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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过了多久,大木落终于尝试着睁开了眼睛。
伸手摸到盖在身上的被子,复苏的身体仿佛忽然之间又感受到了胸口的灼痛。轰然坐起,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掀起微敞的衣衽,低头望向打在胸口的烙印。
分明上过药,下意识地望向远处的御榻——
榻上没有人,穹顶正中射下幽暗的天光,照亮了飞舞的轻尘。隐约听到,马群在远远的草场上奔跑,就像一缕天马行空的梦想。泥土的甘醇混合着清新的草香,暗暗猜测,昨儿夜里下过雨。。。。。。
熟悉的脚步声嘎然停在门口,一缕低沉的嗓音对着侍卫轻声说了些什么,轰然撩起帐帘——
四目相对,犹如碰撞的剑锋砰然擦出了火光,僵持了半秒,迅速弹开。
“醒了?”耶律尧骨手里抱着一盘马鞍,仿佛并不太在意对方,“那就起来请安吧。替朕更衣,顺便教给你一些规矩。”
女人暗暗吞了口吐沫,难免有些沮丧。告诫自己不要太贪心,他已经饶了她一条性命,她是个犯人,她不能奢望对方以公平的态度对待自己。咬牙撑起身体,拖着虚软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低垂着双眼,顺从地跪了下来,“奴婢,给陛下请安。。。。。。”不论怎么说服自己,依然会感到一丝委屈。心底的酸楚直冲鼻翼,眼中霎时涨满了泪水。
“平身。”男人趾高气扬地盘坐在御榻上,“委屈吗?”
摇了摇头,却又始终回避看他的眼睛。
“嗯。第一项规矩,朕问你的时候,要张嘴回话。朕可没功夫看一个女奴摇头晃脑!”傲慢地扬起下巴,目光始终飘在她头顶上方的某个地方,“记住了么?再有一次,朕决不轻饶!”
“嗯,记住了。”恭顺地伏地叩拜。
“第二项规矩,答话的时候,要说‘是,主子。’或者说‘奴才遵旨’。再这么随随便便的,朕叫人割掉你的舌头!”
“是,主子,奴婢谨记。”
“这第三项嘛,端茶递水,鞍前马后,但凡用得着你的时候,务必随叫随到。朕喊你的时候,若是没人答话,当心你的耳朵!”目光情不自禁地飘向女人的胸口,暗暗为她皮焦肉烂的伤势担忧。
“是,主子,奴才记下了。”
释然一声轻叹,指了指搁在脚边儿的马鞍,“这个给你,它曾经属于一名勇士。行营里有一匹枣红马是属于你的。十日之后拔营,但愿你跟得上全速奔袭大军。若是碍手碍脚,朕就下令将你处死!”
“奴婢谢主隆恩!多谢主子赏赐。”在光线昏暗的毡帐里,注视着镶嵌银花的马鞍,它静静地卧在那里,幽暗的天光照亮了繁复而刚劲的纹饰,是一只振翅的鹰。
马鞍像个智者一样一言不发,帐外沉默的原野就像个守口如瓶的老人。其实,发生过的和将要发生的一切,它们统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