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谦见他如此紧张，心中开始隐隐担忧，伸手将他垂到脸颊的耳发挂上耳朵，不管路人异样的目光，踮起脚尖在刘海半掩的额头吻了下，“别担心，应该没事的。”
“什么叫应该没事啊？”
顾凉城都快急死了：“段瑾没告诉你结果吗？”
“他说报告要等会才出，让我在门外等着。”
看着顾凉城团团转的样子，王谦忍不住想到一句话，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嘻嘻嘻，让他当太监，以后叫他顾公公……
顾凉城差点骂粗口：“该死的段瑾，敢吊我胃口！”
因为是在狼族医院，狼耳朵毫不避嫌的从烟灰色发丝间腾起，上面全是炸开的毛，看上去很不开心。
王谦脑补了一段缩小版的顾凉城在自个面前炸耳卖萌撒娇的画面，忍不住掩嘴垂眸低低一笑：“喂，你说崽崽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凉城一愣，毛糙瞬间消退下去：“无所谓吧，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那我要女孩，男孩的话，跟你一样，不好管教！”
“你傻呀，男孩不听话可以随便打，女孩你下得去手吗？”
“随便打？”
王谦脑海掠过墙壁被他砸裂的画面，还心有余惊，一小拳敲到他胸口：“喂，你该不会是有暴力倾向吧？”
“我……哪有呀……”
一只狼耳焉焉的折了折，像是心虚。
“还说没有？耳朵都焉了……”
“真没有，呃，别揪耳朵，痒……”
他俩在走廊上打闹了一阵，段瑾才从B超室拉开门探出半个身第九中文网子，手上拿着一张报告单：“谁是王谦的家属？”
顾凉城停下和王谦嬉闹，一脸黑线走过去，“段瑾，你特么干嘛搞那么官方？”
段瑾一本正经：“你是王谦家属？”
顾凉城：“……！！！”
压制性子答：“嗯！”
“你跟我进来！”段瑾看上去十分严肃。
顾凉城心瞬间凉下去大半截。
“那我呢？”王谦眼巴巴的看着段瑾。
段瑾瞥他一眼：“你在外面等等！”
一道门隔掉王谦所有视线。
顾凉城跟着段瑾去了小房间，蓝条窗帘被他拉下，外面的嘈杂瞬间不见，整个屋子只能听到两个男人微妙的呼吸声。
“到底怎么样了？”
顾凉城豁出去了。
段瑾慢悠悠的扭回头，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将单子放在桌子上：“自己看。”
男人颤抖着指尖，呼吸都快窒息了，揪起单子认真浏览，第一页是各项指标检查，他不是很懂，直接翻了第二页。
第二页是一张B超图片，彩色的，上面有些类似于星云图团的东西，顾凉城依然看不懂，不过目光落定在胎心率112次/分几个字样时，心脏像迸发的火山，突突狂跳不止。
眼泪也抑制不住，一瞬间跌落了下来。
像是阀门坏掉的水龙头，稀里哗啦的。
他一边哭，一边举起拽着单子的手，虎牙牙尖刺进手背，用力咬了下去，很痛，不是梦。
又抱住头原地转了几圈，搂住段瑾不停呜咽着：“活的，他妈的，是活的……”
段瑾从未见过会哭的顾凉城，还是哭得如此厉害的顾凉城。
深褐色眼眸亦泛起些许涟漪，一个劲拍他后背：“臭小子，真几把有福，找个男人就男人吧，还生得这么白嫩，白嫩就白嫩吧，还他妈能生孩子，我段瑾谁都不服，就服你！”
“老师教过说粗口是不对的，我要当爸爸了，以后儿子生下来，可不能让他跟你混，否则会被你带坏的……”
男人太激动，激动到语无伦次，说了一大串废话，终于冷静下来，抓住段瑾肩膀，严肃问：“等等，你说他白嫩？”
段瑾懵了一下，又干笑：“大哥，你不会吃醋吧？做检查肯定得看啊，这就是医生的福利了……”
“卧槽，你看了他哪里？”一记带着劲风的拳头就扑上去了！
段瑾吓得连连躲闪：
“大哥，要不要这么暴力呀，就看了下肚子而已难不成还看他鸟啊？”
“我靠，你还想看他鸟？”
段瑾一连躲过他几拳，急忙转移话题：“别闹，别闹，跟你说点认真的！”
“说！”
顾凉城停下动作，又哭又笑，又气又高兴。
段瑾用力拍了把他肩膀，眸中淌过一些异样的光：“说真的，他毕竟是男人，硬件就不像女人那样充分，孩子能不能正常发育还是个问号，就算发育完整以后，也是建议你们六七个月刨出来，转移到保温箱……，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总之，这个孩子生存几率很低，所以，多注意安全，定期检查，至于**，该压就压制。知道吗？”
听到这些话，顾凉城激动的心情平复不少，咬唇慎重地点了点头。
段瑾严肃的看了他一会，又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顾凉城一惊，他的心脏可经不起他吊胃口的摧残了。
段瑾正了下身子，又笑：“人家都同意生了，你就不打算给他个名分什么的？那小子挺不错的哦！”
一阵无声的沉默，许久男人才缓缓开口：“这事我认真考虑过，毕竟他还在念书，要是过早进入狼族家庭，我怕影响到他学习。”
“纳尼，该不会是想等他毕业后才打算跟他结婚吧？”段瑾有点不可思议：“他要是生孩子的话，恐怕还得耽搁一两年，你不怕夜长梦多啊？”
顾凉城抓了把头发，深眸中全是忧虑：“不是我不想，你知道王族的规矩，而且他现在怀着孩子，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他就是吃下圣果的人，你觉得那些长老们会放过他吗？”
段瑾垂眸深思了好一会：“你意思是，你是想让他偷偷生下孩子？然后再想办法把他娶回去？这样你爹会同意吗？”
“难道，你想让我爹知道他能怀孕？”
无声的对视。
段瑾无所谓的耸耸肩：“随便你，我只是你的医生，也很心疼那小子和他肚里的孩子，其他事情，你自己做主！”
……
王谦心颤颤的守在门外，等了许久都不见俩人出来，顾凉城那个死gay，该不会和那个医生有一腿吧？
那医生长得那么帅，褐发啡瞳混血儿，就算不是童颜巨机，也是**不羁……
许多狗血剧都有写，男人忍受不了妻子怀孕，悄悄搞外遇，况且他欲望那么大……
越想越烦第九中文网躁，燥到想抽烟。
正要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时，那狼却慢悠悠的出来了，段瑾还勾着他肩膀，对王谦点头笑了笑，自顾自离去。
顾凉城见他一个劲盯着段瑾屁股看，心底瞬间不爽了：“你干嘛，不关心宝宝看人家干嘛？”
王谦：“……”
“……呃，结果怎么样？”漫不经心的语调，眸光又挪移到男人裤子中央。
顾凉城比他高，以这个角度，只看到第九中文网少年满腹心事的垂下眼睑，似乎在掩饰着什么见不到人的想法。
一把捉起他的手，醋意就飘了出来：“我警告你，段瑾是我兄弟，你想都不要想！”
“我，我想啥？”王谦莫名其妙。
“那你盯着他屁股看干啥？”
“我……”
我他妈还盯着你几把看了呀！
我靠，该不会是，他俩真有一腿吧？
“神经病，懒得理你！”
见到少年离开，男人赶紧追上去：“喂，你不关心一下报告吗？”
“种在我肚子里，正不正常难道我不知道？”王谦不想理他。
男人微愕，感情搞了半天，就自个在哪里瞎几把操心？又拉住人捂住他嘴，左右看了看：“我的祖宗，你小点声儿……”
……
从医院出来后，俩人随便吃了点东西，王谦领着顾凉城去了公墓。
虽然是秋天，墓园苍松翠柏依旧，满山金灿灿的**为庄严寂寥的气氛勾勒出一笔色彩。
山风轻轻的过，卷乱两个男人的发与衣。
顾凉城脱下外套，搭在了王谦肩头。
三座连在一起的墓碑，里面葬着王谦的外公外婆，还有妈妈。
王谦没说话，只是默默将墓碑前掉落的枝叶灰尘打扫干净，而后拉过来发懵的顾凉城，一脚踹他腿弯处，冷冷说了句：“跪下！”
顾凉城没见过如此冷傲的王谦，就好像换了一个人，连灵魂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矜贵逼人的漠然，哪敢多说，急忙乖乖跪好。
“给他们磕三个响头！”
又是冷声调的命令。
男人心底一颤，我可是狼王的继承人，你特么还让我给人类磕头，最关键是，这里面两个女人，都是猎人，狼族的仇人好吧，要是被狼族知道了……
嘴上可不敢说，三个响头磕得碰碰直响，还念念有词：“外公，外婆，岳母大人，请受不孝子王谦的老攻，也就是你们的儿婿一拜……”
拜字还没出口，就被王谦踹了脚：“让你磕头就好好磕，废话干嘛？”
顾凉城被他踢中瘪了下嘴，又小声嘀咕：“忘了介绍，我叫顾凉城，我发誓，我会好好对谦谦的……”
王谦没再理他，在坟前拜了拜，轻声开口：“外公，外婆，还有那谁，你们面前那男的说喜欢我，我没办法才跟他在一起的，你们可千万别怪我啊！对啦，也不要怪他啊，要怪就怪这个世道变态……，呃，我也不知道说点啥，总之，”
咬了咬唇，莫名就有点儿哽，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深深吸气平复下情绪，又说，
“……我挺好的，我们，都挺好的……”
青涩男声悠悠溢开在空气里，山风突然大作，像是无数亡灵稀碎的回答，又乱了，谁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