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番外 郎情郎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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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城没有谈过恋爱,甚至没有单恋过谁。
他在还不懂爱情的年纪就沦落了风尘,等到了懂爱的年纪,基本就算是看破了红尘。他17岁那年学会养活自己,没有理由他30岁这年就觉得自己一个人过不下去了。
他不能理解许多人口中所谓的一个人很寂寞,也许他本身就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贺良的话一说出口,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原城挠挠后脑勺,转了身,留给他一个背影,“改天给你展示一下呗,我觉得还行。”
贺良眼角含笑上下打量他,“你的意思说,你长成这样是发育不良的效果?”
他疼的满头是汗,勉强撑着拿出车钥匙,站起来走了两步,又蹲了下去。
“我没有那个意思……”
红多中学。有男朋友的感觉还不错,有人嘘寒问暖,促膝长谈,把酒言欢,还能滚个床单。
离开的时候,原城突然抓住贺良的手臂,对他笑笑,“贺良,别再干这种傻缺的事儿了,太破费了,我又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的小姑娘,放个花送块表就找不到北,这些事我想做的话我自己就能做,爷们之间弄这虚张声势的作甚呢?”
贺良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就开始洗菜,“我会做,巨好吃的,包你吃了一次终身难忘。”
可惜贺良不是那个太阳,最多算张棉被。
“我每天都来,只是今天需要我出现而已。”
后来贺良干脆每天中午开半个小时车来2号店吃意大利面,然后和原城聊聊天,有的时候原城很忙,连聊天的时间都没有,他便一个人吃饱喝足开车回去上班。
贺良与何念西同岁,性格也相似,可以吧冷静与热情,距离与亲密,完美结合的这么一个人。不过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没有何念西温柔,他可是解剖过尸体的,杀人可以不眨眼,这点,何念西做不到。
他们的关系还像往常一样,每天都要见个面,忙时各忙各的,闲时陪对方打发时间。
贺良被他逗笑,伸手挑了一把他的下巴,“真贫。”
“所以说,人靠衣装。”
心里觉得酸,也不想再跟他纠缠,扔掉手里的半支烟,扭头就走,贺良按着他的肩膀,发了狠的一把扳了回来,“你他妈吼什么,自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你叫贺良我叫贺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就妄加判断!”
“没有。”原城绕开他,继续往前走,他只是有点不开心,忽然之间有一种贺良在云端而他在泥里的感觉,一个一尘不染,一个乌七八糟,他终于只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渴望爱情了,他怕渴望背后的失望。
直到有一天,贺良说带他去酒吧坐坐,他还特意换了一身潮装,欣然前往,车子停在西雅图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反悔的先机,不过他做过MB这一点,其实也不算故意对贺良隐瞒,可是贺良从没问过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总不能自己舔着脸冲到人间面前说,我以前是个MB。
他们见面的时候不多,三四天一次,吃吃饭喝喝茶,两个标准的中年大叔生活习惯。原城在不工作的时候,穿的很随意,也很潮,他本身就长的漂亮,随随便便一打扮,和对面科技大的学生看起来无异,贺良比他大几岁,穿的衣服也要规矩许多,西服西裤领带板板整整,原城觉得不好看,就带他去逛街,从眼镜到鞋子,从内库到外衣,全部换了个格调。
“你看,这就是不听医生话的后果,让你不好好吃饭。”贺良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脸温柔的责备道。
原城突然瞪起眼睛,“没那个意思你在我面前装他妈什么情圣啊!刚才又跟我唱哪一出啊!你那百转千回的小眼神往我脸上瞟什么瞟,不就当过MB吗,老子又没杀人没放火,嫌脏就给我滚远点!”
原城一愣,低头不语,贺良把他扶进副驾驶,驱车回了医院。给他拿药,帮他到热水,去外卖买粥,一勺一勺喂给他。
七夕的时候,原城说,不知道会不会有富二代去城央公园那个湖边给爱人放烟花,全城老百姓跟着沾光啊。于是那天晚上,原城被贺良带到城央公园的那个人工湖旁,看着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来帮他们点烟花。
“你不穿衣服好看吗?”
当时原城开玩笑,对他说,“杀人不眨眼,迸你一眼镜血。”
他勾着贺良的肩膀从镜子里笑着看他,“你要这么看,还挺帅的。”
白天忙的像只狗,晚上睡的像只猪,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至少对于从西雅图走出来的他,是这样的。
不出片刻,四菜一汤,像模像样的端到餐桌上,原城惊叹,“你居然没做木须柿子木须黄瓜木须木耳木须青椒,这几个菜真是又高端又洋气,又……品位不俗!”
“本来其实也不是太明显,不过换做有一个平日不苟言笑的私人医院的院长,天天和你在QQ上滴滴滴,约你吃饭约你逛街,亲自喂你吃药喂你喝粥,你怎么想?”
忽然之间,原城的生活里就活生生的多了这么一个人,原城没有QQ,他觉得没谁可联络,于是贺良给他申请了一个,再之后,基本上原城一天的工作都在“滴滴”声度过。有时候他没时间去回复,但是却不关掉声音,因为有了贺良的督促,他的工作效率翻了倍。
原城微微一怔,无辜的看向自己被贺良握着的左手,撇撇嘴,意思是,那你握着干嘛?
“图谋不轨呗。”
其实床单至今还没真正的滚过,只用过手而已,但是此手非彼手,这手是他爱人的手,是带着无限爱意的手,床他上的多了,但有爱情,这是多么非比寻常的一件事。
原城躲开他的手,笑了笑,捧起粥碗呼噜呼噜的几口喝完,“这粥真糯,你放什么了?”
“这叫天生丽质,你看你从小鲍鱼龙虾的喂着,不也没比我高多少?”
“不过我喜欢你是真的,别问我喜欢你什么,这个问题太老土,我有更老土的回答,是一见钟情。一把年纪还说这个,真难为情啊……”他弯弯嘴角,对原城微笑。
贺良微微侧身,躲过他的手掌,盛了一勺白粥放在嘴边吹凉,然后举到原城的嘴边,笑着说,“时隔27年后终于又有人喂你了,感觉怎么样?”他对着怔忪的原城眨眨眼,“我觉得挺好的,我想喂你。”
原城尴尬的笑笑,张嘴吃了粥。
饭店都是这样,越是饭口生意越来,时间久了,原城总是不能按时吃饭,他在西雅图攒下的胃病就又找了上来,他晚上等着最后一个员工闭店离开,捂着胃在门口蹲了一会,看看手表觉得需要去趟药店,一个人的生活,就要学会冷暖自知。
原城抬头看他,因为疼痛而拧巴的脸舒展开,对他笑了笑,“你掐指一算,我要生病,才来的吗?”
“没生气为什么扔下我走了,还给我脸色看?”
花斐君生病之后,他有机会认识了贺良,一名外科医生,带金色边框的眼镜,礼貌斯文。
而谈恋爱这件事,可大可小,他能让一个谨慎精明的小伙儿变成一个呆瓜。按理说他之前也每天和贺良聊天,见面,确定关系以后犯不着动不动就对着手机傻笑啊,不过傻笑一般都是发自内心的,他发现自己傻笑的时候,一般都已经咧嘴笑半天了。
虽然贺良不承认他在追求原城,不过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围,原城生日的时候,他居然送了一块江诗丹顿,末了还说这表是A货,挺便宜的,弄的原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贺良扭头看了原城一眼,路灯投射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轮廓分明,带着三分秀气的英俊,偶尔孩子气,大部分时间是成熟冷静,会看眼色懂得见招拆招,看起来脾气似乎不太好,可是却很少发脾气。
原城讪讪笑了两声,“你这告白也挺老土的。”
贺良被他一脸正经的样子逗乐,点头应道“好,不做了。”
所谓一吻定情,大概就是这样子。
“你傻/逼吗?”原城有些火,这是他第一次会贺良发火,贺良被他骂的一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正经解释道“不傻/逼。”
“我!……”贺良底气攒的很足,不过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气之下直接捧着原城的脸吻了上去,霸道而不容推辞。
“那你另外的意思是,你吃窝头长大的一米八我吃鲍鱼长大的就要三米六?”
原城被贺良的眼神看的难受,叫了买单,付了钱,看都没看贺良一眼就往外走。
“原城!”贺良追了出来,截住他的去路,“你怎么了?我惹你生气了?”
那个客人走后,贺良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打量他,他有些不敢置信。
周末的时候贺良买了很多菜来原城的家,原城指着地上一大堆超市的袋子打着哈欠,“你还不如买几箱泡面来的实惠,这玩意放到长蛆也没人做,我做饭巨难吃的,包你吃了一次后悔终生。”
原城愣着看了他半天,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着了,仔细思考着该怎么和他说明白这件事,他对着贺良喷了口烟,慢慢开口,“虽然……你觉得这个问题很老土,但是我还是要问一问,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目的是什么?想上我吗?”他见贺良要开口解释,便马上换了一副表情,那是他曾经在西雅图惯用的勾人计量,不轻浮,不保守,故作的性感和眉眼让做出来竟像是浑然天成,这不奇怪,他应用这份技能已经十几年了,他用夹着烟的手指轻轻按住贺良的唇,声音放轻,像温柔的情人一样靠近他,“如果你想上我,按着我的身价,那块表可以上十次,要吗?现在去酒店?”
“那你他妈到底要说什么!”原城吼了回去。
原城被他吓的一愣,这个毫不客气突如其来的吻让他措手不及,好半天才想起来挣扎,“老子有艾滋!”
基本上,原城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失控了,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了,他在西雅图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客人都遇到过,温柔的残暴的,被捧过,被羞辱过,可是怎么样的羞辱也没有他想到贺良会嫌弃他而更难以接受。
他打了右转向,将车慢慢停靠在路边,原城不解的看着他,“干嘛?”
他坐在贺良的副驾驶上,看着窗外夜色飞逝而过。他想了想,还是有些憋不住,于是问“贺良,你是不是想追我?”zVXC。
这话不是吹牛,他师从何念西,并且天资聪慧,拿得了手术刀的人拿不起饭铲子,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他们并没有同居,可是贺良每天早上都来接他送他,中午去2号店吃饭,晚上接他回家,有时在楼下分开,有时去楼上一起看会碟片,当然一个月也会有那么一两天留在他家里过夜。
原城正在喝着啤酒,突然看见一个他以前的客人,他也没太在意,毕竟自己离开这这么久了,再说这里面光怪陆离的,谁能看得清谁啊。那人却偏偏认出了原城,大步流星的向他走来,热络的和原城打招呼,阿杰长阿杰短,最后一把揽过原城的肩膀在他耳边笑着发出邀请,阿杰摆摆手,礼貌的拒绝,“我不做这个很久了,不好意思了。”
他想,自己应该就这么过一辈子了,这不仅仅是他不喜欢女人没有办法结婚的问题,而是就算他喜欢男人,那也没爱上谁。
原城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理性过度,他是个很容易融入人群的人,和很多人成为朋友,甚至可以是一个适合朝夕相处的朋友,就像他与莫尧和花斐君那样,可是不见得所有的朝夕相处都会发展成爱情,他觉得爱情应该像贺良对自己那样,一见钟情,如果不是一见钟情,那么也至少有那么一瞬间,这个人是让他片刻倾心的。
贺良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很认真的看着他,“原城,我没打算追你。”
原城要夺他手里的勺子,胃痛缓解了很多,他嬉笑道“我3岁就不用人喂饭了,我自己吃。”
与贺良相熟,是在花斐君离家出走以后,他来店里收租金,花斐君不见了,但是房租还是要交的,他留了原城的电话,偶尔来吃饭,一来二去的,就熟悉起来。
原城用美食家的严谨态度品尝一番,竖起大拇指,“太他妈好吃了,相见恨晚啊,发育那时候就认识你,天天吃你做的饭估计我还能长个。”
“你就直接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得了。”他对着车窗傻笑两声,“我要有男朋友天天跟着你傻转什么啊,我没打算找,我还小,不懂爱情。”
贺良从来没见过原城这个表情,他活了三十几年,还没因为过面对谁心跳加速成这样,但他似乎又不想看见原城这幅样子。
原城并不知道贺良不是GAY,他觉得贺良一定是GAY,不然没事老缠着他一大老爷们干什么,只是当时他对贺良没心思,如果非要选个人来喜欢,他会喜欢莫尧那种人,那个人往那里一站,就一束刺眼的阳光,大口吃饭大声说话,连笑声也比别人大,见天咧着嘴不知道哪来的开心事,他这种在地下埋了太多年的人,苍白大劲儿了,就想晒晒太阳。
也就是所谓的感动。当然江诗丹顿和烟花是不会感动到他,换成劳斯莱斯还差不多。
“别,三米六矮了点,你再窜两米可以当复式门柱子了。”
贺良夹起一块淮山放到他嘴边,“先尝再夸,不好吃包退,接送大酒店全城免费。”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开着半认真半玩笑的到了原城的家,那天的事,过了很久都没再被提起。
“我觉得也是。”原城点头道。
原城不是个话唠,贺良也不是,大部分时间贺良发给他的都是一些转载的文字图片,或者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八卦新闻,两个人针对一些无关紧要的社会问题发表自己的言论,各抒己见,偶尔也会有争执,最后都会以贺良的一句“和咱俩什么关系”为结束。
自己有何不可?他有钱,有朋友,还有无尽的自由。
原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坐在贺良的对面,贺良也在喝粥,白气扑在他的眼镜上,让他看起来很滑稽,原城想我就这么恋爱了啊!还是初恋。
原城勾着嘴角一乐,“也不见得,我觉得我穿什么都挺好看的。”
贺良笑了笑,“啊……这么明显吗?”
原城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轻笑两声,“怎么,知道我当过MB嫌弃了?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你又不是我的谁,我没必要对你说,我干这行十几年了,技术你放心,也很安全,我们有职业操守的,我会帮你带套子。”
“老子认了!”贺良再一次不管不顾的吻住他。
“福尔马林。”贺良收回手,打算继续开车,旁敲侧击的问,“有人对你说过别出心裁的?”
贺良从来没有带过原城回自己的家,原城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毕竟不是20几岁的小孩儿,有些事想得开,像贺良这种家境,应该是和父母住一起,他不能带自己回去也是对的,毕竟这种关系一旦公开,他是无所谓,可是对贺良肯定没什么好影响,他还不想卷入那些乌烟瘴气的豪门恩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