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舒残颚疈
“小姐,你醒了没有?”燕儿试探着敲了敲门。
“进来吧。”蝶舞披衣而起,理了理鬓边的秀发。
燕儿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偷偷四下打量了一番。
“死丫头!找什么呢?天痕昨天晚上就走了。难道,你以为,我会留他在房中过夜不成?”蝶舞微微皱眉,“外面什么事情,如此喧闹?灏”
燕儿吐了吐舌头,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云表姐她,昨天晚上就离家出走了。下人们都忙着四处寻找呢。”
蝶舞微一皱眉,翻了燕儿一眼:“我看你这小丫头倒是一点儿也不急,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是当然了!她打得我遍体鳞伤,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疼呢。她走了,岂不是正好?再没有人欺负我了!”燕儿喜滋滋地笑道,“而且,她这次走得也正是时候。昨天,我听说小姐跟飞烟公主说起要去红莲时,我就一直提心吊胆。怕你这一走,她又找我的麻烦。她这一走,我心里可是一块儿石头落地了。泷”
“死丫头,幸灾乐祸哪有这样明目张胆的?小心她趁我不在的时候回来,打你个二罪归一!”
“哎呀!小姐,你可别再咒我了!我怕了!信儿传到了,我先走了。”说着,燕儿做了一个鬼脸儿,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看着燕儿兴高采烈的样子,蝶舞不禁叹了一口气。云府之内,受过云红红欺负的不少,平日里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盼着云红红走的,除了燕儿,还不知有多少。估计,这会儿,云府中的下人,大都准备着晚上回家吃喜面呢。一个人活着,混到了这种地步,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稍稍感慨了一下,蝶舞便冷静了下来,觉得云红红这种恨不得黏着爹爹不放的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离开云府的。她突然离开云府,一定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云府中能够说她,敢说她的人,就只有爹爹了。如果真是如此,爹爹此时说不定已在内疚后悔了。
轻轻叹了口气,蝶舞稍稍梳洗了一下,来到书房见父亲。
果然,云涛正单手支着头,做在几案后面,双眉紧锁,一脸愁容。看到女儿进门,眉头才微微舒展:“蝶舞,你来了?坐吧。”
“唉……我就知道,爹爹一定在为表姐的事情发愁。”蝶舞轻轻叹了口气,绕到几案后,从后面搂住爹爹的脖子,轻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跟我说说吧?”
云涛稍稍沉吟了一下,还是将前一天在书房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蝶舞搬过一张椅子,耐心地坐在一旁倾听。
“也许,是我昨天的言语太过生硬了,红红难以接受,才会离家出走。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可真不知该如何向姐姐和姐夫的在天之灵交代了!”
“我倒觉得爹爹说得没有错。表姐她自己想不开,非要离开,我们也没有办法。且不说,她是爹爹的侄女,就算没有这重身份的阻隔,她喜欢爹爹,爹爹也不必非要回应她啊!坎梁城达官贵族的女儿,又多少对爹爹倾心的?难道,爹爹都要娶回来给我做姨娘不成?那可糟糕了,姨娘太多,我没有地方住,只能去圣水神殿投奔师父了。”
“傻丫头,越说越不着边际了!”云涛拍了拍蝶舞的头,笑道,“我心里只有你娘,难道你还不知道?”
蝶舞撇了撇嘴儿道:“爹爹心里要是只有我娘,就应该对那些对你图谋不轨的女人凶一点儿。免得让她们误以为自己有机可乘。不错,表姐喜欢上了爹爹,是很可怜。但那些被她害死的人,被她欺负的人,就是命中注定,活该倒霉的吗?爹爹有没有算过,表姐身上有几条无辜的人命了?她若是回来,还要害死多少人?爹爹对她的宽容,还嫌不够吗?”
云涛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轻轻拉起云涛的手,蝶舞柔声道:“这件事情,表姐她愿意回来,自然会回来。她不愿意回来,我们也勉强不来。爹爹就不要再自责了。我这两天就要到动身去红莲,爹爹这样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呢?”
“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理好,你不要担心。”云涛拍了拍女儿的手,道,“昨天我进宫去与子空商量。子空对你去红莲主战的事情也十分支持。你师兄自告奋勇,说跟你一同前去。子空也准备再派几个人手与你同去。红莲与水韵并非邻国,走陆路不仅行程缓慢,还要越过巽飞的南部,才能到达。要耗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这次我们准备让你们走水路,乘船先经河道,再沿海岸去往红莲。没遇到什么意外的话,半个月后,应该就可以抵达烽城。”
“嗯,好。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从坎梁码头出发,这两天,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早些料理清楚;有什么想要置办的东西,尽管告诉爹爹,我去帮你筹备。”说到这里,云涛凝望着女儿,稍微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蝶舞,最近的半年中,你长大了不少。许多道理,你也都明白,不需要我再多嘴。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凌天痕之间的事情。”
蝶舞心里明白,天痕在夺圣大赛上,不计后果地冲入场中,爹爹都是看在眼中的。当时,爹爹没有过来,并非因为他不关心自己,而是碍于师父和天痕都已围在她身边,才没有再上前。
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绕圈子,蝶舞抬头直视着父亲的双眼,认真问道:“爹爹,你不喜欢天痕吗?”
云涛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若是反对,你就会离开他?”
蝶舞摇头道:“不会!不论爹爹如何反对,我都不会离开天痕。可是,我依然希望得到爹爹的同意,希望爹爹你能够喜欢他。”
听到女儿一口一个“天痕”,叫的十分亲热,云涛心里不禁有些发酸。女大不中留。云红红有一句话说得倒是不错:女儿长大嫁人后,终究是别人家的。
“爹爹之前反对你和凌天痕在一起,也是出于我和你娘的前车之鉴。森丘的王族虽然不比黑蛇,没有那种不得与外族通婚的规矩。但森丘的官宦总是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一点让我极为烦感。何况,凌天痕毕竟是圣花神殿的圣者,身为一国的圣者,是不可以娶妻生子的。我怕他早问会负了你,让你痛苦一生。”
“爹爹,天痕他……”
云涛摆了摆手,不让女儿打断他的话:“昨日,我亲眼看到凌天痕为了你而不顾森丘的礼法,除去面具;又见到他不顾世俗的眼光,为了你冲到教军场中。那时候,我便明白,不论我如何阻拦,你都会和他在一起的。我虽然不希望你们走上我和你娘的老路,但我也不会像你外公一样将你们强行拆散。你若真心喜欢他,便随你喜欢吧。不论你如何选择,爹爹都支持你。”
“谢谢爹爹!我就知道,爹爹最开明了!”蝶舞心中欢喜,站起身扑进了云涛怀里。
云涛怜爱地拍着女儿的背道:“我话还没说完,你要记得,你现在是圣水神殿的准圣女,做事要有分寸,别做出出格的事情。若是凌天痕欺负你,你就跟爹爹说。”
“噗!”蝶舞忍俊不禁道,“告诉爹爹,爹爹去跟他拼命吗?”
伸手轻轻在蝶舞额头上拍了一下,云涛笑道:“鬼丫头,你是在想,爹爹一定打不过凌天痕是不是?你没听说过,会打架的怕不要命的吗?凌天痕若是敢欺负我的乖女儿,我就去跟他拼了这条老命。”
“那可不行!”蝶舞嘟了嘟嘴,搂着云涛的脖子,娇笑道,“谁要是敢碰我爹爹,我就先跟他拼命!”
休息了两天。第三天清晨,冷子兴赶着一辆轻车,来到云府门口接着蝶舞。一路驱车出城,来到坎梁码头。
蝶舞行路时,也曾路过坎梁码头,但大多都是远远眺望一眼,便离开了。到这里来乘船,还是第一次。
码头上一停泊了一艘大船,在这里等候。这艘船有十丈来长,三丈多宽。跳板搭在岸边,冷子兴就驱车从跳板上直接驶上了大船。
“云姑娘,你来了。”
蝶舞刚下了车,就看到了冷漠闻。微感惊讶,问道:“五王爷,你也去?”
冷漠闻躬身行礼,笑道:“我的法力低微,医术还能勉强派上用场。我再三向子空请命,他终于磨不过我,同意让我前往红莲了。”
蝶舞左右还望了一下,道:“这样一艘大船,容十几个人居住,还宽宽敞敞的。同行的还有什么人?”
“还有我!”说话间,冷怀悠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朝蝶舞咧嘴笑了笑道,“这次,与云姑娘一起去红莲,一路上还请云姑娘多多关照。”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轻车驶上了船。随着一声马嘶,车子停在了众人面前。车辕上的灵音和灵奇轻快地跳了下来,回身撩开车帘。凌天痕缓步而出,朝众人淡淡一笑道:“还好,来得还不算太晚。诸位,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