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复到现在还不太能接受夜焚成为了自己父亲的事实。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一直对蘅雾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另一方面,夜焚在自己心中的印象一直不好。再加上就是这货现在一天到晚盯着自己练功练功,比之前的时霁还要烦人。
时霁好歹撒个娇还能换点空闲,夜焚——
谁敢对他撒娇啊,不想活了不是。
“你的灵力基础太差了,我已经将你身体里的虚无灵根破格提升到了8层,但这距离当年我的水平还差得太远了,你要勤加练习,日后才能成为魔界真正的王者。”
“嗯。”
沉复点了下头,他的手指这些天催动灵力一直没停过,这会儿有点抽筋。
“不舒服?不舒服的话歇一歇,”好在夜焚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再加上他深信沉复是玉微和自己的儿子,对他多了一份偏爱与宠溺。
沉复如临大赦,赶紧松懈身体。
正好这会儿侍者来报,说时霁求见。
夜焚本不愿意让时霁过来的,但看到沉复那副雀跃的表情,还是松口:“让妖王进来。”
得了应允,时霁跟随在侍者身后走了过来,他一进门,沉复的眼睛就跟亮起来一样。
夜焚都能感觉到要不是自己在现场,这会儿沉复已经扑过去抱着时霁打转了。
“你来做什么?”
“我听闻说您在给沉复物色合适的婚配人选,当年婚书之上写的明明白白,是我嫁给了沉复,我愿意将整个妖界献给您,只要您让我待在沉复身边,哪怕只是作为侍妾我也——”
“妖王陛下如此糟践自己?”
“只要能在沉复身边。”
夜焚挑眉,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快要按捺不住的沉复。
他也曾为了玉微糟践过自己,但最后没有换来任何美好的结局。如今轮到了下一辈,自己又何苦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刚刚修炼辛苦了吧,”夜焚拍了下沉复的肩膀,“去和你哥哥一起休息吧。”
“真的?”
“趁我还没后悔。”
话音未落,眼见着沉复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拉住了时霁的衣袖。
“别走远了,也别把我的儿子拐跑了。”
夜焚在身后嘱咐道。
沉复回过头去,怕怕地点了下头,这才敢跟着时霁一起离开。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夜焚也难眠想到当年自己和玉微的过往。
玉微后来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很多。
大概是那句“为了苍生爱我”当真震慑住了他。他本就是那种甘愿舍自身为天下的人,如今自己堂而皇之地拿天下人的性命来威胁,就算明知是蛛网牢笼,玉微也只能陪着自己一起待在魔界。
他要自己放了那些净水莲花仙子,让自己不要再为了几朵莲花伤了旁人的性命。
他要自己耐心一些,不要用屠杀解决问题,那样旁人只会怕自己,而不会真正地尊敬。
夜焚都信了,也都按照他说的做了。
但夜焚明白,玉微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就算同床共枕,玉微也只是瑟缩在一旁,不肯与自己接触。偶尔的**也能感受到,他不过是在完成一项任务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快乐。
他想,也许玉微在魔界太过孤独了,如果有人陪着就好了。
蘅雾……不行,这个女人已经在权力上对自己造成了严重威胁。
对了,鬼王知年不是也被自己抓到了魔界吗?那就找他——
印象中知年是被自己赏给了鬼画将军,那就要他把人送过来。
可这时,自己安插在魔界的眼线却告诉自己,鬼画将军与鬼王知年相爱了。
“那鬼王在将军府上如同当家主母一般,他根本没有听从您的命令折磨鬼王,而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两个人躲在府里卿卿我我,吟诗作对,好不快活。”
卿卿我我,吟诗作对。
夜焚一掌拍碎了面前的书案。
凭什么?
凭什么他不像自己这样与玉微沦落到相对无言?凭什么鬼王不恨他!凭什么只有自己追悔莫及!
他恨得牙痒痒,让人即刻绑来鬼画将军和鬼王知年。
但郁煊不知道是哪里收到的消息,提前将鬼王藏匿了起来,而后一人来到大殿之上。
“你为什么不折磨他?他害得你差点堕入畜生道!他虚伪的良心让你母亲差点魂飞魄散!”
郁煊抬头,眼神无比坚定:“可是——当年我跪拜众神佛,只有他垂眸看我。”
夜焚恍然惊觉,原来旁人都分得清是非对错,只有自己恶毒,睚眦必报。
他伸手捏碎了郁煊的一魂一魄,说是惩罚他的不忠,但更像是为自己当年的行为找一个敷衍的借口。
鬼王被藏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该用什么让玉微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呢?
听闻,只要有了孩子,就有了软肋。
夜焚自然是不愿意让别的女人和玉微欢好的,那就——
“鬼画将军,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现在去帮我找一颗能够让男人怀孕的药,只要你能找到,我就饶你一命,成全你和鬼王。”
“好。”
现在想想,夜焚都觉得自己当年是真的有些痴心妄想了。自己居然想用孩子来拴住玉微。但鬼画将军还是领了命,寻觅到了那颗能够转阳为阴的丹药,让玉微服下。
“我已经答应了你所有的要求,你还要我怎么样?”
“夜焚,你欺我,辱我,作践我,如今你却要我爱你,你觉得可能吗?你把我当什么?你真的觉得我玉微下贱到可以爱上一个把自己剥光了扔在众人面前羞辱的人吗?”
被迫吃下药物的玉微在自己的身上又啃又咬,用最原始的方式发泄他对自己的恨意。
直到闹累了,夜焚才给他下了个安神咒,让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他一人无趣,在宫中茫然地逛了许久,坐在了莲花池旁。
没有了净水莲花仙子,这里的荷花不过是残枝败叶。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侍者来报,说鬼画将军求见。
夜焚让他进来,陪自己说说话。
“陛下,我为您寻来的药物,还管用吗?”
夜焚只看着莲花池里的枯荷:“有用无用都一样,玉微他还是那样疏远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本来对我的态度已经有所舒缓了,今天吃完药后他对我又打又骂,郁煊,你说他会不会永远都无法原谅我了?我和他,是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有些时候犯下的错,是无法弥补的,”郁煊回答,“也无法被原谅。”
“今天从寝殿走出来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下他,他现在变得很憔悴,一点都不像当年在后土门下那样悠然自得,我突然想起当年其实我们也有过很美好的时光,知年温柔却有些自大,蘅雾又疏远我,他们两个总是走在前面,我像个侍卫一样跟在他们身后,害怕行错一步,就被旁人耻笑,只有玉微会回头看我一眼,生怕我跟丢。”
夜焚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落下:“你说我怎么就狠得下心去折磨他!你说我为什么就忘了!就为了那几十鞭子的仇恨,我居然能记这么久。”
他天生坏种,睚眦必报,不懂宽容与仁慈,等真正明白的时候,玉微早就已经变成了麻木的人偶。
今天,他好像又做错了。
“您有没有想过,您到底是希望自己开心,还是玉微真人能够过得快乐。”
在此之前,夜焚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自己开心嘛?把玉微强留在自己身边,可这样没有任何的意义,玉微只是在应付差事而已。他再也不是那个恣意昂扬的少年,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可是——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但那天回去之后,他发现玉微意图自裁,好在自己发现的及时,在刀刃贴上玉微的脖颈之前就被着自己用灵力折断了。
玉微麻木地看着地上的碎片,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放过他。
夜焚跪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颊:“你能告诉我一件事吗?当年为什么要给我送药?”
“觉得你还不至于无药可救,顽劣了一些而已,多加管教也许可以成为一个开明的君主。”
“只是管教为什么非要去偷拿后土宝库里的药,明明寻常的仙草也能医治我。”
“原来你不明白啊,”玉微冷笑着看着夜焚,他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笑越发地癫狂,“原来你居然一直没有弄明白过。”
“你说什么?”
“夜焚啊夜焚,你真的是这个世上最愚昧,无知的人,你居然自始至终都没有搞懂过,”玉微指着自己胸口,“当年蘅雾师妹带着你来到后土门下,长着那样一张俊秀的脸,身负这世间举世无双的虚无灵根,不肯循规蹈矩,顽劣又带着些小聪明,我,玉微,曾经对你心生向往过。”
“现在你知道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我被自己曾经有那么一丝心动的人扒光了衣服羞辱,我到底是有多贱,才会对你这个顽劣下流粗俗不堪的人有过好感,我居然曾经想着要将你带上正轨,现在我却在你的手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我可不可笑。”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拦着师妹不让她告诉你是我给你送药的吗?我觉得丢脸,被**被侮辱被你嘲笑怎样都比承认我曾经对你心动要好。”
“魔尊陛下,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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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微对夜焚有过那么一丢丢好感,不然也不会去找最好的药给他医治,但只有一点,不多。玉微本来是不想告诉夜焚的,但是被迫怀孕这个让他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