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手机。”
江眠这话, 显然已经迟了。
陈故微顿,面不改色地把手机递给江眠:“抱歉,不过对方没有说话。”
江眠神色复杂地接过:“因为那是我爸。”
想想江聊一给自己儿子打电话的时候, 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轻丨喘着接了电话, 是什么感受,就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说话了。
(审核大大, 这里轻丨喘是因为刚跑步跑完十五圈)
陈故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奇妙, 只能又说了一句抱歉。
这也不能怪陈故,毕竟江眠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尤其因为他要等陈故替他跑完,陈故怕他无聊, 就把他的手机给了他。
江眠拿着陈故的手机在看法考视频, 电话来的时候,陈故的手机还在他手里,会弄错,真的很正常。
江眠示意没事, 然后终于和江聊一对上话:“爸。”
江聊一在那头也听见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稍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疑惑:“你在外面吗?”
“对。”江眠慢慢道:“体考第二次补考, 要完成健康跑的任务。”
“那你手机怎么在别人那儿?”
“他帮我刷。”
江聊一并没有说江眠让人代跑这事有什么问题, 只是努力回忆了一下那个声音:“陈易深么?他感冒了?”
江眠动了动唇。
其实跟江聊一说是陈故也没什么, 但他却莫名有种奇怪的心虚感。
江眠:“不是。”
他声音都不自觉地更小了:“是他哥。”
江聊一似乎是顿了下,随后才轻啊了声:“他那个双胞胎哥哥, 陈故?”
“嗯。”
江聊一并不干涉江眠交友, 故而他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把自己过两天就回来了的事说了, 还问了江眠有没有想要他帮忙带的东西。
江眠说没有, 父子俩也没有太多温存, 一个说好一个说嗯,就挂了电话。
因为江眠打电话并没有避着陈故,所以在他挂了电话后,陈故的声音就紧跟着响起:“没事吧?”
江眠摇摇头:“没事。”
他收起手机,背上包:“那,我先走了?”
“一起。”陈故对上江眠略带疑惑的眉眼,低笑:“我本来就是来锻炼的,现在也跑完了。”
他弯腰捞起自己的包:“晚饭去吃什么?”
陈故这话问的太自然了,以至于江眠顺嘴就接了句:“准备去吃盐焗鸡。”
话刚说完,他就卡了下壳:“你要和我一起?”
陈故扬扬眉,一脸理所当然:“你还欠我两顿饭。”
江眠:“?”
他茫然地望着陈故,真心不懂他怎么就又欠他两顿饭了。
“江眠,你自己答应过的事,你忘了?”陈故叹气:“你说好要给我补过生日的。”
对啊,不是已经吃完了吗?
江眠把疑惑问出口,陈故就开始了自己的诡辩:“你是给我补过生日,生日是寿星请客,我们那两顿是AA。”
他语气比江眠还要较真:“陈易深生日请客,你也和他AA了?”
那确实没有。
陈故摊手:“不就结了。我都没有请,你怎么就吃完了?”
这逻辑,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江眠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望着陈故眉眼间的一点得意,没忍住:“那之前在农家乐那一顿你也没领我的钱,算请客了。”
这话出口后,江眠又后悔了。
显得和陈故分得太清楚,有点伤人。
然而陈故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只是笑吟吟问:“江眠,补过生日这事是在这之前提的,还是之后提的?”
之前。
所以还是两顿没变。
最终江眠还是坐上了陈故的车。
他其实也不是说不想和陈故一块吃饭,他就是有点怕陈故又跟他说什么喜欢。
他实在是遭不住。
这两个字从陈故嘴里说出来,就好像一把无往不利的铲子,轻轻松松地就能从江眠这儿挖走点什么。
时间长了,被挖掉的东西,就可以拼凑出一个江眠了。
江眠不晕车,所以垂眼在继续默背法条,陈故也没有说话。
他看着像是在专心开车,但其实心里的情绪已经如海浪般翻涌了一遍又一遍。
那天江眠问那话时,他有想过江眠是不是带着情绪问的,有剖析过很多。
但陈故并不自信。
因为江眠太优秀了。
这么优秀的人会对他动心,说出去没人会信。
而今天江眠明显的后退举动,就将陈故的不自信坐实。
陈故的食指无意识地轻点着方向盘,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耐心点。
江眠心软。
他总能找到办法让他掉下来,再也爬不上去。
——
鉴于陈故那番诡辩,今晚这顿晚饭,江眠终于没有提出AA。
虽然他的手下意识地打开了叮咚点进了转账页面,但在对上陈故似笑非笑地眉眼时,江眠就退了出去。
江眠和陈故的口味很合,至少至今还没有出现有什么对方吃自己不吃的食物——因为陈故也不喜欢吃芝麻和未加工的豆类。
吃过饭后,江眠咬着珍珠奶茶的吸管,听陈故跟他说约个固定的时间,他在南界大开学前帮他把健康跑刷完。
江眠迟疑了一下后,说:“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吧。”
这时候虽然最热,但现在暑期也算是差不多到末尾了,至少初高中已经开学了,只有大学开学迟一点,当然有些也都开学了。
两三点又不是上下班的早高峰,陈故也不会遇上堵车。
只是这个时间点,注定了他们不会一起吃饭。
但两人也还是每天都见面,而且还会聊几句,江眠也会在自己的范围内跟着陈故跑几圈。
有一说一,锻炼是真的有用的。
因为这段时间他天天在家吹空调,总是有点头疼感冒,这十天跟着陈故跑步后,他觉得自己的“病体”好点了。
有天陈故跑完看见江眠在看法条时,还问了句:“陈易深说你大一时就能背所有法条了,你这是在复习?”
江眠默默在心里鄙视某个天天卖他的好兄弟,面上老老实实道:“法条基本上每年都会有更新,我们的知识储备也要更新。”
他顿了顿:“而且我是在背国外的。”
陈故是真意外:“国外的?你要走国际?”
“不是。”江眠实话实说:“无聊背背。”
陈故:“……”
他这回是真明白,为什么陈易深天天在他耳边感慨江眠的世界不一样了。
太学神了。
——
南界大法学院是在九月十二号开学,今年法考第一场客观题是在九月十五号开始考试,所以江眠就忙起来了。
只能说唯一庆幸的是有人帮他作弊,完成了健康跑。不然江眠得更忙。
辅导员对于他在这十天里把五十公里赶完了的事显然是持有一定的怀疑,不过一想到江眠那惨不忍睹的体考成绩,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了。
客观题考完后,江眠就不可避免地收到各种问候。
他直接在群里统一回复了感觉还行,毕竟他们班参加法考的不止他一个,大家都在聊这事。
当天回到家,江聊一也过来他这了。
父子俩是分开住的,主要是因为江聊一那儿,算是第二个办公点,江眠喜欢安静,实在是有点受不了有时候早上难得想睡懒觉时被江聊一他们的开会声吵醒。
于是在他十六岁时,江聊一就送了他一套房。
江聊一也关心他考得怎么样,江眠还是那句感觉还行。
但熟悉儿子的父亲,就很清楚,江眠说还行,那估计不是第一也是前五。
江眠从小脑袋就特别好使。
江聊一下厨煎了牛排,烫了西蓝花,两人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地吃完一顿饭后,江聊一正要问江眠要不要跟着他去见见案子,江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仍旧是没有备注的手机号,江眠却立马站了起来,边接电话边往房间走:“喂?”
大概是从他这短短一个字中听出了一点急切,电话那头的男声先安抚道:“别急,我没什么事。”
江眠打开衣柜的手微顿:“我以为你……”
“嗯,但我的确是为这件事来的。”
听见陈故这么说,江眠果断加快了速度,拿了条长裤出来,至于上衣,他就懒得换了:“你在家么?”
陈故说在:“你现在要过来?”
江眠不解:“不然呢?你不是不舒服吗?”
本来只是想跟江眠说自己要出国一周,明天能不能过来帮他舒缓一下,免得去了国外犯病的陈故面不改色地改口:“是。”
他放轻了声音,显得柔弱不堪:“但是很晚了,会不会麻烦你?”
“才八点。”江眠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换了裤子:“等我二十分钟。”
他微顿:“别抓。”
陈故转了一下手里刚洗干净的画笔笔刷,勾着唇,继续“虚弱”道:“好,我努力忍着。”
挂了电话后,江眠匆匆跟江聊一说一声自己要出门去朋友家。
江聊一沉吟:“我送你?”
江眠:“没事,我坐地铁更快。”
江聊一:“嗯。”
江眠并不意外江聊一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什么的表现。
这么多年,江聊一一直是如此。
他坚信孩子需要足够的空间,要给足自由,家长的作用只是在孩子要走上错误的道路时拨正提醒。
所以他从不干涉江眠交友,也不干涉江眠选择怎么样的生活。
只是今天……
江聊一没忍住在江眠离开后,走到窗户前,看着江眠用比以往快的步伐往大门口走去,甚至快走了几步后,他直接小跑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江眠这样。
江聊一陷入沉思。
上一回听见第一次见谁怎么样,好像还是他爸跟他说的。
那时候他和向薇还没在一起,向薇约他出去,他出去后回来,他爸就冷哼着说第一次见他这么不沉稳,像后头有火烧。
……他怎么觉得他的宝贝儿子要给人拐走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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