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李斌的心情出奇的好。也许和小雨昨晚疯狂的折腾了自己半夜有关吧,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透着轻松。轻轻的为小雨掖了掖被子,在小雨面含微笑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李斌起身洗漱之后来到了健身房。
余雪梅和张锐两个人已经在里面了,李斌与他们点头问过好之后径直走上了跑步机,每天早起先晨跑几公里是他的习惯。
在跑步机上跑步李斌总是找不到那种快慢随心的感觉,只是机械式的向前迈动着脚步。没有办法,自己现在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虽然还没有人拿个小本子跑上来找自己签名,可是‘俊哥’这个名头也成了网上热议的话题之一,不得不佩服网友的能量,跟帖的人几乎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传来了上去,从自己上学一直到现在的一些事情都成为了网友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从花花公子到成功商人,从纨绔子弟到爱国青年,这里面的转变未必大了点,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李斌相信,假如自己此时走出酒店,肯定会成为动物园里的大狗熊一般被人围观。不过李斌对自己复活之前‘史俊’的光辉事迹看得颇为仔细,看得自己不由得暗暗咂舌,原来自己还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呀。
这时,张锐拿着一对小哑铃做着冲拳走到了李斌面前:
“史总,你今天出去不出去?”
李斌昨天早上出去那么一会儿陪着小雨抓了一会螃蟹之后,就一直在酒店里面呆着,甚至连这间套房都没有出去过。
不过张锐的这个话问得奇怪。张锐可是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行程,总是自己要出去的时候才通知他的,这样主动问自己的行程还是第一次。
李斌渐渐放缓了脚步,望着张锐问道:
“有什么事情?”
张锐嘿嘿的笑了笑说道:
“我想和雪梅去看一下战友的父母。”
李斌听到张锐话里对余雪梅称呼的亲昵变化,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正在举哑铃的余雪梅,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微笑,开口说道:
“如果我想要和你们一起去不会打扰你们吧?”
张锐的麻脸红了一下,嘿嘿了两声,干笑着说道:
“那哪能,不过史总你知道我们去看谁?”
李斌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微尘也是我尊敬的人,我每次到青岛都会去探望他们。”
张锐兴奋了起来:
“那太好了,我去和雪梅说。”
看着张锐跑开的身影,李斌呵呵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张锐这根木头疙瘩也有开窍的时候,而且一开窍就盯上了孤傲的余雪梅,难度不小,但愿他们能够走到一起吧。
锻炼之后的李斌没有冲凉就先拿起了服务员刚刚送来的报纸,他昨天特意吩咐了服务员要把参考消息、人民日报、经济日报等大报都送一份过来,此时翻遍了各大报刊,各报除了对‘伊藤号’和‘汞中毒’的事件有一些报道之外,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天津廉租房建设的报道,难道那边突然回心转意了?
李斌疑惑的给司徒振刚打去一个电话,还没有开口司徒振刚已经不满地嘟囔了起来:
“老板,这么早就催人干活有点太不厚道了吧,啊哈、、、、、、”
李斌看了看表,才刚刚七点多点。李斌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个时间对自己来讲已经习惯了,可是对于一般的上班族来说确实是早了一点,扰人清梦罪莫大焉。
等着司徒振刚打了好半天的哈欠,李斌才开口问道:
“振刚,怎么今天的报纸上没有关于廉租房的报道呀?”
“你神经病呀!”司徒振刚骂了起来:“记者昨天晚上都被我灌醉了,人还在天津没走呢哪来的报道、、、、、、”
这是李斌听到话筒里传来了史倩的声音:
“振刚,是谁呀?这么大早晨的就发这么大的火。”
李斌吓得赶紧挂断了电话。看来姐姐结婚的事情也要抓紧时间运作了,司徒振刚这小子,哎。
毒辣辣的太阳泼洒下来,把一早还青翠欲滴、挺立饱满的枝叶也打得蔫头耷拉脑的没有了精神,连树上的秋蝉也鸣得没有了气力,在人们不知不觉之间止住了烦人的鸣叫,躲到背阴的树杈下面睡大觉去了。
田里只剩下咔咔清脆的掰苞米的声音,一个个硕大的苞米棒子从干枯的秫秸上掰了下来,随手扔进背后的背篓里面。秫秸叶子锋利的边缘割在黝黑的胳膊上连一条白印都留不下,常年的劳作,已经把他们的身体锻炼的比钢铁还要坚硬。
回头看了一眼老伴眍的身子,老崔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老伴跟着自己受苦了。老崔从脖子上扯下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毛巾,转身走了几步,把老伴背上沉重的背篓摘了下来,扶着老伴坐到了背篓里满满当当的苞米棒子上,用毛巾轻轻地抹了几把老伴脸上流淌的汗水:
“你跟着我受苦了。”
老伴笑了,接过老崔手里的毛巾,自己抹了两把,又为蹲在身边的老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笑着说道:“不苦,跟着你,这一辈子活得踏实。”
老崔笑了,眼里有泪。
都已经这个月份了,地里的苞米还没有收回家,如果再来两场雨的话,苞米就会在地里发芽,这一年的收成也就白瞎了,耽搁了节气,种不上麦子,明年的收成也完了。自己难道真的老了吗?
咔、咔、、、、、、
掰苞米的声音从地头传来。
老崔疑惑的扶着老伴从地里站了起来,看到远远的土路上停着一辆吉普车(路虎)和一辆红色的小车(法拉利California),五个年轻人也带着大草帽在咔咔的掰苞米,只不过那两个女孩子没有背背篓,而是把自己掰下的苞米扔到那三个男人的背篓里。
老崔颤抖的手扶着老伴的胳膊,开心的笑了:
“老伴,你看,我们不是还有这么多的孩子吗。”
老伴用毛巾抹了抹自己眼角的眼泪,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是呀,我们还有这么多的孩子。”
老崔扶着老伴向那五个年轻人走了过去:
“小俊、小锐、雪梅你们来了,这两位是谁呀?”
李斌背着背篓紧走了几步,挽住了老崔的胳膊,为他们介绍道:
“崔爸爸、崔妈妈,这是我媳妇小雨和我的同事于强,都跟我们一起过来看望您二老。”
“好好”,崔妈妈粗糙的手拉住了小雨的小嫩手:“这闺女长得可真俊,小俊要是欺负你就跟崔妈妈讲,崔妈妈饶不了他。”
小雨乖巧的说道:
“崔爸爸好、崔妈妈好,小俊可疼我了,他不敢欺负我的。我有三个妈妈给我撑腰呢,现在再加上崔妈妈您,我就有四个妈妈撑腰了。”
大家呵呵的笑了起来。
刚才他们开车直接到了老崔的家里,看到铁将军把门,询问了邻居才知道老两口下地掰苞米了,向邻居借了几个背篓就直接赶到了地里。
崔妈妈拉着小雨的小手,看着小雨胳膊上被秫秸叶子割出的一道道血痕,心疼的直埋怨李斌:“你这个孩子,闺女这么细皮嫩肉的你怎么能让她干粗活呢?你真是不懂事儿,你不心疼大妈还心疼呢。”
李斌苦笑着咧了咧嘴,小雨听说他们要来探望传说中的‘微尘’兴奋得跟什么似的,跟下来掰苞米也是她自己的主意,自己拦都拦不住,怎么现在一股脑的都怨到了自己的头上了。
小雨得意洋洋的把手里一个硕大的苞米棒子扔到了李斌的背篓里,伸手挽住了崔妈**胳膊,笑靥如花的说道:
“崔妈妈,我扶您到车里面去休息一下吧,那里面有空调,可凉快了。我们还买了两个冰冻的西瓜呢,您要是不吃小俊都不让我们吃、、、、、、”
“噗”,李斌吐血三升,我冤枉呀,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们吃啦?两个冰镇西瓜多少钱,大不了吃完了再去买两个罢了,这个小妖精什么时候学会血口喷人了。
崔妈妈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斌:
“等一会儿回家再跟你算账。”
说着话,在小雨的搀扶下向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小雨歉意的回过头向李斌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呀,我要是不这样说我怕崔妈妈不会去吃,委屈你了呀。”
李斌读懂了小雨的唇语,笑着向她挑了一下大拇指:“狡猾。”
小雨没有想到心目中的偶像‘微尘’会是这样的一副样子,她原以为微尘会是西服革履满面红光的富家翁,最少也得是小富之家普通市民的样子。没想到她看到的却是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虽然他们才五十几岁的年龄,可是看上去比自己的爷爷奶奶还要老,满脸的沟壑中饱含了岁月的沧桑,一双磨满了老茧的手证明了他们生活的朴实。如果他们融入茫茫人海之中,真的是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没有人会去关注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就是数百万人苦苦寻找的‘微尘’。可是就是这样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捐出了儿子用生命换来的抚恤金,整整二十万元,这该是怎样的一副胸怀呀。
眼前的‘微尘’彻底颠覆了小雨心中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是的,‘微尘’,我就要作微尘,一生一世的微尘,只有这样活着才有意义。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