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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阿尼玛 蔡智恒 7302 2024-10-19 13:55

  

  阿尼玛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很好,学姐还是会真心祝福你们。」秀珊学姐说。

  『可惜我会告诉她,清粥小菜已经打烊了。』我笑了笑,『就怕我这清粥小菜太可口了,她恋恋不忘、依依不舍,到时就伤脑筋了。』

  「你这样想很好。」珊珊学姐也笑了。

  珊珊学姐说的没错,即使Jenny喜欢我,也不能代表什么。

  就像以某种程度而言,我也是喜欢Jenny,甚至是杨玉萱。

  但我终究会选择栀子花女孩,这应该毋庸置疑。

  我或许会迷惑,但不会动摇。

  期末考总算考完了,接下来就是长达两个半月的暑假。

  我、阿忠、李君慧在暑假跟着系上老师工读,小伟则回台北打工。

  工读的人除了我们寝室三个人之外,还有班上其他五位同学。

  我们八个人平时在实验室帮忙做实验,还有整理和分析资料。

  偶尔会出外业,地点在中部的海滨,性质大概是测量和采样。

  我们八个人挤在一间像是工寮的小屋子,虽然有水,但没有电。

  如果在实验室,每人每天500块,但出外业则有800块。

  所以虽然工寮既偏僻又简陋,但我们还是喜欢出外业的日子。

  有次要量测河口水流的流场,在河的下游放了三个不同颜色的浮标,我、阿忠、李君慧各搭乘一艘小舢板,追着各自的浮标。

  一旦追到浮标,便立刻高举红旗,岸上的人便可测量出浮标的位置。

  舢板上有船夫负责驾驶,我们三人手中也各有一支无线电保持联络。

  李君慧是船1,我是船2,阿忠是船3,我们沿河追着浮标。

  每隔几分钟测量一次浮标位置,情况很顺利。

  一路追到河流出海口,我这艘舢板的船夫提醒我不能再往前了。

  这里是浅水和深海交界,流况很不稳定,而且海上又有风浪,像这种用六根塑料圆管组成的小船,在浪流下很容易翻覆。

  我立刻拿起无线电呼叫李君慧,要他赶紧回头。

  『不要管浮标了,快回头,性命要紧!』我大叫。

  但无线电只有沙沙的声响,没听见李君慧的回复。

  『船2呼叫船1,听到请问答。Over。』

  我心急如焚,不断呼叫李君慧,但他依然完全没有回音。

  我催促船夫向前,但他死也不肯,甚至开始掉头。

  因为我的船已经在浪流下大角度摇晃,角度再大一些,船就翻了。

  我回到岸上后,所有的人都很焦急,也决定报警。

  两小时后李君慧终于回来,原来他们不直接穿越河海交界回到河岸,而是顺着潮流先往南离开河口,再朝东开往陆地,最后从海滩上岸。

  当天晚上李君慧说要去买信封、信纸和邮票,打算写封信给萧文莹。

  我们两人共乘机车骑了10公里远才找到店家,我也顺便买了一些。

  看到他就着手电筒灯光振笔疾书,我也起身打算写信给栀子花女孩。

  『今天发生一件很惊险的事,那就是李君慧差点……』

  不行,我又不是事件的主角,这件事就让李君慧写给萧文莹看就好。

  『这里相当偏僻,晚上又没有电只能早睡,但酷热的天气……』

  干嘛?我在抱怨吗?

  『世界上的女孩有很多种类型,都各自有其独特的魅力。在我眼里,令我有所感觉的女生,我习惯用可爱、甜美、漂亮、清秀、标致等来形容她们。但你在我心里,无法用任何一种形容词来形容,因为可以用来形容你的形容词,只能专属于你……』

  哇!赶紧揉掉,再写下去就变成情书了。

  李君慧写了两晚终于把信写完,然后我们又骑了10公里才找到邮筒。

  但我写了20几张信纸,却只成了20几个纸团。

  『我目前还在努力找寻可以用来形容你的形容词,对我而言,那必然是独一无二。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即使得花很久很久的时间。而这份心意,总有一天,一定可以……』

  最后一张信纸写完了,我看了一遍后,把它撕掉。

  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一定可以明白我的心意。

  新学期到了,我升上大二,可以开始听到有人叫我学长了。

  班上选干部的时候,我和李君慧无条件连任,这点我早料到了。

  我和李君慧表现得还不错,而公关和康乐股长这种烂缺也没人想当。

  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和他会再度被拱上,怎么推都推不掉。

  那次班会我干脆缺席,而李君慧在班会上苦苦哀求别选他也没用。

  我利用暑假工读所赚的钱买了辆二手机车,这样出门就方便多了。

  算了算,班上有机车的人大约八成,下次联谊可以考虑机车郊游。

  除了班上的联谊之外,学弟的迎新露营也得办。

  我去历史系找徐雅玲讨论,她说由我决定就好,她们会配合。

  我找小伟帮忙拟定活动企画,预计10月底办迎新。

  心理社也得改选社长,符合资格的大三社员共有八位,包括珊珊学姐。

  但依然没有人想当社长,最后还是决定猜拳输的当社长。

  八个人太难猜了,怎么猜都会同时出现剪刀、石头、布。

  「不然规定只能出剪刀和石头,这样比较快。」怡珊学姐说。

  八个人依规定重新猜拳,出现了八个石头,在场所有社员都笑了。

  「不管结果如何,起码这届的社长不是白痴。」秀珊学姐说。

  最后决定抽扑克牌决定社长,八张扑克牌中有一张是鬼牌。

  结果由护理系大三学长抽到鬼牌,因此他就是本届心理社社长。

  护理系在本校算是很新的科系,今年6月才刚有第一届毕业生。

  护理系跟工学院科系一样都是男女比例悬殊,只不过它是女远多于男。

  以新社长的班上而言,他们班只有两个男生。

  我则因为在班上担任公关,所以被推举为心理社活动组的干部。

  招募新社员是社员大事,学校所有社团无不卯足全力吸收新社员。

  学校为新生举办的社团迎新晚会,很多社团上台表演节目。

  Jenny的合唱团和杨玉萱的手语社表演完后,便吸引了很多新生加入。

  但像心理社这类的社团根本无法上台表演,只能在校园内摆摊,或是到处张贴海报,可惜效果并不好。

  「Jack。」Jenny来到心理社的摊位前,「我很困扰。怎么办?」

  『你困扰什么?』

  「合唱团的新社员太多了。」她说,「我好羡慕你几乎没有新社员。」

  『喂。』

  「下次我带个枕头给你。」

  『做什么?』

  「你可以在摊位上睡觉。」她笑了,「反正你醒着也没用。」

  『喂。』

  杨玉萱也曾来过心理社的摊位,但她是来表达关心。

  「需要我帮忙吗?」她问。

  『好啊。』我说,『你可以骂手语社新社员笨,常常骂,骂得凶一点,等他们心理受创后,再推荐他们来心理社。』

  「可是我不太会骂人。」她笑了。

  『那你就拼命称赞他们,照三餐称赞。等他们迷失自己后,再推荐他们来心理社。』

  「好。」她又笑了。

  心理社确实是很难让人感兴趣的社团,这点我早已有所觉悟。

  我和珊珊学姐在学生活动中心四楼的自由空间里讨论招募社员的事,有个女生正好在逐一看贴在墙上的海报。

  『学姐。』我站起身,『我试试看。』

  这个女孩穿着浅灰色长袖衬衫、黑色长裤,戴着深色椭圆框眼镜,脚踩着咖啡色平底皮鞋,外表散发出淡淡的知性气质。

  『学妹。既然是尚未加入社团的新生,要不要考虑心理社?』

  「你知道我是新生?」她似乎很讶异。

  『因为旧生不会对这个地方这么好奇。』

  「嗯。」她点点头,「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

  『你很适合参加心理社,要不要加入?』

  「为什么我很适合参加心理社?」她问。

  『你的心思细密,当然适合成为心理社社员。』

  「心思细密?」她很纳闷,「你怎么知道?」

  『你移动时步伐虽块,但踏步很稳;观看海报时视线由左向右、先上后下,井然有序绝不纷乱。这表示你的心思细密。』

  「原来是这样呀。」

  『嗯。』我说,『学妹,一起加入心理社吧。』

  「你可能要叫我学姐哦。」她笑了笑,「我虽然是新生,却是研究所新生,我大学念外校。听说本校社团活动很兴盛,所以才来看看。

  但我只是来逛逛而已,研究所课业很忙,我应该不会参加社团。」

  『抱歉。』我应该脸红了,『学姐。』

  「不用说抱歉呀,我很高兴被误认为是大一呢。」

  她又笑了笑,说声Bye-bye后,便下楼离开。

  我转过头,珊珊学姐突然放声大笑,笑得不支倒地。

  「学弟。」怡珊学姐先止住笑,「搞笑了吧。」

  「你的侧写功力还要加强。」秀珊学姐也止住笑。

  「女生和男生不同,如果大一女生第一次来这里,应该会结伴。」

  「刚从高中毕业的女生跟刚从大学毕业的女生,穿着会差很多。」

  「而且她的眼神比较像是评判,而不是挑选。」怡珊学姐说。

  「就像在百货公司一样,随便看看商品跟仔细挑选自己想买的东西,这两者的眼神差异很大。」秀珊学姐说。

  『我明白了。』我苦笑,『我会再加油的。』

  珊珊学姐说招募新社员的事不用急,一切就随缘吧。

  新社长似乎也不急,他说凡事心急会影响消化系统。

  在团体活动时间里,常听到他说心理会影响生理的言论。

  「例如高傲的人常用力挺直腰杆,所以脊椎容易有问题。」他说。

  某次团体活动时间结束后,前社长拿给我一封信,请我转交。

  这封信还没封口,而且收信人栏位竟然写:放声大哭的女孩亲启。

  『收信人这样写不好吧。』我说。

  「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啊。」前社长说。

  『不然我帮你问问看她的名字。』

  「好啊。」他说,「顺便帮我修改信的内容。」

  『这样不好吧。这是你写的信……』

  「帮个忙吧。」他打断我,「我知道你的文笔很好,而且才华横溢。」

  『学长,你说谎了。』我指着他眼睛,『因为你的眼球往右上移动。』

  「我说实话。」他揉了揉眼睛,「你为人诚恳,写信一定会打动人。」

  『你的眼珠还是往右上移动。』

  「我老实说吧。」他又揉了揉眼镜,「你为人率直,说话可信度高。」

  『眼珠还是往右上。』

  「好吧,我坦白说了。」他拼命揉眼睛,「其实是因为你宅心仁厚。」

  『学长!』我大叫,『眼珠可不可以不要再往右上?』

  要问放声大哭的女孩名字,只能找栀子花女孩了。

  『请问李清莲在吗?』

  「嘿,又是我。」

  『所以她不在吧。』我叹口气。

  「答对了!」她笑了,「奖品是可以免费听电话挂断的声音。」

  咔嚓一声,电话挂了。

  半小时后,我又打了一次。

  『请问李清莲在吗?』

  「很遗憾。」但她却笑了,「她刚走出寝室,也许马上会回来。」

  『我可以等她吗?』

  「你想等她?」她说,「可以呀,但你得跟我说话哦。」

  『好啊。我正想找你。』我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呀?」她似乎吓了一跳。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差点被你唬住。」她说,「你蛮厉害的,竟然反客为主。」

  『不。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的名字。』

  「不说这个了。谈谈你吧。」

  『我叫蔡修齐,修身齐家的修齐,念水利系,目前大二,刚买辆机车,参加心理社。』我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是大二呀,那……」她顿了顿,「那你得叫我一声学姐了。」

  『学姐。既然李清莲回来了,请把话筒给她。谢谢。』

  「你知道她回来了?」她很惊讶。

  『嗯。』我说,『你说话时停顿了一下,而且最后一句话音量变小。

  通常这代表正在思考或犹豫,但你跟我讲话时从不犹豫,你刚刚的回答也没思考的必要。这应该是你说话的过程被打断才导致停顿,而你说话被打断的最大可能,我猜是李清莲回来了。』

  「如果都不是呢?」

  『那就表示你突然想大便,而且很急,你得提一下肛,然后憋着,不然可能会**。所以你说话的过程中才会停顿了一下。』

  『请把话筒给李清莲。谢谢。』

  『是李清莲吗?』

  『我想问你寝室那个机车学姐的名字,就是刚刚接电话的人。但你在电话中可能不方便讲,所以我去找你。你不用到校门口,在宿舍的交谊厅即可,我讲完电话后大概要15分钟到那里。这样OK吗?』

  「OK。就是这种魄力。」她笑了,「我先下去等你。骑车小心。」

  骑机车比脚踏车快了些,我在校门口停好车再走到宿舍刚好15分钟。

  走进门口,便发现她坐在离我20步远的沙发上看电视。

  我走向她,大约只剩5步远时她刚好转过头与我视线相对。

  「嗨。」她笑了笑,挥挥手。

  『嗨。』我点了点头,也笑了笑。

  她离开座位,我们另外找个地方坐下。

  『嗯?』我很纳闷,『请说。』

  「在这么宽阔的大厅,你却一进门就知道我在哪里。那是因为我刚刚在电话中说:先下去等你。于是你推测我不会枯坐十几分钟,而是边看电视边等你,所以你进门便直接走向电视前的沙发。」

  『好厉害。』我笑了笑,『而且你就坐在上次红衣女孩坐的位置。』

  「因为这是唯一不必探头或站起身便可以看见门口的地方呀。」

  她笑了起来,笑容跟她的肤色一样,又白又干净。

  快三个月没见,我对她没有丝毫陌生的感觉,默契也还在。

  而且她还记得初次在交谊厅的对谈,可见她依然是我的栀子花女孩。

  她告诉我放声大哭的女孩名字,我拿笔记了下来。

  「你是帮你社长问的吧?」

  『嗯。』我点点头,『他打算写信给她。』

  「需要我转交吗?」

  『如果不麻烦的话,当然最好。』

  「这样你还得再跑一趟呢。」

  『没关系啊。最好他可以多写几封信,我就可以多来几趟。』

  「其实你来找我,不需要理由呀。」

  『没错。』我笑了笑,『我需要的是魄力。』

  「好。我帮你转交。」她说,「然后呢?」

  『然后?』

  「你今天来找我只是为了问学姐的名字吗?」

  『是的。』

  「你已经知道学姐的名字了,然后呢?」

  『好。我走。』

  「不是这种魄力。」

  『既然正事解决了,天气又热,我们干脆去吃冰吧。』

  「对,就是这种魄力。」她笑了笑。

  我们在她学校后门口附近的冷饮店吃冰,也就是初见萧文莹的地方。

  她说学姐虽然对男生反感,但对待学妹很好,人缘也不错。

  由于学姐没课的时候都待在寝室里,而且电话就在她的书桌旁,因此每通打来寝室的电话,几乎都是由她先接。

  我说起每次打电话找她时,总会被这个学姐调侃甚至是刁难。

  她边听边笑,似乎觉得很好玩。

  『我衷心希望你学姐能原谅社长,即使不能,也不要对男生反感。』

  「嗯。」她点点头,「我也这么希望。」

  『这样以后我打电话找你时,就不用过五关斩六将了。』

  她笑了起来,笑容像绽放的栀子花,优雅亮丽。

  在那一瞬间,我又有了「我真的喜欢她」的感觉。

  隔天中午我上完课走出教室,发现前社长拿着信在教室外等我。

  『咦?』我很纳闷,『学长为什么要戴手套?』

  「这样就不会留下指纹。」他说,「我写信时也是戴手套喔。」

  『你写的是恐吓信吗?』

  「不是啦。我是怕她看完信后又放声大哭,搞不好还报警。」他说,「总之万一有意外发生,警察也不会根据这封信找到我。」

  我懒得理他,直接告诉他放声大哭的女孩名字。

  「学弟。」他说,「你可以帮我在信封上写她的名字吗?」

  『什么?』

  「如果我写的话,警方还是可以根据字迹找到我。」

  『你信里面已经写了一大堆字了,还差这几个字吗?』

  「啊!」他用力拍了额头,「我怎么没想到?」

  『而且如果出事,我会去当证人,说人是你杀的。你根本逃不掉。』

  我笑了笑,『学长,别紧张。不会有事的。』

  他只好乖乖的在收信人栏位写上放声大哭的女孩名字。

  下午五点上完今天的课,我在五点半打电话。

  『请问李清莲在吗?』

  「唷!今天打电话的时间有比较早哦。」

  『是啊。』我再问一次,『请问李清莲在吗?』

  「你很幸运,她在。」她说,「可是我想先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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