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烟公主,都准备好了吗?”正说话间,冷子兴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银装素裹,薄施粉黛的百里飞烟,也不觉愣了愣,笑道,“好看!师妹可要被飞烟公主比下去了。舒骺豞匫都收拾好了,咱们就走吧。今日的会盟差不多也开结束了,宴会厅那边都等着呢。”
百里飞烟微带娇羞地应了一声“好”,跟蝶舞一起,随冷子兴出了门。
一边走着,蝶舞问道:“师兄,会盟的事情怎样了?有没有商量出什么结果?”
“还能商量出什么结果?那几个诸侯不愿放弃手中的兵权,又迫于水韵和巽飞的压力,不敢正面反抗百里大人和子空的提议,于是答应签署盟约,不轻易兴兵戈之事。”
蝶舞微微皱眉:“这么说,红莲的国政依然由五方分掌?这样,即使签下盟约,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急。等咱们走了,他们还不一样打得翻天覆地?遽”
“嗯,这一点百里大人和子空也想到了。所以,要他们一定要选出盟主,暂且代理红莲全国的朝政。不过,这个也很难。红莲的诸侯谁也不服谁,各说各的理,从早晨争到正午,挣得面红耳赤。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最后,西信侯提出,炽焰枪是红莲的镇国之宝,如果有人能都成为炽焰枪的主人,他便以此人马首是瞻。对于这一提议,其他诸侯也没有异议。”
“这提议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其实不就是条缓兵之计?”百里飞烟撇嘴道,“谁不知道红莲的炽焰枪已遗失多年,现在哪儿还不知道。要等炽焰枪出现,并选定主人,又不知要过多久了。再说,神器选择主人将得是机缘,才可不管主人有没有治国之材。如果炽焰枪选的主人是个只会动武的傻瓜或者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呆子,怎么办?他们也认可这样的人做红莲的国君?”
冷子兴摊手道:“明知是如此,我们也无法强行与他们争辩。毕竟炽焰枪是红莲的镇国神器,这些诸侯说以炽焰枪的主人为尊,也无可厚非的。记”
“唉!”百里飞烟无奈地道,“于是,哥哥和子空又打算帮红莲寻回炽焰枪,是不是?”
冷子兴拍手道:“哈哈!飞烟公主果然了解百里大人和子空的性子。只是,百里大人和子空决定去寻回炽焰枪,真正跑腿儿的却是我们。不对,应该是我和师妹。”
“只有你和飞烟姐姐去?我不一起去吗?”百里飞烟有些诧异。
冷子兴笑道:“飞烟公主跟子空订婚之后,就是水韵未来的一国之母,当然要留在子空身边。怎么能像之前一样,跟着我们四处奔波?就算你舍得走,子空也一定不会让你离开他身边。”
听了冷子兴的话,百里飞烟心中柔情百转,不由得双颊飞霞,更显娇艳。
“飞烟,你便安心留在子空身边好了。炽焰枪的事情,交给我和师兄就够了。”蝶舞转向冷子兴道,“师兄,听你的意思,是不是已经打探到了炽焰枪的下落?”
“由于炽焰枪事关重大,百里大人早就托听风去打听过炽焰枪的下落。会盟之地不便说话,百里大人只说,炽焰枪好像落在了红莲葬魂的手中。不用着急。等办完飞烟公主和子空的订婚典礼,百里大人自会跟咱们细说。”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到了宴会厅门口。抬头望去,宴会厅内,百里飞云,冷子空,湛清灵,西信侯,南华侯,北乐侯,冷怀悠,冷漠闻等人都已等候多时。
见百里飞烟到了门口,百里飞云移步走过来,拉起了妹妹的手,带她到了厅内,引到冷子空身旁。将百里飞烟的手放入冷子空手中,百里飞云淡然笑道:“子空,飞烟就交给你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若是有一天她受了委屈,跑到我面前来哭诉,我可不饶你。”
将百里飞烟拉到身旁,冷子空深深凝视了百里飞烟片刻,才回望百里飞云道:“百里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飞烟,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抬头偷偷瞄了冷子空一眼,百里飞烟立刻羞涩地低下头。周围的人都是怎样的神情,都说了什么,她已无暇去在意。只觉得,胸口满满地充盈着温暖和甜蜜,仿佛随时都可能溢出来。
酒席宴间,红莲的各路诸侯一一说了一番祝词。蝶舞在一旁坐着,听着,心里不由觉得好笑。这些诸侯之前根本没有见冷子空和过百里飞烟,更不知道他们八百年修来的缘分,却非要说早就觉得他们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类的言语,实在是虚伪得很。
“飞烟妹妹,恭喜你苦尽甘来,夙愿得偿。你与子空郎才女貌,姐姐助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干!”湛清灵站起身,只说了短短一句话,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上尽是笑意。
然而,这份笑意看在蝶舞眼中却是说不出的苦涩。想起昨夜湛清灵走出百里飞云的房门时,落下的泪珠,蝶舞心中也不由得一阵怅然。在异界身为雇佣兵的她,自幼就失去了双亲。小时候,她时常看到同年岁的孩子在父母身边撒娇玩耍,而她却在严苛的修炼中度过了童年。湛清灵看到别人得到了自己永远无法得到的爱,还要勉强挤出笑容来祝福的那份心情,蝶舞也曾深有体会。
沉思间,蝶舞的目光不经意地与百里飞云的目光相遇。对上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眸,蝶舞心神一乱,忙侧头避了开去。不知是错觉还是受了方才心境的影响,她恍然觉得,百里飞云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触景伤情的寂寥和惆怅。心中疑惑,蝶舞又抬起头向百里飞云望去,百里飞云已转头去跟身旁的百里飞烟说话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冷子空站起身朝众人行礼告退,然后拉着百里飞烟走出了宴会厅,一路走回自己的卧房,回身关上了房门。
洞房不是要等到成亲之后吗?今天只是订婚,难道他就要与我……百里飞烟心一阵狂跳,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好。扭头看到桌子上摆着些瓜桃干果,没话找话地说道:“方才吃的都是写燥热的东西,要不要吃些水果解渴?”话一出口,百里飞烟自己都觉得这话实在是傻得不能再傻了。这些瓜果,宴席上明明也有。何况,冷子空被灌了不少酒水,哪里还会觉得口渴?
“我不渴,你觉得渴了?想吃什么?我削给你吃?”说着,冷子空上前想要环住百里飞烟的腰。
还没等冷子空的手碰到自己的衣襟,百里飞烟已经一个转身,到了桌子的另一侧,拿起一串葡萄:“不用了,我自己削就行。你要不要吃?”
见百里飞烟的反应有些反常,冷子空愣了愣,实在不明白葡萄为什么也要削皮。不过,心中虽然诧异,还是坐在了桌子的对面:“我不吃,你吃吧。”
将一粒葡萄塞到嘴里,百里飞烟也不由得暗骂自己,怎么会突然变得这样反常。
“不用吃得那么急。若真的口渴了,便喝些茶。”冷子空从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递向百里飞烟手中。
指尖被冷子空的手指一碰,百里飞烟的手突然剧烈地一抖,将整个茶杯都碰落在地上。这下,冷子空愣住了。百里飞烟也愣住了。稍稍愣了一会儿神儿,冷子空一言不发得俯身去捡地上的茶杯碎片。百里飞烟心中歉意,俯身挣着去捡。心中一急,食指便被茶杯划破了一道口,鲜血沁出。
“别捡了,之后再让人来打扫。”冷子空伸手抓住百里飞烟的手腕,将她划破的手指含入口中,就觉得百里飞烟的身子在微微发抖。抬眼看到百里飞烟眼底的恐惧与紧张,冷子空才恍然明白,“飞烟,你在怕我?”
“没有,我怎么会怕你?”百里飞烟使劲摇了摇头,身子却仍在止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地望了一旁的床榻一眼,眼中的惊恐之意更浓。
稍微用了些法术治愈了百里飞烟手指上的伤口,冷子空拉着她坐到自己身旁:“那么,你是不愿意我碰你,对不对?”
“不是……”百里飞烟又使劲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终于说道,“我……我害怕……这两天,我总是想起成为剑灵前,被法印玷污的事情。我知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现在的肉身也已经不是之前被他所玷污的那个。可是,只要想起,身子钉在地上,任他在我身上做那种事情,我就……我就觉得那种事情很恶心,很可怕。之前,没有时间仔细回想,还不觉得怎样。不知为什么,最近我想得越来越多,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听冷子空不答话,百里飞烟犹疑着抬起头望向他。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百里飞烟终于咬了咬牙,将身子靠在了冷子空怀里:“是我不好,总是胡思乱想。我……我喜欢子空,就算你对我做出同样的事情,我也不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