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木末听到愤怒的召唤连滚带爬地进了寝殿,以手势替自己辩解道,习宁倍受主子宠信,往日入帐时,从不需人通禀。
耶律尧骨坐在榻边,半眯起赤红的狼眼,将阴沉的脸庞转向耶律习宁,“告诉太后朕酒醒了自会去看皇后。你,滚出去!往后不得擅入朕的寝宫。这里是龙眉宫,不是界山大营,这宫里住着的都是朕的妃嫔,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耶律习宁惶恐地伏跪在地上,不由迁怒于跪在身边女子。心里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却又明白以尧骨的脾气,她若辩解绝没有好果子吃。叩拜谢恩,战战兢兢地退出了殿门。
至尊的长指捻动着支离破碎的金簪,以簪头托起“萧卓贞”低垂的下颚,近距离打量着那副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眼看着残损的簪花将她的下颚划出了细微的伤口,沉声低吼,“朕最讨厌听人辩解!你在怨恨朕给了习宁太多的恩宠。你嫉妒她——嫉妒朕宠爱的每一个女人!朕对你付出的还少么?朕给你的恩宠不够么?朕欠了你么?你这该死的哑巴!”
女人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了下来,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乞求对方干脆杀了她。对方留她一条命,只是为了羞辱她,折磨她。她宁可死,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想死么?”尧骨收起金簪,放任虚软的身子倒回榻上,“为什么不早点死?在那个雪夜之后,你就该死!”
话音未落,术律珲兴冲冲地进了殿门,扫了眼伏跪在地上的“冒牌货”,抱拳通禀道,“主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耶律尧骨强打精神坐了起来,摆手驱走了跪在榻边的女人,无精打采地回应道,“先说说好消息吧,免得朕的心情更坏。”
“有人在集市上发现了这个——”摊开掌心,正是大木落当日送进当铺换盘缠的手串,“主子仔细看看,这手串是不是卓贞的?”
接过手串,心跳不由快了几拍,按捺不住急促的呼吸,兴奋地站了起来,“是她的没错!朕清楚地记得,这条天河石手串是回鹘阿萨兰遣使送来的贡品,朕觉得稀罕,便特地挑了送她。朕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只选了这一条,其余的都叫人送去了皇后那里,叫温儿代为分赏六宫。”
“这珠串想必是因为异常稀贵,被人辗转贩卖到上京。首饰铺的老板一眼就看出上面的管珠做工精良,不似民间之物,害怕惹上官非就稳住了售卖珠串的游商,遂即报了官。”
“人在何处?”
“人已收了监。此人供认,他并不认得珠串上的宝贝,只是凭眼缘觉得不寻常,便从当铺里收了来。又怕是赃物,专门问过来历,当铺的伙计说是一名落魄外乡的年轻女子死当的物件。”
王者浓眉微微一紧,“也就是说,她果然没有死!”
“九成把握。只是还不能确定那女子就是卓贞。也说不定是海边的民妇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
“查!即刻去查!叫那游商说清是哪一家当铺,将那当铺老板和收当的伙计一并押到京城问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