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群臣早朝。吕骥一脸冰冷地坐于朝堂之上。还未等众人启奏事宜,他便宣布要废后。当即便有部分大臣跳出来反对,表示废后一事非同小可,若是没能彻查此事,无凭无据,就给皇后扣上谋害皇子的罪名,实为不妥。轻则使后宫人心不稳,认为皇上处事有失公正;重则使天下百姓认为皇上沉迷于美色而不念结发之情,不能明察秋毫而妄下定论,恐会有失于民心。
吕骥听着这些话甚是烦躁,于是道:“此事若非皇后所为,难不成还是文爱妃自己谋害自己的孩儿不成?!何况御医已经从皇后送去的燕窝中发现了红花,这难道不是证据吗?!”
“皇上所言甚是!”一个续着两撇小胡子的三品大员站出来道:“皇后娘娘育有子嗣多年,当然知晓红花的功效。明知红花会使人滑胎而偏偏又放入燕窝中送与文贵妃服用,用心已是十分明显!而臣也曾亲眼见皇后多次对文贵妃表示不满,无非是妒忌文贵妃得皇上宠幸。试问一个鼠肚鸡肠、嫉贤妒能、心肠歹毒的人,又怎能母仪天下,成为天下女子之典范?!”
话毕,其身侧有几人站出,随声附和着。
此番言论,正中吕骥心意。他满意地点点头,正要下旨,却又被几个支持皇后的老臣抢先接了话。
“我等追随皇上打下江山,这么多年来眼见皇后是如何德行兼备、日夜为后宫琐事操劳烦忧,母仪天下已非一朝一夕。当年也是皇上亲自册封,誉为明德皇后。如今文贵妃龙裔滑落之事,证据尚未确凿,怎可轻易废后?!燕窝中发现红花不假,但究竟是何人放于其中,现在还言之过早!只有物证没有人证,也可是栽赃嫁祸!若如此妄断定罪,实属不公!臣等不能苟同!”
说着,他身后也站出几个老.臣,俯身抱拳异口同声道:“臣等不能苟同!”
吕骥握拳皱眉,本想发火,却见这.帮人大多是当年追随他南征北战的开国元老们,也都是当朝朝臣的中流砥柱,不能一意孤行得罪他们,于是便压着火,道:
“好!待朕命人彻查此事,找出人.证,再行废后也不迟!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说完便气鼓鼓地看着朝堂上所有人。
慕容嫣趁皇帝早朝之时来到了若心宫,却被翠儿.以文若姬心情欠佳不见任何人为由挡在门外。
“翠儿,我正是听说了文贵妃滑胎一事才专程探望.娘娘的。当初若不是娘娘将我从皇后手中救出,我现在早已成了御花园湖中的水鬼,今日娘娘出了此等大事,我又岂能不闻不问?”慕容嫣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不是即将离开皇宫,不想在最后关头惹出什么乱子,她才懒得跟翠儿说这么多废话。
“那也不行!”翠儿回得倒是干脆利索。
慕容嫣见她雷打不动,干脆使出杀手锏,道:“那我.就明说了吧,今日其实是那‘刺客’托我来探望娘娘的,若是娘娘连他的一番好意也拒绝,那我也就不再多说,返身回话就是了。”
翠儿一听慕容.嫣说的是轩辕铭殇,身体一怔,表情更是惊愕,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眼神慌乱,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胡说,娘娘怎……怎会与那刺客……相识?”
“哦,原来根本不曾相识啊!”慕容嫣故作恍然,还提高声音道:“那一定是我记错了。打扰了娘娘清梦,奴婢改日再来谢罪!”
慕容嫣话音刚落,便听见里面传出文若姬的声音:“翠儿,让她进来。”
慕容嫣被一路带进文若姬的内室,她正横卧在**,双层水红色纱幔将她围在床里。虽然隔着纱帐,但仍然能见她上身只穿一件粉色肚兜,肩披轻纱,妖娆多姿媚态横生。
“K!真不亏叫你狐狸精!”慕容嫣心里一边念叨着,一边想,不知道轩辕铭殇是不是就被她这股媚劲儿给迷了双眼,没想到绝世倾城的轩辕美男也是肤浅的俗人一个!
“奴婢参见文贵妃!”慕容嫣乖乖地行礼。
“免了吧。”文若姬声音慵懒:“你一大早便在我若心宫门口大呼小叫,可见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行礼这等小事就更不用了吧?!”
“娘娘恕罪!奴婢只不过是受友人之托前来探望娘娘,恐有负于他。”慕容嫣故意将轩辕铭殇说成是友人,看她会作何反应。
不料文若姬似乎没什么反应,只是叫翠儿去门口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来。然后慢悠悠地将床幔xian开一半,lou出脸来,淡然地看着慕容嫣,道:“有话快说。”
“是。友人想问娘娘,身体可好?”
“好。”
“友人想问娘娘,心情可悲?”
“悲。”语气中却完全听不出悲的感觉。
“友人还想问娘娘,燕窝中的红花,可是你命人下的?!”慕容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接就问出了口。也许是看她刚没了孩子,还仍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她很恼火的原因吧。
文若姬立时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向慕容嫣。慕容嫣从她眼里看到了猜疑、恼怒、毒辣,还有一抹一闪而过的恐慌。
“狗奴才!竟敢对本宫不敬!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文若姬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奴婢这是胡言乱语还是一语中的,娘娘心如明镜!侯御医昨日从若心宫出来时心绪不宁,恐怕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吧。不知娘娘可有察觉?”
“哼!你竟然怀疑本宫?!现在滑胎的人是本宫!普天之下,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本宫!本宫怎会残害自己的骨肉?!”文若姬此时面上倒现出几分悲伤。
“娘娘不要忘记了,滑落的胎儿不是娘娘一人的,我的那位友人看似可比娘娘要心痛得多。娘娘若没有辜负他一片情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文若姬立时收起悲伤,转眼就换上一脸阴霾,狠狠地看着慕容嫣,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呵!娘娘是在衡量需不需要把我灭口吧?其实皇后娘娘那日在皇上面前肯帮我的那位友人说话,让他免受死罪,已经早就知道你和他的关系。放他出来,也是为了早日抓到你们私通的证据。”慕容嫣把私通两字咬得很重。
文若姬突然从**跃起,飞身扑了过来,二指直cha慕容嫣咽喉!慕容嫣大骇,本能地后仰倒地,然后侧身像旁滚去。还未爬起,便感到脑后一阵风逼近,文若姬的掌迅速推来。吓得慕容嫣奋力飞身跃至空中,谁知轻功掌握地还不纯熟,直冲房顶而去。她又双手向上一顶,人便成了自由落体,而文若姬正好又扑了个空。
慕容嫣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叫道:“等等!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文若姬本已从空中直线下来,只要一掌打中慕容嫣头顶,便能使慕容嫣毙命。但一听她这样说,便立时又收回了索命掌,立在慕容嫣面前,道:
“为何?!不要在本宫面前耍花样,本宫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因为皇后正等着抓你们私通的证据!谁知你现在却用滑胎故意陷害皇后,这样轩辕铭殇势必会找机会进宫来探望你。那不就正好中了皇后的计么?”
文若姬闻言眼中一惊,显然是没有料到皇后已经盯上她和轩辕铭殇,不经面上略带懊悔之意,道:
“本宫千算万算,千舍万舍,却惟独没有算到皇后已经有所察觉,也惟独舍不下他。”
“哦~!原来真是你自己下药滑掉自己的孩子!”慕容嫣终于让文若姬自己承认了。
文若姬见话已出口,也不再做戏,便冷笑道:“没错!是我自己下药的,是我自己杀死自己的孩子!那又怎么样?你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还能把这些话去告诉皇上不成?!”
“啪!”一声,二人同时惊讶地望向问口。轩辕铭殇正一脸痛苦地摇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文若姬。地上掉落的是那把剑柄上刻着杜鹃花的铜剑。
“你怎么来了?”慕容嫣没想到居然会正好被他听见真相。
“铭殇……”文若姬也傻了,紧张地看着他,然后冲过去拉起他的手开始解释:
“铭殇,你都听见了?你……你刚才听见的不是事实,我那是随口胡说的!那个……都怪她!”她猛然转身用手指向慕容嫣:“都是她逼我胡说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啊!”
慕容嫣一言不发地看着轩辕铭殇,若是他真的能够不信刚才所听见的,她宁愿被文若姬冤枉,因为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轩辕铭殇盯着文若姬的眼睛一遍遍地看,良久才开口:“我不相信。”
文若姬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自信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
慕容嫣此时心头却又多了几分失落,看来他真是被文若姬吃定了。对这个执迷不悟的男人,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