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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我闻

且笑红尘 绛袖 2410 2024-10-19 13:53

  

  [如是我闻]

  “这么说,还是一无所获?”

  “是啊……”

  “那么开始纪录……”

  窗外的阳光明媚,透过偌大的玻璃窗,能看见漂亮的都市风景,在褐色的皮沙发上坐着的青年没有看风景,只是一味低头,用认真地态度折着纸鹤。

  “最近还觉得头疼吗?”医生做着手边的记录。

  “完全没有。”

  “睡眠质量呢?”

  “如果不和你夜游的话,很棒。”

  “我说过现在是治疗时间吧?请严肃一些。”铅笔被准确地丢到病人的头上而没有伤到他,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显然被提供练习机会太多次,非常熟练。

  “我想你已经不用再来了。”医生合上记录。

  “Dr陈,只有你能帮我,而不是劝我放弃。”青年哀叹着。

  坐在桌子后面的心理医生紧跟着他叹了一口气,把记录丢在桌子上,然后摘下自己的眼镜,用最富感性,稍嫌做作的声音道:“林!我只是个心理辅导医生,不是侦探。”

  青年不正经地摆弄着纸鹤,要把它放进玻璃瓶子里,青年看着瓶子端详了一阵,纸鹤悬在瓶口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在纸鹤上,可以隐约看见叶黄色的书页上铅印的红字——那本来是一本佛经。无聊医生在三年前借给他,要他好好弥补自己“内心的不足”,可是这东西只让他瞌睡过整个疗程,最终成了纸鹤的原材料,并没有给他什么帮助。

  “林,三年了。你仍旧没有放弃吗?”

  风林苦笑了一下:“我想这也许是不可理解的偏执狂?”

  “偏执狂不是这样的症状。”医生叹气,“你可以考虑我的建议,不妨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在这期间不要再满脑子悬案。”

  “不仅是一场车祸事故,事实上,你明白,还有另一件事……”青年露出急切的神色,“我要设法让自己清白,这对我很重要!”

  陈医生无奈的看着他:”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你会在乎案底?具我所知,你连同情心都少得可怜。”

  风林闭上眼睛,他英俊的脸因为某种恐惧而暗淡下来:“……那个少年的母亲在我的别墅发现了她孩子的衣物。然后,我的车开到了湖里,有个陌生人救起我。我只擦破了皮,喝了几口水可是另一个乘客,他们搜索了五天也没有发现那个孩子的踪迹!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如同人间蒸发!”

  “风林,冷静!”医生安抚他。

  青年挫败地梳理自己的头发,额头上车祸的伤疤已经很淡了,只留下一个浅淡的朱红色的伤口搁在眉心,很像一个印记,在平时只要用刘海就可以盖住。

  他没有去动它,他甚至认为额头上的这个烙印有着非同一般的象征意味,是一种启示,只是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而已。

  小小的破相不影响他的俊美,他家境富裕,相貌堂堂,聪明,是天之骄子,一切都自然而满足。

  青年又继续说着:“我确实记得有人在水里!我甚至在医院里还能被这样的幻想惊醒……可是我想不起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关于留学的记忆也模糊不清,好象被水泡过的笔记本,我看过那个人的照片,对那个名叫林绛袖的那个少年毫无印象!可是,许多证人都说我们曾经认识,而且是同桌好友,甚至认为是我绑架他!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事件已经过去,没有人再来责怪你,或要你承担责任了。”陈医生说。

  青年低着头:“哦,也许那些记忆不属于我,所以被老天拿走了。”

  他自己也被这样幼稚地话弄得有点尴尬,陈医生敏锐地黑眼睛看着他,把纸鹤的罐子倒转,顿时,纸鹤黄黄红红地散了一桌子,很是热闹,

  医生说:“林!每只纸鹤代表你的一次旧话重提,这么许多次的重复没有效用的谈话,很滑稽不是吗?”

  风林苦笑——是的,很滑稽。

  医生走过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给我答案好吗?”

  风林伸手拿起一只鹤,慢慢展开。

  上面写着:……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虽然,这句子如此晦涩,而他总是能明白它的意义。

  父母总说他是个不平凡的人,在他小时候曾经被恶梦纠缠,做了许多古怪举动,也说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话,所以许多年里都不得不去看医生,而不知道是否有关联,在19岁那年的仲夏,他突发奇想去了异国留学,强硬的态度连父母都反对无效,他在那里发生了意外,之后,他就突然变得正常了,不再浪荡或恐惧,不再行为不轨,他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难道这不是涅磐?

  “陈,三年来你总是想把我从这个门诊赶走。”

  医生故作痛心状:“哦,你真把我想象得如此不堪么?”

  “你成功了,我会向父母解释,我会说,我完全好了!”青年跳了起来,他呼吸一下,深深的,仿佛结束一个工作,彻底的放松,他扬起手里的纸:“你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哦,我知道你讨厌佛经,其实我也不喜欢……”医生懊恼地说。

  “因为你没有必要懂,先生!”风林把手中的纸片夹在手指中,“它是写来劝告我的。”

  “既然你想通了。”

  “暂时。”

  “哦,你天生是个无赖!”

  “你也永远会是个变态心理医生的。”

  风林点上一只烟,医生收拾起自己的文件。

  “最后一个疗程结束,去喝一杯庆祝?”

  “没问题。”风林手中的纸片,显得有点多余,他走到窗前,放开手,细碎的烟灰和着纸片一起飞走,随风失去了踪迹……他好象在脑海里还依稀记得,他曾经轻轻念过它们,那难解的梵音仿佛很熟悉……度生死苦海,到涅槃彼岸。……他好象念过,却又好像只是幻想。

  “林,快些!”

  他跟上了朋友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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