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过了很久。
所有人都已经走了,沈宁瘫坐在地上,哭得没了力气,看着楚烨的生命一点点流失着……
他以为鬼是没有眼泪的,可不断从他眼眶里滴落下来的滚烫**,还带着灼人的温度滚滚而下。
一滴接着一滴,停不下来……
沈宁伸手去接,不只是眼泪,还有鲜红刺目的鲜血。
他已经死了啊,可为什么能感觉到心痛?
不该是这样的啊,楚烨明明是与他最不相干的人。
为什么……
楚烨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而他还跟个傻子一样,竟然从来没有发觉过。
原来因为他,死了这么多人,沈宁啊沈宁,你真是罪该万死。
沈宁颓然的想着,突然听到楚烨嘴边传出了细微的声音,不仔细听,几乎不可察觉。
沈宁贴近楚烨,听到他说:“怎么会下贱呢?宁儿才不下贱,宁儿可是我的宝贝,是我一直……放在心底珍爱的宝贝啊。”
“对不起……宁儿,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楚烨再没了声息。
“傻瓜!”
“白痴!”
“笨…笨蛋…”
沈宁疯了似的伸出手去打楚烨,一边骂一边哭。
懊悔、痛苦、自责的情绪一股脑地席卷着沈宁!将他拉进无尽的深渊,残忍的撕扯鞭挞着他!
不能这样,楚烨不该这样,他不该这么卑微狼狈的死掉!
他应该在永远活在高云之上睥睨天下,应该护一国平安,坐镇一方安危的摄政王!应该是被百姓爱戴着的战神!
该死的是他沈宁一个人,凭什么要这么多人因他而死,他有什么资格!
沈宁想去抱住楚烨,却发现楚烨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感觉自己被巨大的吸力拉走,周遭的一切也瞬间消失殆尽,思绪也变得空洞模糊起来……
冷,彻入骨髓般的寒冷,沈宁本能的去挥动僵硬的四肢,胡乱挥动了几下便失去力气,直直的往更加寒冷的深渊掉入……
感到眼前有一道光,沈宁费力的将眼皮撑开一条缝,映进来的是身影……是父亲!
是在地狱相聚了吗?
沈宁感觉鼻子直泛酸,巨大的自责愧疚笼罩住他。
沈宁费力的撑起身子,抱住眼前的父亲,带着浓重哭腔的鼻音道:“对不起,父亲,都是我害死了您,害死了祖母和哥哥,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啊啊呜呜呜……”
沈宁哭的声嘶力竭,凄凉的声调一声大过一声。
沈途听了,当即脸黑了下来,推开沈宁,一巴掌拍上了沈宁的后脑勺,瓮里瓮气的怒骂:“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你爹我身体硬朗,谁死了?啊?臭小子!”
哈?沈宁直接被拍懵了,傻愣着出神。
沈途叹了口气,继续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你说你本身就是一个好好的男人,还喜欢男人!这成何体统?传出去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偏偏的还喜欢太子殿下,要做太子的正妃,那是你该有的志向吗?那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吗!”
……………
“你说说你,啊!你还让为父去找皇上为你赐婚!我不同意,你就跟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唧唧,寻死觅活,还去跳了河威胁为父!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你说说你,你是不是要气死为父你才高兴!你……”
“等等等等……等等……”沈宁打断还在不停絮叨的父亲。
跳河?威胁父亲?沈宁心下骇然,一个念头直接涌上心头,他噌的从**跳下来,也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沈途直接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提起沈宁的鞋,大骂着追了出去。
沈宁首先跑去了祖母的住处。
沈老夫人因为沈宁跳河昏迷,正偷偷的抹眼泪呢。
突然看到沈宁闯进来,沈老夫人明显没反应过来,等到沈老夫人反应过来,沈宁早就又跑了出去。
沈老夫人颤颤巍巍的问一旁的丫鬟翠儿:“刚刚……是不是宁儿?”
翠儿也愣了,二少爷不是昏迷,性命垂危了吗?可刚刚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像性命垂危的样子啊。
翠儿点点头:“是……是二少爷。”
沈老夫人听了,当即擦干了眼泪,激动的说:“快,快扶我起来,这臭小子,我非要打掉他一层皮不可!”
话虽这么说,可沈老夫人脸上却满是慈祥的笑容。
翠儿听了觉得好笑,伸出手去搀扶沈老夫人,心底却不禁腹诽,您哪舍得动二少爷一根手指头,那可是您实打实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的人啊。
沈宁一刻也不敢停,下个地方,是大哥沈元齐的住处。
沈宁推开沈元齐的房门,沈元齐正坐在桌旁喝闷酒。
沈元齐抬起头,看到沈宁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站在了他面前。
沈元齐一个激灵,瞬间没了醉意。
沈元齐站起身,颤抖的双手扣住沈宁的肩膀,仔细的将沈宁打量了一遍。
紧接着,沈宁耳边响起了沈元齐责备的声音:“你这个混小子,没事儿跳什么河,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吗?考虑过父亲祖母的感受吗?祖母那么大年纪了,最疼爱的就是你,哪里经受的住你这么一吓,你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你让父亲,让祖母怎么办?”
突然看到沈宁光着的脚,语气变得微微有些发怒: “你怎么不穿鞋就乱跑!着凉了怎么办?”说话间,沈元齐连忙翻出了自己的鞋,给沈宁穿上。
而后又用手背贴向了沈宁的额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
感受着沈元齐的关心,沈宁眼睛蓦然发热,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沈元齐慌了,手忙脚乱的替沈宁擦拭着眼泪。
这段空档,沈途和沈老夫人也双双也到了这边。
沈老夫人一进来就看到沈宁满脸泪水的样子,当即就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哪里还记得刚来时要好好责问说教沈宁一番的心思。
沈老夫人上前,捧起沈宁的手,轻柔的顺抚着,心疼的语气询问:“哎呦乖孙,怎么了?哭什么,你哭的奶奶心都碎了,大不了我让你爹去请示皇上,满了你的愿望好不好。”
感受到手心里的温暖,听着沈老夫人慈祥宠溺的语气,让沈宁更是自责委屈起来,眼泪流的比方才更凶。
沈老夫人见状,更是心疼:“不哭了乖孙,奶奶我明天就让你爹去谏言皇帝。”
沈途听了,赶紧拽了拽沈老夫人的衣袖,他觉得此事真的是万万不妥!
沈老夫人却不耐烦的扯回自己的衣袖,白了一眼沈途,道:“我的乖孙不能再有事,宁儿要是再出什么事,我这老婆子也活不下去了,你去是不去?”
“娘,您这……”
沈途拧不过,叹了口气:“大不了老夫不要这脸面了,明天上朝我就请示皇上。”
沈宁看着为自己争吵的父亲祖母,还有一旁满脸担忧盯着他的沈元齐,沈宁确定,他重生了,重生到了父亲为他面见皇上,请求赐婚龙武阳的前一天。
沈宁突然笑出声 ,那是发自肺腑的笑声,笑声中蕴藏的满是轻快幸福,他伸出手臂擦着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
都还在……都还在…
前世的他错过太多,错过真心爱他的人,更错过了这么一心为他,对他好的家人。
如今,他有了这么珍惜的机会,怎么可能在次辜负。
“小宁?你没事吧?”沈元齐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啊。”
沈宁笑着说,反拉住沈老夫人的手,亲昵的蹭了上去,“祖母,宁儿只是想你了。”
沈老夫人笑了,还是傲娇的撇了撇嘴,道:“惯会说些甜言蜜语的话,你若真是想着祖母,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的事来?险些丢了性命,害祖母担心。”
“是宁儿不对,我还要永远陪着祖母呢,再也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了。”
是啊,为了那样一个根本不爱他,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的男人,去伤害了真正爱他的人,怪只怪上辈子自己眼盲不长心。
这一世,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沈宁眼睛里突然染上了一丝笑意,想到了什么,说道:“父亲,我不喜欢太子殿下,更不会嫁给他做劳什子太子妃!明早您上朝不用谏言皇上。”
众人听了,皆是震惊,三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前一天还跳河威胁,要死要活的嫁给太子的人,怎么醒过来就变了主意?
沈途自然是第一个掩饰不住的高兴,沈宁不嫁给太子,自然不用他去朝堂抛脸开口,求这有悖纲常伦理的婚姻一事,简直都要高兴疯了沈途。
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沉着声音说:“真的?莫不是骗为父?”
“当然不是啦,我真的不对太子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沈宁坦然地笑了笑,经历过上一世,他怎么可能还会再对太子这种人面兽心的人动心。
那种痛苦,他永远不想再尝试一次。
而他要嫁的,可是另有其人!
“好啊好啊,是为父的乖儿子。”沈途拍拍沈宁的肩膀,一脸甚是欣慰的表情。
沈途以为,他儿子这是呛水把脑子呛通明了,觉得喜欢男人是不对的!
结果,第二天沈宁做的事,就让沈途险些吓没一条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