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突然下起来的暴雨打乱了契丹皇帝入山狩猎的计划,鸭绿府边民暴乱,上京迟迟未有消息,怒火中烧的耶律尧骨愈发的烦躁不安,动不动便莫名其妙的大发雷霆。
或是因为急火攻心,一向康泰的龙体夜里居然着了凉。耶律尧骨清晨一睁开眼睛就觉得头疼欲裂,遂命人在卧榻前燃起炭火,披着裘被询问起近日让他彻夜难眠的一摊烂事。
“鸭绿府可有奏报?”
萧翰赶忙放下怀里的皇子天德,躬身回应道,“回陛下的话,官军前日已抵达鸭绿府,迅速驱散了暴民,杀住了民变蔓延的态势。据报,大半暴民乃是女真人,还有少数渤海遗民。多半已被剿杀,只有极少数冲破关隘逃到了高丽。”
耶律尧骨怔怔地望着炭盆里忽然窜起的火苗,脸色愈发晦暗,“朕说了‘一只蚊子都不许放出去’。那些混蛋把朕的话都当做了放屁!”嗔目暴吼,咣当一声掀翻了炭盆。火星翻滚,赤炭纷飞,吓得蹲在一旁玩耍的天德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萧翰给守候在纱帘外的耶律阮使了个眼色,轻咳一声,转身抱起受惊哭闹的孩子,耐着性子哄顺道,“不哭不哭啊——”摘下挂在墙上的弓箭塞进稚嫩的小手,“你看这上面的花纹多好看呐?”心里暗自哀叹道,术律珲啊术律珲,你可把老子害惨了!佛菩萨保佑,你可千万别有个什么闪失!这下我算明白了,围着‘阎王’跑龙套的鸟差事,离开了你别人他不行!
忽然听到一声巨响,靠在椅子上打瞌睡的耶律阮猛地打了个激灵,轰然起身,一接到萧翰的眼色便隔着纱帘,没头没脑地禀奏道,“启禀叔父皇,宫人萧卓贞求见!”
“谁?”耶律尧骨眉心攒起深深的沟壑,心中暗暗思量,萧卓贞——他说的是哪个?
“萧卓贞。”扬声重复,按照甄彩凤夜里嘱咐的那样避重就轻地回应道,“她已候在城外有些时候了,恳请陛下召见。”
“所谓何事?”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据说是来找陛下坦白自首的,马车就停在城门外。”
马车。。。。。。
呃,莫不是从上京来的?
勾结敌国的那个混账女人或许走路,亦或骑马。‘坐车的’大概不是她。。。。。。
如果猜得不错,是“贵妃娘娘”吧?
认罪八成只是个幌子,很有可能是来替待罪羁押的渤海罪众求情的。
让人不解的是,她以代罪之身是怎么从龙眉宫里跑出来的?思来想去,这事十之**应是茶花从中作梗。
那日,他专程指派与她有深仇大恨的大贺部去术律珲府上抄家拿人,就是不想茶花再跑来这里多费口舌。她倒会使唤人,把‘贵妃娘娘’给派来了。。。。。。
也怪他未经深思熟虑便草草做出了决定。唉!百密一疏——居然忘了龙眉宫里还留着个面壁思过的“大氏余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