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得很快,当养老院的第一盆**黄了枝梢后,农特产店的生意也从开业时的冷遇,逐渐转向了有了自己的客源,再逐渐到平稳经营。
农特产店的主打产品-特色番薯的价格在番薯大丰收后,市面上陆续出现了本地和外地的各类番薯,销量稍受了些影响。
不过好在卓枫夫妻俩及时调整了思路,将卖不动的番薯加工成了番薯粉,再加上番薯小叶腌制的小罐头。
农特产店的客源也稍有了变动,就连周边的一些饭店,都专门用上了她们家的番薯粉,说是用来勾芡或者是捏汤圆,味道特别好。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农特产店里的产品种类太少了些,客人来回买的都是那几样,偶尔也会问起来,啥时候特产店才会有新的更好的特产品出来。
周末的那一天,卓枫想着小鲜已经去华科院快两周了,除了由于纲转告过一声,一切都好以外,就没有再传出音讯了。
就在卓枫打算亲自去华科院看看小鲜学校的学习和校园生活状况时,小鲜挂了个电话回来,说她下周三会和张依依回家一趟。
周三的一早,卓枫特地开着车去了趟京西农贸,这一次倒不是去买番薯的,而是专门去了菜市场,打算买些好菜回家。
京西农贸的菜市场,和京西农贸一样。热闹无比,养鱼的卖鸡的。秋天又是各类农作物的采摘季,一溜子的红黄绿,看得卓枫眼珠子都转不过来了。
“卖大闸蟹喽,上好的密云大闸蟹,斤两足,块头大。”听到了阵叫卖大闸蟹的,声音不高,底气也不足。
要不是卓枫刚巧走近了那家摊位。怕还听不见摊主的叫卖声呢。
可不是嘛,菊黄蟹肥,说得不就是吃蟹的时节嘛。
小鲜爱吃螃蟹。只是北方的海蟹,都是从山东运来的,味道不鲜,至于河蟹湖蟹,这几年倒听说市外的塘子里有养殖,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卓枫走到了卖螃蟹的摊子上,还没开始卖蟹,就被卖螃蟹的人的架势给看乐了。
一辆拉货的卡车,再是几个装蟹的泡沫箱子,那架势和早前自己和小鲜卖螃蟹的样子还真有些想象。一看就知道是半吊子。
“大叔,您是第一次卖螃蟹啊,不能这么干吆喝,要大声叫卖,喊出特色来。不过我不明白了。北京的密云啥时候也养起了大闸蟹了?”卓枫见卖闸蟹的是个五十不到,看着一脸憨直的中年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手,想着自己早阵子也经历过这样的尴尬事,就有心出声指点了。
再看他泡沫箱子里的大闸蟹,卓枫吃了一惊。她的家乡浙江也是个出海鲜的大省,她的家乡小镇,虽说不上是个直接靠海的渔村,可也是从小吃遍了各类河鲜海鲜的。
大闸蟹也吃过不少,吃蟹多了,看蟹也能看出了几分经验来。
待卖的大闸蟹被很是低调地装在了泡沫箱子里,用一层绿网盖着,只抓了两三只摆在了箱子盖上。
每只大闸蟹都有三四两中,有长肚脐的的也有圆肚脐的。八只脚被一根塑料绳缠绕着,两只大螯上长了黑乎乎的一圈毛。
“大叔,伱这大闸蟹可真好,”卓枫高声着,拿起了几只大闸蟹,可不是嘛,一般黑心的蟹贩子,都会尽量用上粗绳,哪像是眼前的蟹贩子,只用了丝发大小的绳子捆绑住了。
上秤一称,只只都是三两五钱,就像是多胞胎似的。
“哎,大姑娘可真识货啊,这个是好蟹,是咱一只只挑出来的,”鲁叔就如卓枫预料的一样,他以前只负责经营养殖场,可没当过蟹贩子。
早阵子,黄氏养殖的大闸蟹上了市,冶子和鲁叔琢磨了下,与其将蟹运到了外地,大闸蟹和人一起折腾个半死不活的,还不如就在当地的各个菜场里散卖了螃蟹。
现在是吃蟹的季节,平头百姓家也喜欢买了几只蘸姜末蒜末,下个酒吃个新鲜。
菜市场的流动性大,也不愁被人发现了这批冠着密云大闸蟹的名的阳澄湖蟹被人发现了。
“识货我可不敢说,只敢说是个吃货。我侄女和她朋友都爱吃大闸蟹,家里那口也爱吃。这样吧,您帮我挑上十几只,要新鲜的,今天中午就好下锅蒸了,”卓枫问了下价钱,那么好的闸蟹,价格还不贵,是论只卖的,一只也才15块钱。
“好嘞,”第一笔生意就是个不小的买主,鲁叔乐呵呵着,挑了几只蟹,给卓枫装好了。
“要是好吃,下回我再来买,”卓枫笑盈盈着,
“要是真喜欢,尽管来,塘里的螃蟹可不少,吃到十月中,绰绰有余。”菜市场一天卖出去百八十斤的,就是鲁叔和冶子轮流卖,也能卖上一个多月,就是几家菜市场轮流跑,累坏了冶子那孩子。
送走了卓枫后,鲁叔有了些底气,吆喝了几声后,又招来了几个客人,等到冶子从另外一家菜市场赶过来和他会合时,鲁叔的蟹箱子里,只剩了七八只蟹。
“叔,伱这边怎么样,”冶子一脸的喜气,不用说,他那边的大闸蟹的销路,比鲁叔的还要好。冶子个高,又是个脸皮厚不怕嚷嚷的,他虽说也没卖过东西,可以前跟着冶子爸外出当挑担银匠时,就学会了嚷嚷。
卖大闸蟹喽,那阵叫声。就跟苗家人对歌似的,高低音起伏,整个菜场的人都听在了耳朵里。
一只大闸蟹十五块,说便宜也不便宜,可那卖大闸蟹 的小年轻心细,嘴里“阿姨,大娘。大叔,大哥”叫得利索。
还顺带准备了很多分包的干**,说是密云山区里采摘来的天然野**。吃了大闸蟹后用来润口,可以去祛蟹寒,用来洗手可以去腥味。
见了这么个讨喜爱动心思的贩子。那些钱包捂得老紧的食客们,也忍不住松了几分劲道,一人几只,大闸蟹很快就卖光了。
“还成,剩下来的也不多了,我们就带回去,养了大半年的大闸蟹,还没让伱小子吃上一头,今晚鲁叔回去就给伱蒸上几头,就着地道的红星二锅头。吃个热乎”鲁叔把秤收了起来,冶子帮忙收着箱子。他脸上虽是笑容满面,心里却是想着事,只是为了不让鲁叔烦恼,所以才没显露在了脸上。
其实冶子收摊早。才是早上九点就已经把蟹卖完了。
出市场时,冶子找到了个公用电话亭,给贵州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东南苗寨,寨子里由着好心人捐了批光缆后,也跟葛村一起通上了电话。
上个月他写了封信回去,才问到了电话号码。
姆妈生了个女儿。他当哥哥了。
阿爸在电话里听到了他的声音,历来严肃的阿爸,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愧疚卷上了冶子的心头,费了好些力气,他才挂下了那个电话。阿爸没有责骂他,只是让他抽个空早些回家,越是那么说,冶子的心里越是难受。
第二个电话是挂给诸老爷子的,倒是老爷子对着电话劈头盖脸的骂了他好一阵子。
听着他问起了小鲜的学校时,诸时军迟疑了片刻,在电话那头问着:“冶子,伱对小鲜存的是那心思?”
冶子和小鲜小时候处得好,老爷子只当是两小无猜似的情谊。
可冶子为了小鲜去了北京,情谊就成了情意了。两孩子都长大了,老爷子是看着冶子长大的,那孩子是个诚心诚意的,只是小鲜出门在外两年多,她对冶子的心,又是怎么样的?就谁也说不准了。
“老爷子,我...还没想到那层去,就是想看看她,”冶子搔搔头,什么爱不爱的,他没分那么清楚,他只知道,他想着小鲜,就觉得很心甜,连着养蟹的辛苦和离乡背井的酸涩都可以撇开。
“傻孩子,我看伱小时候挺机灵的,怎么长大了就拙了。小鲜读的学校叫做圣心中学,就在北京的朝阳区,”老爷子呵呵笑着,两眼眯在了一起。
朝阳区?圣心中学?今天是周三,小鲜一定在学校里。
得了消息的冶子就跟插了翅膀的鸟儿似的,他立刻赶到了圣心中学,询问起了小鲜的消息。
圣心中学的保安倒还是好心的,没有胡乱撵人,只是告诉冶子,学校里是有个叫做诸小鲜的女学生,只是半个多月前,她转学了。
至于转学转去了哪里,就没有人知道了。冶子的心里凉凉的,他拍了拍脑袋,他咋么就没问下老爷子,小鲜的姑姑住在了什么地方。可是如果问了,他贸贸然地找上门去,也不知小鲜的姑姑会不会对他有看法。
心里闷着这些事的冶子,整理好了卖大闸蟹的家伙,爬上了卡车。鲁叔数了数手中的钱,心里热热的,今年,总算是能给老婆孩子过上个好年了。
“冶子,这一千块给伱,”鲁叔给冶子塞了一沓子的钱。
“叔,这是干什么?我吃伱的,用伱的,哪能再收伱的钱,”冶子忙推脱着。
“钱不多,等鲁叔把闸蟹都卖出去了,剩下的钱再给伱,这大半年,真是辛苦伱了。钱也不多,还不够伱去登广告找小鲜,不过伱放心,再过一阵子就够了,”鲁叔拍了拍冶子肩膀,眼里满是感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