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末举步跨进禅堂,望了他片刻,鼓起勇气坦白道,“当日我妒恨填胸,一心想要除去王姐。连番的失败使我明白,你太执着,想要拆散你们,除非叫王姐死心。
皇子寿哥被杀,我理所当然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耶律习宁佯称搭救我,哄骗我冒充王姐觐见太后,谁知竟被太后轻易识破,处以极刑。
随后她又假情假意地恳求大元帅同奉旨处决我的属珊女将说情,最终杀死了一名替身将我换下,并说出了她的复仇计划。而这也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一个将死之人,索性放手一搏,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呢?
就这样,我与习宁跟随李胡前往界山大营,那歹毒的女人唯恐我突生异心对您走漏风声,遂在半路上使人强儤了我,致使我有口不能言,有冤不能伸。
到达界山之后,又趁您赌气酗酒之机将我送入御帐。她亲自在王姐返回御帐的半路上将人拦下,打算将她送予耶律李胡作为答谢。幸而术律大将及时赶到,命人将王姐送出了大营。而王姐当时已从耶律习宁口中得知,我就在御帐里。。。。。。”
耶律尧骨凝视愣了片刻,窃窃嘀咕道,“难怪,难怪术律珲与李胡打了起来。。。。。。”轰然坐起,厉声质问道,“术律珲为何不将她带来面圣,而将她送出了大营?”醉酒、巫咒,他浑浑噩噩,始终捋不出头绪。
“耶律习宁假传圣谕说您将王姐赐给了耶律李胡。”低垂眼帘,不敢直视那双空洞无底的深眸。
“那枚金簪。。。。。。”
“陛下中了巫咒之后,便将那金簪留在了我宫里。我入狱时,金簪已被查没,不知怎么到了习宁的手里。若没有那金簪为证,王姐和术律大将自然不会相信陛下将她送给了大元帅,习宁当面摔碎了金簪,不但王姐,就连大元帅都信以为真了,所以才拔刀与术律大将打了起来。”
“为此,她怨恨朕,丢下那金环当着朕的面跳下海崖,这辈子都不打算再见朕了!所以她宁可死都不肯认错。。。。。。所以。。。。。。”眼泪如澎湃的潮水骤然涌出眼眶,扶着殿门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为什么现在才说?朕给了你整整六年的时间,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你也在成心折磨朕么?明知道人已经死了,你还告诉朕这些做什么?去死吧,都得死,一个都别想活!”
跌跌撞撞地冲出殿门,两腿一软轰然栽倒在石阶上。四仰八叉地枕着冰冷的青砖,望着疾步上前的“穆香云”有气无力地问道,“她在哪儿?朕心里难受,想跟‘她’说说话。。。。。。”
妙慧对着傻站在一旁的孟丑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上前将失魂落魄地皇帝老子扶起来。三人一路沉默,前后相跟来到了藏经阁。
“人在何处?”耶律尧骨四下张望不见人影,焦急地追问。
妙慧扬手指了指架梯衔接的阁楼,与孟丑儿双双退出了殿外,合十一拜,随手掩蔽了殿门。
四壁冷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脚步的回声。耶律尧骨拖着虚软的身子战战兢兢地爬上了阁楼。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席地横陈的“尸体”,身体控制不不住的瑟瑟发抖,盯着散在地上的一卷青丝,泪水再次湿红了眼睛。
“卓贞。。。。。。”愣了半晌,终于轻唤一声,小心翼翼地靠近,战战兢兢地蹲下身,“朕有罪,朕不该那么任性。。。。。。安心投胎去吧!来世,朕一定做个不明事理的昏君。”放任肆意泛滥的眼泪,大手轻轻抚过女人的前额,恍然感觉到掌下的余温,怀疑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小心翼翼地抱起“尸体”,拥在怀里,仿佛捧起一件稀世珍宝。
耳边隐约响起女人娇软的喘息,很轻,夹着一缕细弱的呓语,“不,不要。。。。。。疼。。。。。。”
“卓贞?”
耶律尧骨心头一震,大手用力捧起微微牰搐的粉颊,眼前一切恍如梦境,“卓贞——”微微扬起嗓音,似又担心吓着她,将她小心翼翼地裹进怀里,下巴紧贴着汗涔涔的脸颊,努力感受着真实的体温,“这是真的么?说话!你睁开眼来看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