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对于消息的传播,总是特别的快,红庄被灭不到三天,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武林。
虽然红庄的势力早已不比从前,可它仍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只因为,红庄的庄主骆炜森武功之高,只怕武林中难有第二人能敌。
没想到,只一夜之间,红庄尽毁,骆炜森更是死在“炙血掌”之下,而唯一的幸存者,竟是一个毫无武功的疯癫女子。
消失了数百年的炙血掌,再度重现江湖!
这消息如凭空霹雳般震得中原武林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当证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后,整个中原如揭开了盖的开水般沸腾起来。
炙血掌乃西域魔教的无上秘籍,是天下间最阴狠毒辣的邪功,除创教教主外,几百年来没人练成此功。
因为要练成此功的前提条件,需要习练者毫无武功,又需要一名绝顶高手牺牲性命过继给习练者毕生功力。再加上此邪功异常霸道,俢习的人不是发疯就是自杀而亡,所以这种武功虽是强猛绝伦,练成者可天下无敌,成为武林至尊,却终究无人敢试。
接着,不到一个月,扬州默家、黑风堡和啸天堡相继被灭,无一活口,而唯一可寻的线索是,黑风堡的堡主黑豹和啸天堡的堡主袁啸天都同样死在“炙血掌”之下。
是失踪近八年之久的魔教教主施天君回来了?还是魔教有了新的继任者?江湖上对此众说纷纭,平添了几许神秘,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连串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必是魔教妖人所为,他们用这种血腥残酷地方式向整个武林宣告了他们入主中原、称霸武林的决心和手段。
魔教复兴、群魔齐舞,大开杀戒,武林各派人心惶惶,无不严阵以待,唯恐成为魔教的下一个目标。
江湖已变得不再平静,弥漫着一种肃杀的味道,一场武林浩劫再所难免,腥风血雨,白骨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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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集市东南角的英雄楼是小镇最负盛名的酒楼,楼有二层,还有些唱曲说书的艺人。
时值正午,下层酒楼,人声鼎沸,生意十分兴隆,就是二层楼上,此刻也已有五六成座头,宽大的楼梯上,三三两两,不停的有客人上去。
酒楼的客人十之八九是携刀带剑的,个个身材彪悍,神采飞扬,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把酒言欢,好不痛快。
中有一人,临窗而坐,白衣出尘,清冷俊美如千年冰山般的脸上一双忧郁的眼睛仿佛把温暖的空气降到了零下。他低头独饮着,似乎这大千世界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没有人在意他,他也不在意任何人,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你听说了吗?西域的魔教最近似乎又活动起来了。”临桌传来的议论之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众人都不禁抽了一口冷气,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自从施天君失踪以后,魔教在中原的势力锐减,许多年都没有在中原活动了,这次卷土重来,一个月血洗数个门派,连妇孺老幼都不放过,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为了称霸武林无所不用其极,实在可恨!”其中一熊脸汉子愤慨道。
“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要把魔教教主给杀了,魔教必如一盘散沙,不攻自乱,退出中原。”
临窗的一角,白衣人好似对周围一切都恍若未闻,杯中酒一杯斟过一杯,可眼眸里却奇异地浮现出一抹冷冷淡淡、似笑非笑的难解神情。
“说的到轻巧,谁又能做的到?我们连魔教教主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他还练成了‘炙血掌’,只怕天下间无人是他的敌手。”
“‘炙血掌’当真如此厉害?”
“据说,中了炙血掌,会如同火燎一样,热劲遍布全身,然后以中掌的地方为中心,伤口开始不断向四周灼烧扩展,不到半刻钟就会泛滥至五脏六腑,最后心血流尽而亡。施掌者以血为媒,将他人的功力化为己用,大大增进自己的功力。”
“啊!竟有人练成了如此歹毒的武功……”
“真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骆炜森、黑豹和袁啸天三大绝顶高手,都已经被他给杀了……”
“武林势必再无宁日,又不知有多少人要因而枉送性命了……”
“可当前各大门派,俱是明哲保身,实非武林之福……”
众人连连咂舌,惊叹不已,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白衣人再倒一杯酒,一口饮尽,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出神。金黄的阳光此刻散落在他的身上,净白的色彩被染上金亮,身影看起来……竟是如此寂寞,显得深邃而有些忧郁。
“只怕没人能挽救这场浩劫了!”不知是谁脱口而出的话,突然令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人人都是近乎凝重的神情,酒楼里顿时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氛。
这时候,二楼上来了两人,都在三十岁左右,一身武林中人的紧身打扮,全身黑衣,腰系黑色大刀,相貌平凡无奇,可眉目间却都隐透着一股煞气。两人上楼后,扫了楼上众人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白衣人身上,齐步走到白衣人桌前。
“主子。”
白衣人将目光从窗外收回,仰头再尽一杯苦酒后,眼皮微掀,冰冷的双眸微眯,毫无情感的嗓音缓缓开口:“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都很顺利。”其中一位黑衣人谦恭地回答道。
白衣人不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眼沉寂如古井无波,冷冷的目光注视周围虎视眈眈之人。偷窥的视线甫一接触,便如被冰刺一般迅速移开。那冷冽目光仿佛能照到人的心底,更隐含一种异样的诡异之态,令人莫名其妙全身发寒,不敢与之对视。
白衣人两片薄唇勾勒出一抹冷淡的微笑,深不可测的黑瞳里蕴藏着嘲讽,让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像是颗罕见的宝石般,散发出神秘而遥不可及的光彩。他随即将银子搁在桌上,轻轻一按,便起身离开,两名黑衣人尾随其身后。
直到三人行远了,酒楼中的众人才吁了口气,恢复自然的神色,七嘴八舌开始猜测起那人的来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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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随着一声佛号,一位灰袍白眉的老僧拦住了白衣人的去路。
白衣人向后挥了挥手,示意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下退下。两名黑衣人敛眉沉默,不发一语地退守回主子身后。白衣人随后淡淡的说道:“不知大师叫住在下所为何事?”
那老僧牢牢盯着白衣人,慈眉老眼散发出柔和的气息,然后沉老着声音道:“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衣人脸色微变,扫视了老僧一眼,黑黝的眼瞳有一抹极度诡异的光芒跃过,空气在刹那间凝固。
“何处是岸?如何回头?回头已不是岸,只有这万丈深渊才是我的归宿。”声音仍旧那般冰冰冷冷,正如同他脸上的表情,毫无生气。
那老僧双目落垂,合掌稽首又道:“善哉!善哉!红尘孽障,红尘孽缘,万事皆成空。一生一世只不过是过眼浮云,施主又何必太执着于眼前,太执着于今世,不如放下,一切尚可挽回!”
白衣人浑身一颤,这些话触到了他心底的痛处,自己连今生都无法把握,又有什么资格去谈来世?纵有来生,她已不是她,他亦不再是他。
白衣人不自觉地握紧双拳,“大师是打算渡化在下吗?那你要失望了,我心已死,人还会活着吗?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死人而已。”
“阿弥陀佛。”那老僧低声吟诵佛号,手指拨弄着手上由紫砂木所制的佛珠,说道:“施主若再如此执念下去必遭天谴,天下苍生势必也会生灵涂炭,望施主能迷途知返……”
“你不必再说!”白衣人挥手打断他的话语,淡然说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大师请了!”
没有她的世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生也好,死也好,痛也好,悲也好,世间一切的人和事都和他无关了,一切都没有价值,所以一切都不值得留恋。世事颠沛,已是木已成舟,他绝无回头之路。
老僧无奈,只得轻轻叹道:“冤孽啊~冤孽!尘缘难断,老僧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还望施主日后好自为之,谨记老僧之言,心存善念,天必怜之;心存悔意,天必从之,万事皆出因果,莫要执念太深!”
老僧的话清晰的传入耳中,望着老僧逝去的背影,白衣人渐渐松开了拳头,若有所思,他早已被老天所抛弃,还有可能会得到它的施舍和怜悯吗?
白衣人闭上眼睛沉思良久,之后,他慢慢张开了双眼,敛起痛苦而疲惫的神色,用沙哑的声音低沉地说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