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城瞬间捕获他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心倏然就丢了，一直以来，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笑过。
懵了几秒才又问：“真痛还是假痛啊，别吓我呀……”
“真疼，快给我叫医生啊……”
那点笑一瞬间就没有了，转成锁眉咬唇的模样。
“白痴啊，痛还笑……”
“……我笑你都发现了？”
“你有什么能逃得过我的眼睛？你每次放学回来，脸上挂着什么情绪，我都能猜到你在学校发生过什么事情，是和同学闹不愉快，是考试成绩烂，还是和那个什么泽，又搅和在了一起……”
莫名的触动至心底涌起，原来我一直都住在他眼里的？
微微一笑，推人的动作也就软和下来：“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我叫医生……”
……
段瑾赶来的时候，陆菲菲还执拗的守在别墅外面。
他是认识陆菲菲的，见她坐在别墅门口的休息椅上一个劲哭，地上全是泪水浸湿的纸巾，毕竟是顾凉城的前任，以前也经常吃饭聚会什么的，不可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只好走上前问：“菲菲，你怎么在这里？”
“段瑾……”
陆菲菲看到熟人哭得更厉害，站起身扑进他怀里，一边擦泪一边哭诉：“段瑾，城城他……他不要我了……”
呃，是你不要他在先吧……
段瑾深知他俩的事，不知该说点什么：“那个，我，我还要进去帮他，他看病，你，你要不，先回去吧，这天都快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哭也不安全啊……”
段瑾不好说去给王谦检查身体，只能用他代替，更何况，男人怀孕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吧。
“给他看病？”
陆菲菲停下哭泣，泪眼婆娑地看向段瑾。
段瑾怕她起疑心，尬笑道：“你放心，小毛病，只是一点发烧感冒之类的。”
陆菲菲见他眼神不自然，眼里流露出忧心：“你别骗我，城城他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啊？”
又闪过一丝欣喜：“所以他是故意跟我说那些气话的，所以他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所以，那个男人是他请来演戏的对不对？”
段瑾：“…………”
一个头两个大，“菲菲，你在说什么啊，我咋听不懂呢？”
“你带我进去好不好，我有些话想跟他说！”楚楚可怜的女人总是让男人欲罢不能，段瑾抬腕看了看时间，不敢耽搁，只得先应下。
……
顾凉城拉开门，见到段瑾身旁的陆菲菲，不免皱了皱眉头。
段瑾朝他投去为难的眼神，淡淡问了句：“人呢？”
“在卧室。”
顾凉城放进去段瑾，却把陆菲菲拦在门外。
段瑾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在矛头没对向自己的时刻，赶紧拔腿上楼。
他一走，陆菲菲就一把抱住了顾凉城。
顾凉城只穿着简洁丝绸的家居服，刚和王谦做完又顾及到孩子，欲望根本无法得到良好的宣泄，还残有一些余温。
陆菲菲腰腹瞬间触到硬硬的东西，又哭又喜：“城城，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不对，你都有反应了。”
顾凉城一脸黑线，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清纯可爱的陆菲菲吗，拉开人冷冷道：“菲菲，这个反应不是因为你，我和他刚才……”
“你和他刚才什么？”陆菲菲仰起长发遮盖的瓜子脸，眼底的期望在一点点褪色。
顾凉城不想刻意伤害她，却又不想她继续纠缠下去，搓了把脸一本正经道：“我刚才和他做……，那啥，他被我，弄伤了，所以，我才让段瑾过来，你懂了吗？”
哭到发红的眼睛又淌下两行清泪，陆菲菲痛哭出声，却又像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样追问：“你和他做什么？”
顾凉城揉了下太阳穴，认真看向她：“菲菲，你不要这样子行不行？我们已经结束了。”
“你告诉我你和他在做什么？”陆菲菲却像犯了失心疯，不依不饶的吼。
顾凉城深深吸了口气，幽蓝瞳仁划几丝挣扎的意味，节骨分明的手指压在额头按了一阵，才抬眸静静地瞥向陆菲菲，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做/爱。”
明明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字眼，从那两瓣薄美勾人的薄唇溢出，却成了最伤人的武器，
万箭穿心般刺向陆菲菲，他就那么绝情，绝情到连哄骗她一下都不愿意了吗？
“顾凉城，我好容易鼓足勇气来找你，我在外面哭得撕心裂肺，你居然还有心情跟他做……爱？”陆菲菲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将手上的背包用力砸向他，咬牙切齿道：“你们……真让人恶心！”
说完哭着跑走了。
顾凉城站在门边看着她远去一颤一颤的身子，心底涌起滔天巨浪，他并不是一个无情之人，好歹是初恋，看着她如此难过，他并不好受。
她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激起对她的保护欲，不像王谦，所有的痛苦都默默藏在心底，只把最锋利的菱角展露在他眼里。
对他的感觉不像是对陆菲菲的那种怜悯，而是想要将他彻底征服，一颗颗拔掉他身上逆生的刺，让他心甘情愿地将那些不为人知血淋淋的伤口展露在他眼前，将他从身到心的彻底占有。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男人恶趣味的征服欲，更多的或许是那种叫着爱情的东西，那种东西缠绕在他身上心上，甚至骨子里疯狂蔓延，除了他，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哪怕是初恋。
所以，快刀斩乱麻吧！
……
段瑾给王谦检查完毕，顾凉城还站在门外，王谦在楼上也隐隐听到些女人的哭喊声，几次想出去看看，不过终是忍住了。
段瑾脸色看上去不大对，不过没对王谦说什么，问了饮食方面的问题，最后才说：“你的身体很虚弱，一定要注意休息。”
“那，我肚子里的……”
面对一个陌生的男人，尽管他是医生，王谦对自己怀孕的事实，依然是抵触的。
段瑾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道：“怎么，还不能接受啊？”
“……呃，感觉，很奇怪。”王谦垂下眼帘，掩饰着眼底情绪。
段瑾拍了拍他肩膀：“明天到我那边去，给你做个B超，别想太多，狼族的宝宝是很可爱很有趣的哦！”
笑着又比了个大耳朵扇扇的动作：“大耳朵，大眼睛，小尾巴，缩小版的顾凉城……哈哈，等你生下他后，我保证你是不会后悔的。”
很可爱很有趣？缩小版的顾凉城？
王谦回忆着梦里毛乎乎的小家伙，眸中泛起一些微微的光亮。
段瑾看得出来，他并不像顾凉城说的那般冥顽不灵，扯开唇角一笑，还想说点什么，就见顾凉城垂头丧气的走进来。
“怎么样，还好吧？”他看了几眼王谦，还没平复心情，声线在微微颤抖。
段瑾让王谦先休息，拉着他去了外边的阳台。
一上阳台，段瑾就按住顾凉城，一脸严肃加责备：“你怎么回事？让你不要做，不要做，他是个男人，小东西在他肚子根本不稳定，我刚才给他把脉，几乎没有听到胎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没有听到胎心？
顾凉城惊得脸色大变，瞬间忘掉陆菲菲，一把抓起段瑾的手：“你，你是说……”
“明天你带他到我哪里接受专业检查吧，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他怀的，很可能，是一个死胎。”段瑾盯着他眼睛看了好一会，又作出残忍的定论：“如果是死胎的话，必须尽快手术做掉！”
顾凉城彻底懵掉了。
段瑾用力拍了拍他的手，“别太丧，你是他老攻，得坚强一点。结果还没出来之前，我也不敢确定，只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
……
段瑾走后，顾凉城若无其事推开房门，王谦正半躺在**玩手机，一只手轻轻放在肚子上，有意无意的抚摸着，唇角是浅浅欲绽桃花般的笑颜。
天完全黑了，壁灯轻盈盈的光如轻纱笼罩在他脸上，将墨画的人映出唯美婉转的流彩，就像云中仙子藏起了羽翼霓裳，幻化成乖巧的小媳妇躲在他**，只为与他许一世因果轮回的情缘。
“宝贝儿，”
他悄无声息的挪到他旁边，圈住人小声问：“看什么呢？”
王谦被他吓了一跳，迅速按黑屏幕，不过顾凉城还是扫到屏幕上几个：怀孕了要注意什么的字样。
“呃，没什么，看作业帮。”
他才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对肚子里的小东西已经感兴趣了！
作业帮会讲怀孕注意事项？
顾凉城想笑，又想到段瑾的话，咬了唇轻声问：“肚子还痛吗？”
“不是很痛了，不过……”
他侧过身，扬一双黑幽幽的乌瞳睨他，咬住指头不再说话，像是憋屈着什么委屈。
“不过什么？”
顾凉城有点儿害怕，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王谦嗤一下笑出声：“爸爸饿了。”
“…………！”顾凉城。
汗颜了几秒，他又笑了，这样真好，我顾凉城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坏事，老天，你能不能把这个宝宝赐给我们？
嘴上却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行，你爹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