩的聊天沟通并不多,不外家庭日常。
天气凉了要多加衣,饭菜口味,淡了加点盐。睡觉别太晚,早餐一定要吃,以及一个母亲对独自在外孩子的反复叮嘱,以及过年什么时候回家,没有关于工作情况的沟通。
唯一有的变化就是叶梦茵告诉母亲自己已经辞职了,自己做网店创业,刚开始会忙一些,慢慢就可以自由的支配工作和休息时间。南方天气暖和,让母亲春节到南方过冬,以及母亲的一些絮叨,没有可循的线索。
李毅毫不泄气,打开朋友圈,聚精会神地浏览。
没让他失望,朋友圈终于有所收获,在叶梦茵分享的相册记录里,但凡是分享美食、购物的朋友圈美照里,都会出现一个女生,与叶梦茵状似颇为亲密。
同时还有一张唯一的多人合影的饭局照,其中有一位帅哥,站在叶梦茵左手边第三个位置,是李毅见过且相谈甚欢的人:边维。
这条朋友圈的时间在一年前,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一时间又找到两个着手点,这让李毅和秦刚还是有一点小振奋。
叶梦茵母亲一眼认出这位女生:冯慧。
叶梦茵和冯慧,读大学前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也同时就读于同一间中学,双方家里人也都彼此认识。
冯慧,叶梦茵大学的同班同学,她们俩高中毕业后考入了同一所当地的大学,也同为室友,关系十分亲密。
冯慧在大学毕业后直接来了本市,大约半年后,在她喋喋不休与美好憧憬描绘的吸引下,叶梦茵也满怀希冀奔向梦想的天空。
叶母老泪纵横,后悔万分,她一直反对叶梦茵来到南方这么遥远的一座城市,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可是拗不过女儿的执着,只能答应。
不过两年多过来,叶梦茵每次回家总是会带给父母惊喜,让他们也慢慢放下心来,相信孩子有能力在南方这座繁华都市里扎下根来。
只可惜,意外先到来。
对于边维,叶母完全不认识。
经过允许,李毅通过好友分享了几张叶梦茵生前的照片与大合照,记下了冯慧的电话。
叶父再三拜托李毅一定要抓住凶手,并愿意提供奖励给任何提供信息和线索的知情人,李毅也只能再三婉拒,不过他理解作为一个父亲,见到女儿惨死他乡,心中的那种难以名状的悲愤。
目睹两位老人蹒跚地走出办公室,秦刚也轻微地叹了口气。
“有明就有暗,有警察也就一定有罪犯,世间就是这样一直轮回,无可奈何。”李毅道。
“两个方向,冯慧还是边维。”
秦刚滚动着李毅手机上的照片,把大合照反复地看了又看,“这一堆人里,边维和叶梦茵在这相片里也算是人中龙凤,我想他们应该有点关系。”
“冯慧吧,除了叶梦茵的父母,在这个城市,她算是最亲近的一个人了。按我们目前了解的信息来分析,叶梦茵和父母亲近程度算100%,冯慧起码也有90%,她曾经就职过的公司同事30%,边维大概能算个1%。”
“你这百分比是怎么算出来的,感觉有点玄乎啊。”
“就是做个类比。”
李毅仔细地把照片里的人全部过了一次,“这张相片里一共12个人,应该只是他们这一桌的人。”
“那他们会有几桌人?”秦刚没理解李毅想要说什么。
“我意思是还有在照片里没出现的人,也许我们也见过。”
秦刚似有所悟,“你是指祝愉快?”
李毅笑了,“祝愉快这两天在我们的案子里就是阴魂不散,就不能是第二个人吗?既然照片里能出现边维,也可能还会有张维、李维、刘维,或者我们认识的一个维,具体是谁我不知道,只是推理。”
“这个找边维一问不就清清楚楚,要不我们先找边维聊吧。”
李毅摇头反对,“冯慧才是我们的第一方向,从叶梦茵母亲刚才提供的信息,她和叶梦茵应该是闺蜜关系了,关于叶梦茵的事情,其实我相信她比叶梦茵母亲了解的更多。”
李毅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健身教练的标配。”
秦刚茫然地点点头。
“你看照片里,除了边维,那一堆高矮胖瘦的各色人等,男的谁还有肱二头肌,女生有两个身材没法看,说明这个不是单位性质的聚餐,也许就是一场活动聚餐,那边维在这个里面能认识几个人,我感觉他身边那个人他就不认识。”
“但边维能被邀请过去,我想组织者应该能认识他吧。”
“说到点子上了,但有一点记住,邀请者未必是组织者,我们顺着边维,可以把慢慢把组织者聊出来,那这个饭局里的各种关系脉络,就一目了然。”
“那我们找边维了解情况,最终总会了解到这一块儿去。”秦刚还是有点不服气。
“是的,时间和效率问题,我讲那么多的意思是划重点,我们带着问题出去,关键想了解什么事,重要想了解什么人,先把他印在脑子里,去繁就简,这样效率高,不一定把照片里的12个人都问到。”
秦刚拿起桌上的手机,“学会了,出发吧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