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君臣明了
这个想法一出,沈元齐顿时就沉了心,劝说自己不可能,可是,没有用,
那颗浮躁不安的心总是揪痛着,痛到了极致,他想,如果他不去,他怕是永远不会安下心来。
脚步蓦然停住,沈元齐转身,大步折向了逸王府的方向。
开门的,是韩殷。
“沈将军?”看见是沈元齐,韩殷有些诧异。
沈元齐进了门,直言问道,“我在前朝看见逸王府的马车疾驰,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问出这话的时候,沈元齐感觉心像是提到了喉间,他希望,韩殷说出来的,是龙景年身体康健,一切安好。
可偏偏的,幻想再怎么美好,事实终究是残酷的。
韩殷没有回答他,目光带着躲避,甚至,是带着哀痛。
这时候,他知道,龙景年,真的是出事了。
沈元齐推开韩殷,步伐慌快,快速冲向了龙景年的房前。
那里驻守的侍卫见是沈元齐,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上前阻拦,而是低着头默默的退至了两旁。
沈元齐推开门,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躺着的,赫然就是龙景年!
那紧闭着眸子,脸色苍白,身子虚弱的宛如薄纸一样的龙景年,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儿,毫无生气,仿佛他在下一刻,就会永远这样安静的消失……
看着看着,眼眶突然灼热的难受,视线突然被什么渐渐蒙住,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是,心却像是被被千万把刀子生生的割着,剧烈的疼痛传遍了四肢百骸,几乎要把他碾断拉碎!
正在为龙景年诊治的林木见到有人闯进来,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眼睛里闪着不悦。
他治病向来不喜有人在身旁,更何况是这样闷头突然闯进来?
若不是进来的人是沈元齐,他不能动,他一定会让沈元齐好好吃些苦头!
“给我出去!”林木冷着声音。
韩殷知道林木的脾性,赶紧将沈元齐拽了出去。
“怎么回事!”沈元齐站在门外,浑身颤抖着,压抑的低吼猛地在胸腔里炸裂。
韩殷直起目光,眼睛里带着嘲讽,很是可笑的望着沈元齐,咬着牙反问:“怎么回事?王爷会变成这样,将军以为是为什么?”
一句反问,犹如一盆冰水,从头到尾的,彻底把沈元齐胸腔内的怒火击溃。
“将军招惹了我们王爷,戏耍够了,便自己全身而退,娶了晟国公主温软香玉在怀,沈将军,留恋温柔乡的感觉如何?”
句句嘲讽,像是一只大手把他的心撕裂,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而韩殷见了沈元齐突变的脸色,只觉得心间一阵舒畅,再次开口:“沈将军不回府找自己的美娇娘,怎么?现在来我们王府,虚情假意的关心我们王爷?将军,你恶不恶心?”
“不……我没有……”沈元齐脸色惨白,摇头否认。
不……不是的……他没有戏耍龙景年……更没有虚情假意……
房间的门被赌气也似的踢开,林木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瞪着僵持住的二人。
沈元齐见到林木,哪还会理会韩殷的恶言恶语,紧紧抓着了林木的臂膀,双目猩红,“他怎么样了!”
林木眉心紧锁,挣开沈元齐的手,嫌恶的拍了拍衣衫,不耐的口吻说道:“能怎么样?心气沉郁,已经是隐隐伤及了肺腑,这病,若是他不自己想开,任凭谁都救不回来。”
沈元齐听了,扛不住身子的脱力,踉跄着步子后退了几步,背脊抵上了木柱,这才稳住了身子。
林木忍不住冷笑,摆了摆手,“行了,沈将军,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了,若是想要龙景年好,你们二人,最好还是不要再相见。”
“另外,我会给龙景年开一副药,只记得他是当下携领朝政的逸王,亦是未来的皇帝,而以往的不堪,他不会再记得,还希望沈将军牢记,别再靠近龙景年。”
说完,林木直接转身离开,丝毫不顾及他这番话究竟让沈元齐难受成了什么模样。
韩殷却觉得,这样最好不过,王爷不记得沈元齐,也便没了那些困扰,好好的登上皇位,做一国之君。
沈元齐愣愣的,像是在咀嚼林木所说的话,林木说,龙景年不会再记得……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元齐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韩殷甚至都要以为沈元齐是冻僵了,想要去触碰沈元齐时,他动了。
沈元齐晃悠着站起身,透过那小小的窗缝,贪恋的目光,柔情又深远的注视着床榻上躺着的人,用尽着现有的所有力气,把那张脸,那个人,深深在骨子上刻着。
一丝一丝痛彻人心扉的感觉,也深深的烙进了灵魂里,抽离不出。
沈元齐伸出手,抓向虚空,亦是抓向遥不可及那个人,拢了拢指尖,最终还是颓败的把手收了回来。
“以后,他是皇,我……是臣!将是我唯一忠诚的皇!”
沈元齐死死的咬着牙,唇被硬生生的咬破,他无感,血腥就着那番话,就这么被挤了出来。
狼狈!
沈元齐狼狈不堪的逃离了逸王府,他害怕,再多待一会儿,他会更舍不得!
皇帝权落,太子失踪,龙景年继位毫无争议,他的存在,怕是只会羁绊住龙景年。
如今,局势已定,却尚不稳固,晟国劫持小宁,威胁楚烨,难保不齐会觊觎祁国的疆土。
皇家中人,最是该无情。
他和龙景年之间的感情,毫无疑问,便是龙景年的弱点!
皇帝最不该有的,便是弱点!龙景年是祁国未来的皇,九五之尊怎么可以有弱点呢?
所以……
还是忘了好……
沈相府。
龙小婉站在沈老夫人身旁,巧笑嫣语,逗弄的沈老夫人愁眉不展的脸上,还是能看的见一两抹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下首的段曦月也是陪在一边的,时不时的搭一两句话。
沈元齐外面回来,低垂着头,心思显然不在身上,连大堂内沈老夫人对他的的呼唤都未曾听见,就消失在了廊下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