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风雨楼总楼,侯宫锷立刻让四位副楼主彻查。然而,结果却是:绝天涯一战,只有三个人活着回来。一个是他,另外两个是慕容泽安和可可。
??一天一夜了,他对着怡洛的画像,不吃不喝不睡。虽然她以前也玩失踪,但这次的预感强烈不同,好像他要永远失去她了。除了她,他的脑子了没别的。
??“会不会掉到崖下去了?”郊子猜测着,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少爷再这样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怡洛姑娘。
??“找人来帮忙。”眨眼人已不见了,他拿着绳子直奔绝天涯。想到唐门三绝,他就心寒。谁知道当时躺着的还有没有装死的人,趁他不在时对怡洛下手。
??郊子迅速召集了十多人赶到崖下,慕容泽安和可可也来了。
??其实崖下挺美的,树木青葱,花草鲜美,还有一个不算小的湖,湖水缓缓向外流淌,湖中鱼虾戏耍,其乐融融。
??侯宫锷坐在湖边发愣,双眼不知望着何处,没有焦距,空洞的让人不忍去看。
??郊子站在一旁,不知该不该把寻到的结果告诉他。
??“说吧。”淡淡的声音。
??“找到三个人的碎衣服,尸体已被野兽啃光。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都是男人。”
??侯宫锷仍是那样子,似乎要在此化成石头。
??慕容泽安终于知道他对怡洛的情有多深——无法形容。“至少知道怡洛没有掉到崖下。”
??“是吗?”许久,侯宫锷才应声。张开紧握的拳头,一支金凤钗静静地躺着,上面还有些许血迹。“也许……她被啃得更加干净。”这支金凤钗,是他在月影楼第一次见到她时,为她插的。如今,钗在人却无影……
??“少爷……”
??慕容泽安无语,其他人更是无语。
??没有办法,他们只有将他捆到崖上。而他也没有挣扎,任由他们摆弄。
??月黑风高,慕容泽安来到侯宫锷身旁。
??“思前想后,我觉得有些事应该告诉你。”
??侯宫锷看着栏外的风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慕容泽安知道他听进去了,只是不想理睬。“是关于怡洛的。”
??侯宫锷回身看着他。
??“她早已嫁人了。”开口就是这么劲的炸药,把侯宫锷炸得乱哄哄的。她何时跑去嫁人了呢?眼底有一团小小的火苗在滋长。
??“但她心仪的是你,也把自己全交给了你。”说真的,慕容泽安很羡慕他,“你得到了她的人和心。”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离开我?侯宫锷用眼神询问。
??“这个……也是因为你。”
??不明白。
??“独孤锁儿的条件。”
??“她并没有唤出独孤锁儿,而且独孤锁也被你毁了。”
??“当局者迷。”慕容泽安叹道。“她若唤不出锁儿,怎么知道哪个是她的仇人!她让我毁掉那把玉锁,既是让我完成使命,也是做给世人看的。”
??“让独孤锁从此消失,不再因它而引起风波。”真正的独孤锁,是她家传之物,又岂能毁呢。她的苦心,他了解。只是想到独孤锁的条件,他黯然垂下了头。“用快乐来交换。”也就是说,要她伤心孤独一辈子。
??“因为爱我,所以伤心!哈哈哈……”他凄楚大笑。不愿让锁儿伤害他,宁愿自己……他终于明白“当我伤心时,我就会彻底离开”中“彻底离开”的含义。
??慕容泽安轻拍他的肩膀道:“她希望你好好活着!”
??对,她在绝天涯上说过,但他没有回答她。从一开始,她就有了离开的准备。那种苦,应该很难受吧。一切,她都自己承受了……
??“怡洛,遗落……你真的把我遗落在这孤独的人世间了……你够狠心……”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在醉倒前,他说了这么一句。
??他醉倒了,永远也不想再醒来。
??每天,他还是做着该做的事,担起该承担的责任。但是,对于家里的一切,他已断绝,就连笑琴也见不到他。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
??郊子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尽心尽力照顾好他。
??每当夜幕降临,他就拿着萧子找个地方去吹。婉转,哀伤,悲苦,凄楚……他的箫声,在在呐喊着浓浓的思恋,不知害了多少人的多少泪水。
??……
??时间一晃,三个月又过去了。
??寒冬腊月,笑琴在帐房里认真看账簿。越看,她的脸色越苍白,神色越焦虑。
??两个时辰后,笑琴冒着凛冽寒风,顶着灰白小脸,跌跌撞撞地跑到侯天宝的书房。
??“爹……”才进得门来,笑琴“噗通”一声跪在侯天宝面前,泪水刷刷流了出来。
??唷,这可吓倒侯天宝了。忙放下茶杯,伸手去扶女儿,可笑琴怎么也不肯起来。“笑琴,出了什么事?快起来跟爹说。”他没见过快乐的女儿这副摸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笑琴摇头,一张小脸都被泪水淹没了,“笑琴不敢起来。”
??“这是为什么呀?”侯天宝也急了,把女儿拉起来,她又跪下。
??“爹……完了,全都完了……”
??“什么完了,你说清楚点。”
??“银两亏空,所有的酒楼、店铺、厂坊都维持不了多久了。”
??侯天宝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打击,颓然跌坐在椅子上。那是祖上和他毕生的心血啊!就这么毁了……
??“爹……”笑琴拉住侯天宝的手,贴在冰冷的小脸上。“爹,是女儿不好,您打女儿吧。”
??“不不,爹怎么舍得打笑琴呢!”侯天宝怜惜地着女儿的脸,打起精神,“堂堂侯狐山庄的庄主,哪有那么容易打倒?”他拉起女儿,“走,咱查账去。”
??笑琴抹干眼泪,跟父亲走。
??但侯天宝好歹也是一介武夫,他虽会做生意,却不懂管账。明账还好,暗账是一窍不通。过去都是老管家在理帐,自从老管家病逝后,账就交由笑琴看管。因为侯宫锷老是不在家,想逼他也难,就只好委屈女儿喽。
??“笑琴,你比爹在行,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爹,”笑琴苦着脸赔笑道:“我也是外行人。”
??“怎么会?”侯天宝显然很吃惊,“这两年的账都是你在管。”他尽管放低语气,免得把女儿吓着了,哭哭啼啼又吓回他。
??“庄主,有六家掌柜要求见您。”护卫前来通报。
??“带他们到前厅,我随后就到。”
??“是。”
??父女俩对望,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笑琴,你随我前去。”
??“哦。”
??“我怎么会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害苦了女儿啊。”侯天宝喃喃地道。
??而笑琴的脑袋却闪过一丝灵光,她紧紧抓住,那就有救了。
??听了六位掌柜的话,不外乎是无法支撑了。侯天宝沉思着,想不出一丁点办法。平时的生意脑袋哪去了啊?
??笑琴勉强镇定地说:“五天,你们到账房支点银两,无论如何都要撑过五天。”应该够了吧。
??“也只能如此了。”
??“庄主,小姐,那我们先告辞了。”
??侯天宝挥挥手,待人走后,才问女儿:“笑琴,你是不是想到法子了?”
??“没有。”笑琴干脆地说,却有股自信在她脸上洋溢。
??“那你刚才又这么说。”丧气。
??“我没有,但有人有啊。”
??“谁?”希望就在这了。
??“我的哥哥,您那‘不成器’的儿子。”
??废话。“你都说他‘不成器’了,半年都见不着人影。”说到儿子,侯天宝就来气。
??“爹……”笑琴难得认真起来。
??“怎么啦?”
??“也许您不了解哥,但如今只有哥能救咱们家了。”大哥,对不起啦,小妹是迫不得已才掀你底牌的。不全掀算不错啦,千万别怪我哦。“家里的生意,哥一直照看着;账簿,哥也是一直在暗中整理。”
??“他整天游手好闲,能有啥本事!”侯天宝还是比相信儿子有扭转乾坤的能力。
??真的不能再多说了。“爹,您要相信哥,相信您的儿子。”
??“……”
??“我知道您一时之间很那接受,但请您给哥一个机会。”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死马当活马医喽。侯天宝对儿子没多大希望,立即奔赴各家店铺,了解情况,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天蒙蒙亮,风雨楼第七分楼的门快被人拍碎了。
??赶来开门的伙计连连打呵欠,“小姐,本店还没开门。”
??“现在不是开了吗?”笑琴没时间也没力气跟他罗嗦,径直走进去。
??漂亮的小姐,没关系。伙计干脆大开楼门,尽职伺候客人。“小姐,请问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我找你们副楼主。”
??“副楼主在休息,不便打扰。”
??“胆小的东西。”笑琴站起身,推开伙计,“我自己去找他。”伙计忙拦住她,这小姐太大胆了吧!大清早的就要硬闯男人的房间,不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长鸡眼啊。
??“嘿,你……”
??“大清早的,嚷什么!”刚进门的人轻斥。
??笑琴见得来人,“你不是说他在休息吗?”
??面对她的指责,伙计耸耸肩,“副楼主要出去,没必要跟我们这些伙计说。”
??“哼。”算你有理。笑琴转身揪住龙越的衣襟,一副恶女模样。但身后有双大眼,门外也站有客人,她笑着假意替他抚平衣襟。
??“小姐,内堂说话。”龙越忍着不笑,她变脸实在太快了,有趣。
??果然,才入得内堂,笑琴又大声说话了。“叫侯锐剑出来。”
??想说不知他在哪,但有人不让他说。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每次都是这句话,今天别像再塞退她。“他是你最得力的手下,你会不知道吗?”她就认定了他知道。
??有苦难言啊,她那句话该反过来说。他这做属下的哪会知道楼主的行踪。“我真的不……”
??笑琴哭了,泪水哗哗的流。“你不要再把他藏起来了,我真的真的有急事找他。”
??“他有手有脚,自己会走,我怎么藏得住他?”再说,他凭什么藏他啊。
??“我不管。”笑琴大喊,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揪紧龙越。“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出事了?”
??龙越沉思一会儿,道:“应该还好吧。”
??“那你叫他出来啊。”
??“我真的……”
??“你还说。”笑琴气得把茶杯砸在地上,“信不信我把你这座楼给拆了!”
??“你敢!”龙越板起脸孔,假意威胁。她真要拆了,他也没办法,只能阻止她的行动。
??“我有什么不敢。”这回笑琴是吼的了,茶杯,茶壶,花瓶……能丢能扔的,全毁在她手上。“你风雨楼厉害,大不了把我给杀了。”
??“反正找不到我哥,我迟早会没命。没饿死街头,也会被仇家杀死……哥,你真的不要家,不要爹娘,不要笑琴吗……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不管怎样,你别不要我们啊……”
??看她情绪越来越激动,龙越无奈之下,只好点了她的晕穴。
??因为染了风寒,发着低烧,笑琴直到第三天傍晚才醒来。不过,令她欣慰的是,想见的人就在旁边。
??“哥。”眼泪又不听话地流出来,“你没事就好。”
??“傻丫头。”侯宫锷轻轻替她拭去泪水,“不许哭了。哥的好妹妹永远都是笑着的。”
??笑琴扯出一抹安心的笑。“哥,咱回家吧?你答应过我会多点回家的,可是加起来,你都半年没回家了。”笑琴抱怨着。
??“我知道你心里的女人出事了。你很难过,但你不能放弃生活,放弃我们的家啊。她也一定不希望你如此折磨自己。”
??“好,咱回家。”是倦鸟归巢吗?不,不是。没有她的地方,哪里都无所谓。之所以不回家,是对家特别反感,因为他没能和她组建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