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雨幕下的小院,一个产妇正在艰难的生产。
听着妻子痛苦的呻吟声,余声不停的在屋檐下踱着步子,时不时的看向蹲在一旁抽烟的老爹,只等他一声令下,就立刻冲进屋子。
“去吧!手脚麻利点!”老人终于开口,他将一个纸人谨慎的拿出,递给儿子。
余声接过纸人,一头便扎进了产房。
躺在**几乎脱力的产妇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丈夫的手,“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我猛地自梦中惊醒,从**坐了起来。
哗哗的雨声,母亲临盆时的呻吟声,父亲急促的脚步声,这个梦几乎伴随了我大半生。
虽然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梦,可每每梦到自己出生时的情景,心里总会升起一种无力和恐惧。
敲门声还在继续,我烦躁的出了口气,才认命似的下了床。没有什么比缠人的噩梦和清早的敲门声更让人讨厌,更别说这两样还同时造访。
打开门之前,我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干。每次做到这个梦,都没什么好事发生,这让我的心情不由又恶劣了几分。
“余初老板,我爱人被烧伤了!”
我看到站在门口的宋楠,愣了一下,随即才猛然回神,这个人半个月之前的确来我这里订做了一个纸人。
宋楠的爱人和我一样,都是养在纸人里的散魂,纸人最怕明火,被烧伤后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听到烧伤两个字,我有些担心的抿唇,立刻侧身把人让进屋里,“把人带进来!”我率先进屋,直奔工作间,那里有我需要的所有工具。
宋楠抱着一个身穿红色裙褂的女人快步跟着我进入工作间,女人似乎十分痛苦,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凝眉指了指面前的工作台,示意宋楠把女人放在工作台上。
看着冰凉的工作台宋楠皱了皱眉,但不敢迟疑,连忙把抱在怀里的女人放在了工作台上。
我随手将一张定魂符贴在女人的额头,女人立刻安静下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此时,我注意到女人的裙子下方有一处被火烧过的痕迹,看来她的伤是在腿上。
就在此时,扎了两个马尾辫的余多多凑了上来,手脚麻利的掀起了女人的裙摆,露出了腿上的伤。
不敢耽搁,我立刻拿出一个装着黑色**的瓶子,将黑色**快速的涂抹在伤口上。片刻后,大面积被烧伤的皮肤黑红色渐退,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将黑色**放下,我伸手又去拿另一个,同时发问:“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宋楠闻言连忙抬头,有些紧张的回答道:“今天是我们俩结婚的日子,刚刚跨火盆的时候……”
“我之前应该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你,纸人不能碰火!”宋楠的话还没说完,我便忍不住立刻打断他。
就算是高级纸人,也惧怕明火,甚至有被彻底焚毁的风险。纸人做好时,我分明再三交代过,他竟如此大意!
“我……呃……我爸妈坚持要新娘跨火盆,我们以为这不会有事。”宋楠有些无措的辩解,虽然我并没有用责备的口气,可宋楠还是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羞愧的低着头。
这件事他的确该羞愧,为了迎合父母的心意,竟然让自己心爱之人冒着会被焚毁的风险去跨火盆。
看着挺帅气、睿智的一个小伙子,行事竟如此愚蠢!
平时,我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此时也懒得再去说教他,但身为纸扎店的老板,纸人的制作者,我又不得不提醒他。
“那是明火,如何会没事。”
我的话才刚刚脱口而出,便猛地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疾速靠近,耳边隐隐传来烈火燃烧的噼啪声,更是让我心头一紧。
这种冥炎燃烧之声我再熟悉不过,是我大意了,宋楠进门后我竟忘了做任何布置。
没想到无常殿竟然来的这样快!
我边加快手上的动作,边急声道:“她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你立刻带着她从后门离开。先不要回家,直接去关帝庙!”
“关帝庙!哦!好!”出了纸扎店的后门,直行两百多米就是关帝庙,宋楠对这一带还算熟悉,他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抱起爱人快速朝后门走去。
宋楠离开后,我立刻拿出几个剪纸小人,它们落地后化为道道虚影疾速而去。我则踏上纸鹤宽阔的后背,如箭矢般的射了出去。
在剪纸小人的掩护下,我将自己的气息一分为八,饶是如此,冥炎燃烧的噼啪声仍旧紧随耳边,没有半点放弃的趋势。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抓到,正在焦急之时,我瞥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冥王圣庙。依我多年躲避无常殿抓捕的经验,只要躲进庙宇,无常殿便无法继续探查到我的气息。只是,不知这座冥王圣庙,能不能成为我的避难所!
行动随心念而动,想到此处时,我已经来到了冥王圣庙的门口,再上前一步,整个人已经踏入冥王圣庙的大门。
可就在此时,一直追在身后的冥炎猛地冲上来,虽然他未能入门,且很快就退开了,可我因为距离门口太近,还是被冥炎所伤。
冥炎是阴司刑火,并非阳世的明火,不会让皮肤被烧毁,可冥炎所带来的的伤害要比凡间明火大的多。
不过是瞬间的碰触,我便狠狠的撞进了冥王圣庙的内部,直接撞在了冥王圣像上。
受此一击,我的魂体几乎要从纸身内脱离,若非有纸身上层层密密的符文,我的魂体此时恐怕已从纸身脱离,下场将会是魂飞魄散。
调息良久,又接连服下了几粒养魂丹,我才勉强稳住了几乎到了崩散边缘的魂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