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嫣这一下午过得的确很开心,不仅又再次见到了让她倾心的吕赫,而且还与他聊了很久,感觉仿佛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他们的谈话始终像朋友一样,吕赫再没有对慕容嫣有过任何的亲昵举动,慕容嫣将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在了桃花咒的头上。不过她仍然觉得很满足了。
吕亦自从带着慕容嫣回宫以后,几乎每天都忙得早出晚归,今天也是一样,慕容嫣回到太子宫的时候,吕亦还没有回来。
话说吕亦忙活了一天,到接近傍晚了,正准备回宫,又被鄂桩请去了鄂府。此时的鄂府在夕阳的映照下,所有的景物都拉长了身影。鄂府与所有古代大宅建筑一样,一进门便是院落,院落正中央便是待客的厅堂,厅堂摆设皆为红褐色木质桌椅,让出中间宽阔的通道,桌椅整齐摆放在走道两边。右边的两张椅子上端坐着的正是鄂桩和吕亦。
“太傅请我来,不知何事?”在非正式场合下,吕亦在鄂太傅面前一向自称是“我”。
“臣专请殿下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告诉殿下。”鄂桩顿了顿后又问道:“殿下自从带慕容姑娘回宫之后,就整日宫里宫外进进出出,敢问殿下,可是在查探慕容姑娘的底细?”
“不错。”吕亦本也不想隐瞒鄂桩。
“那么殿下可有收获?”鄂桩深邃的眼睛望向吕亦,那眼神像是已经知道了吕亦的答案。
“唉!”吕亦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又突然看向鄂桩,道:“难道太傅今天要告诉我的事情与她有关?”
“正是。”鄂桩起身走至厅堂中央转身道:“殿下不辞辛劳地亲自查探,想必是有私心吧。”
“我……”吕亦干笑了下:“知我者莫若太傅也。我自小拜太傅为师,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太傅的眼睛。”此话一语双关,吕亦毕竟是太子,总被人看穿心思还是有些不爽的。
“臣不敢。”鄂桩闻言颔首道:“这也并未是臣的猜想,而是殿下最近的举止有些反常,想不让人看出来都很难。”
吕亦怔了一下,细细想来,他最近的确是出宫太过频繁,而且身边只是偶尔会带上荣安,多半时候都是独自去查探。鄂桩这话让他有所警醒。
“臣想提醒殿下,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耳目之中,切要当心啊。”
吕亦深吸了一口气,随着气流呼出说道:“是啊,太傅所言极是,是我疏忽了。”
鄂桩眼皮半垂,不看吕亦,侧身面向窗外道:“这世间能让一个人乱了心智的,唯有一个情字。只是另臣没想到的是,殿下对慕容姑娘的情谊似乎更胜于戚良娣。”
吕亦淡眉微皱:“不要再提起她!”他指的是戚良娣戚悦,他不愿再想起这个女人。
鄂桩微微颔首道:“殿下,请恕臣直言。殿下乃将来皇位的继承者,而现今千秋大业尚未完成,慕容姑娘又在这计划之中,殿下自当以大局为重,万万不可对她动有私情!”
“哼!”吕亦从鼻中闷哼一声,垂下眼皮道:“她在不在这计划当中,应当由本王来定夺吧?!”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想到慕容嫣是他计划中的一颗棋子,他的心里就会莫名地生出一阵闷气。
“殿下!”鄂桩紧张地看着吕亦,然后叹口气道:“唉,看来臣不能不告诉殿下实情了。”
吕亦看向鄂桩,微微眯起眼,他的感觉告诉他,鄂桩知道慕容嫣的底细。
“其实,自打臣在殿下书房第一眼看见慕容姑娘时,臣就开始怀疑她的身份,直到后来皇后逼问她的来路,她给出了很多人匪夷所思的答案时,臣就已经肯定了她的身份。”鄂桩先买了个关子,然后问吕亦:
“殿下可曾记得,那日在殿下书房,臣恳请殿下将那幅画赠予慕容姑娘?”
吕亦点点头,不做声。鄂桩继续问道:“那殿下可曾觉得慕容姑娘与那画中之人有七分相像?”吕亦眼睛迷得更厉害,想起第一眼在醉香楼见到她时的冷艳,与画中女人的确是很像。看来他今天会得到关于她的很多信息了。
“臣曾为燕国国师,这个殿下已经知道了。”见吕亦微微点头,鄂桩继续说道:“那画中的女人其实是燕皇慕容珞曾经极其宠爱的一个妃子,而慕容嫣姑娘,应该就是她的女儿。”
“什么?!”吕亦站起身,他虽然猜测过她是燕国的人,但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是燕国的公主。
“慕容姑娘虽为燕国公主,但她自小不在燕国长大,自己的身份也定然不知,故,她绝不可能是燕国派来的细作,这一点殿下大可放心。”
“太傅为何就能肯定她就是燕国的公主?就凭她与画中的女人长得有几分相像?”吕亦从心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鄂桩摇摇头,神情竟显出几分痛苦,叹口气道:“往事不堪回首,恕臣无法对殿下诉之过往的一切。不过,请殿下相信臣,臣没有为她编造身份的理由。”
“是啊”吕亦想:“他若与她毫不相识,又有何理由为她编造一个身份呢?”
“难怪太傅认为,由她去执行这个计划是最适合不过的。”吕亦恍然大悟。
鄂桩点点头,道:“她与她母亲极像,由她出面,定能成事。”
“不行!”吕亦立刻打断鄂桩的话:“如果是这样,我就更加不能让她去!”
“殿下!大局为重啊!历朝历代,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殿下万不可为一女子有负圣望啊!”鄂桩搬出了皇帝,他知道吕亦与吕骥父子感情的深厚,也知道吕亦一直在为了完成父亲的灭燕大业而努力。
果然,吕亦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原地陷入内心痛苦的挣扎。鄂桩没有再逼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两个欣长的身影在透进屋内的夕阳下久久伫立。
“再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吕亦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身后的鄂桩微微躬身行礼:“恭送殿下。”待他抬起头来时也是一脸的挣扎。他慢慢地走回书房,房中四面墙上挂着四幅画,每一幅画上都是同一个女人,衣着不同,姿态各异,不变的是那份端庄娴静,还有眼底淡淡的忧伤。他看着其中一幅画,神情复杂地喃喃自语:“玉娥,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