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氏三兄弟离开后,元定立刻转过头看向我,问道:“黑猛界主身体有恙,为何不在府中好生修养,来这冥角域做什么?”
饶是尚氏三兄弟对我的怀疑并无实证,听了他们的话,还是让元定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在我回话之前,我见元莺要替我说话,我连忙开口道:“回尊主,黑猛有伤在身,本想到黑域寻几种灵材,不想路上发现被人尾随。
后来,那些尾随之人将我引到冥角域,这才遇到了尚氏三兄弟。”
我说的这几句话自然不足以打消元定对我的怀疑,可他毕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我身份有假。
更何况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元定也不会在此时将事情闹大。
听我这样说,元定面色稍缓,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只是误会一场,这件事便过去了。日后我也会跟其他界主打好招呼,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说着,元定的目光落在了元莺身上,此时元莺已经站的离我稍远一些,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副等元定说完就要离开的样子。
元定却道:“莺儿,黑猛界主身上有伤,你去赤水界顺便送黑猛界主回黑水界。我还有事物处理,这便走了!”
元定转身而去,元莺点头领命,”是!父亲!“
待元定走远,元莺才偷偷的松了口气,”刚刚真是凶险,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要任由他们伤你!“
此时我却没心情跟她讨论刚刚发生的事,她重伤未愈,又带着元定匆匆赶来,若牵动旧伤难免伤上加伤。
我立刻拉过她的手腕,为她把脉。
元莺也终于安静下来,任由我给她把脉。
把过脉后,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幸好没有大碍。
”为何不辞而别?”我将她的手腕松开,同时问道。
元莺却连忙低下头转过身去,好一会才支吾道:“你要我……你要我如何面对你!从小到大,我还从未那样跟男子撒过娇呢!”
元莺刚刚现身时我就看到了她戴在手指上的纳戒,这枚纳戒是我亲手所做,样式跟普通的纳戒稍有不同,所以我一眼便认出,这是我让熊老转交的那一枚纳戒。
此时,我盯着元莺手上的纳戒道:“熊老把纳戒交给你了?”
元莺闻言猛然抬头,同时更是变了脸色,她没有立即否认,也没有立即承认,而是下意识的将另一只手盖在了纳戒上。
我见她试图掩盖,自然不会让她随意蒙混过去。我继续道:“这枚纳戒是我亲手所作,我自然认识,休要说谎话骗我!”
元莺这才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道:“你……你都知道了……”
她跟在我身后走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明明伪装的很好,明明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发现。”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我若没有发现,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我……”元莺不安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我只是怕你会怪我,知道我的身份后会不理我。”
“所以,你借助苏涵的身份为我做了那么多,是因为知道了我的身份?”
元莺点了点头,“你拿到前世记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腾化龙也是你杀的?”
直到我问出这个问题,元莺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她倔强的道:“我说过了,我一定要让当年害死你的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
不等我把话说完,元莺十分气恼的打断我,“叔叔!你倒是想息事宁人,可他们又可曾想过放过你!你倒是没有招惹尚氏兄弟,他们还不是要置你于死地吗!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放弃过追查你的下落,哪怕你已经死过一次,哪怕你已经重生。
只要探听到半点关于你的消息,他们都不肯放过!
他们从未想过放过你,我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早就该死!”
元莺因气愤双手微微发抖,脸色也苍白了几分。一定是这股急火把旧伤勾起来了,我只好放弃说服她,忙道:“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只是不想让你一直活在过去。你的伤还未痊愈,我先带你去赤水城治伤。”
我走在前面,才走出几步,元莺猛地扑上来自身后搂住我,“师父,哪怕你知道当年的事我也有份,也不要恨我,别推开我好不好!”
元莺抱的很紧,勒疼了我侧腹上的伤。我疼的吸了口气,元莺才连忙松了些力道,却并未松手。
她没有为当年的自己开脱半分,更没有推脱责任。当年的她不过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她同样是受害者,我又有何立场怪罪于她呢。
我轻叹一声道:“若说有错,也是我的错。是我用人不查,还让你也被算计进来。”
这本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身后的元莺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忙转过身看她,“你哭什么?”
元莺边哭边道:“师父,你为什么不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没用!我把师父害死了!”
这份委屈和愧疚不知她在心底压了多久,现在哭出来也好。
我本想,她哭一会便会好,谁知她越哭声越大,我实在受不住这聒噪,只得试着安慰她,“好了,别哭了。当初害我并非你的本心,你也是被人利用,何况我能转世重生也是你的功劳。功过相抵,你莫要再自责了。”
元莺的哭声渐止,她抽泣着抬头,“当年的事,师父都知道?”
我叹息一声道:“当年我被众人围攻,本已魂飞魄散。若非有人将我的一缕神识凝聚托送人间,又何来我今日的重生呢。
想来想去,会为我这样做的,除了你便没有别人。”
元莺紧紧的抓住我的衣服,仍旧情绪激动的道:“可我找了很多年,都没能找到你的下落,我多怕自己失败了!
每当想到这种可能,我都痛恨自己当年为何不勤加修炼。如果我的修为再高点,也不至于眼看着师父只身赴死!”
我怕元莺再哭起来,忙柔声道:“往事不可追,都已经过去了!你莫再哭了。”
元莺擦干脸上的泪痕,重重的点头。可我不知道,待我转身继续向前走时,她却躲在我身后偷偷的松了口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