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拓宇拿起蛋糕大吃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刚才那个湿漉漉的吻里。这会儿我爹妈回来了,雷拓宇乖巧地从地板上一跃而起,打招呼说:“叔叔阿姨过年好!我叫雷拓宇。”
我爸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陌生男孩有点儿发愣,而突然而至的灯光让我也有点儿愣,雷拓宇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过生日,给余悦送蛋糕来了,我俩刚吹完蜡烛,叔叔阿姨你们也来点儿蛋糕吧?”
我妈看了看雷拓宇,“啊,你是不是悦悦去年当家教教的那个小雷?”
雷拓宇特欢实,“对呀对呀,阿姨您记性真好。以前我就看过您照片儿,余悦长得可真像您,要不怎么这么漂亮啊!您真人比照片上年轻不少啊!”
我心说雷拓宇你真是不怕恶心着自己,这么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不过我妈却对这话很受用,一脸笑容地留雷拓宇吃饭。唉,中年妇女就这点儿不好,只要有人说自己年轻漂亮,就乐颠乐颠的。
我想把雷拓宇撵走,可我爸我妈已经招呼他喝茶了。没办法,只好看着他在饭桌上跟我爸妈套近乎。我爸问:“悦悦说,你成绩特别好啊,怎么没上清华?高考失常了?”
雷拓宇一听这事儿就来了精神,“叔叔,我实话跟您说,我压根儿没报清华。我志愿表上就一个学校,就是我们学校。”
我爸惊讶道:“为什么?”
雷拓宇看了我一眼,“叔叔,我说了您别生气。我是为了追求余悦。您不反对我们现在谈恋爱吧?”
我忍无可忍地大喊:“雷拓宇你瞎说什么呀?”
我妈一听来劲了,开始询问雷拓宇的生辰八字以及家庭背景。听说他比我小三岁,我妈有点不太高兴,雷拓宇说:“阿姨,其实是两岁,我是年初的,余悦是年末的,算来算去其实也就两岁而已。”我妈还是有点不太高兴,就问雷拓宇爸妈是干嘛的。雷拓宇可怜兮兮地说:“我妈是做生意的,常年不在家,我爸……”他想了想,说,“我爸八年前去世了。”
我妈一惊,我能看出来,她的怜爱心大起,认定了雷拓宇这个可怜孩子一定是贪恋家庭的温暖才跑到我们家的。我爸可没那么好骗,“可是我听悦悦说,你父亲是经营房地产的。”
雷拓宇眼睛在一瞬间红了,强忍着眼泪没掉下来,“对,是继父。”
大家谁都不说话了。
我爸忽然掏出一盒烟,“小伙子,抽烟吗?”
雷拓宇眨眨眼睛,“谢谢叔叔,我不会。”
然后,我爸又说出一句让我非常想去死的话:“恋爱没关系,但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啊。”
“爸,我没跟他谈恋爱啊!”
我妈笑着嗔怪我:“得了吧,那点儿小心眼儿。”后来雷拓宇走了,我妈才跟我说,看见我跟一个男生关着灯待在屋里,她就知道我俩关系不正常。她进来的时候蜡烛还冒烟呢,都浪漫成这样儿了,还说没在谈恋爱?“妈没那么死脑筋,你害羞什么呀?这小伙子这么有心,大老远来跟你过生日,你们年轻人不都兴这个吗?浪漫,是吧?说出去都自豪。”
我妈还说,雷拓宇身世挺惨,让我多关心他。我妈又说,他能为了我连清华都不去,看样子是真心的。“他们家条件也挺好,我不担心你受穷。就一点不好,他岁数小,能包容你那爆脾气吗?”我真是服了我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所有的解释都无效,春节期间,我妈还跟我家所有的亲戚宣布我交男朋友了,是个房地产大亨的儿子,怎么怎么帅,怎么怎么对我好……老太太居然还拿出我爸的手机给大家看雷拓宇的照片,我妈真行,什么时候拍的我都没看见。于是,大家都说我命好,雷拓宇这种又帅又有钱对我又好的男生打着灯笼也难找。
我很气闷,为自己为了一个莫明其妙的吻就失去了初恋的资格而委屈万分。
雷拓宇的拜年短信非常简短:“老婆,春节快乐!”
我气得只回给他一个字:“滚!”
然后我又给他发短信说:“我早就有男朋友了你不知道吗?你难道不认识程剑锋?”
雷拓宇回:“:)别傻了,你跟他一看就是假的,骗不了我的。你要真跟他好了,那天在电影院门口,他非得揍我不可。”
我回:“没揍你还错了?”
小孩儿回:“打架我不怕,怕的就是他心里有愧不敢跟我打。”
我回:“P有愧!人家对你有什么愧?”
小孩儿又回:“他心虚。真的是你男朋友的话,就可以理直气壮揍我了。他没揍我,说明他理不直气不壮。”
我回了俩字:“欠揍。”
除夕零点,他死乞白赖打来电话,非得跟我一起倒数不可,我听着手机里面一直提示有电话进来,雷拓宇就是不许我挂电话。过了零点,雷拓宇嬉皮笑脸地说:“开学早点儿回来哦,我都想你了。”
挂了电话,才接到程剑锋的电话,他问我刚才跟谁打电话,我实话实说是雷拓宇。
鞭炮声很响,程剑锋在电话那头大喊:“他是不是又对你纠缠不休了啊?”
我说:“他说咱俩一看就是假装恋爱的。”末了,我很小声地说,“他亲我了。”本来我以为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可是怎么那么巧,那个瞬间,只有一两秒的时间吧,所有的鞭炮声都停止了,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震天动地响起来。所以,程剑锋听见了。
他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于是,他发了短信过来:“希望他是真的爱你,也希望他不会伤害你。祝你春节好。”
我没有跟程剑锋解释其实一个吻代表不了什么,我也没有答应雷拓宇跟他恋爱。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程剑锋死心吧。南方雪灾之前我对程剑锋的那点小小的情感早就烟消云散,真不敢相信就在一个礼拜之前我还很正式很认真地考虑过要当程剑锋女朋友。小时候不懂什么叫做“女人心海底针”,现在自己长大了,变来变去比火箭还快,才真正懂了这句话的意思——自己都拿不准主意,别人怎么可能抓住女人的心思啊?
寒假一眨眼过去,程剑锋体贴地帮我买好了火车票,自己却没跟我一起走。我没强求,一个人回了北京。
正费劲地下车,一只大手就把我手里的箱子抢了过去,我抬头一看,竟然是雷拓宇。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雷拓宇把我拽下车,好让我别挡路,“程剑锋给你买了票就告诉我了。”
“程剑锋?”
雷拓宇笑呵呵地拉住我,“还真没看出来,这哥们儿这么仗义。”
我甩开小孩的手,“别碰我你,烦人不烦人啊!”我发誓,我这真不是跟雷拓宇矜持,自打他亲了我,我就开始更加烦他了,好像他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抢走了还理直气壮,我特别生气。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他亲我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而且心跳过速,一点儿也没想反抗。
雷拓宇也没说什么,拖着箱子跟在我身后,帮我挡开拥挤的人群。这又让我想到了程剑锋。
到了宿舍,秦晓辰正兴高采烈地跟人聊天,看见我,一把就拉住我,“哎呀悦悦儿,我可想死你了。”
我朝她笑笑,“我也想你了。”
她永远都这么单纯,压根儿看不出来最近一段时间我态度的变化,可能是爱情的甜蜜让她冲昏了头脑吧。大家把从家里带来的吃的喝的拿出来,我正嚼着鼓浪屿馅饼,手机不安地响了起来。
我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我咽下馅饼,礼貌地说:“你好。”
“余悦,你好,我是雷拓宇的妈妈。”
“阿姨您好,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吧?”
“很好,谢谢你。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见见你。”
我第一个反应是雷拓宇出事儿了,这小子要不是又跟他后爸掐起来了,他妈怎么可能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呢?“行,阿姨您在哪儿?我去找您。”
“我就在你们学校南门口。”
“行,我马上出来。”
“哎,余悦,你别让拓宇知道。”
我痛快答应:“放心吧您。”
我换了身干净衣服,就奔南门去了。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奔驰,我认得,那是雷拓宇妈妈的车。我走过去敲敲车窗,她按下车窗,“上车吧。”我打开后门,坐进去,看到雷拓宇的房地产大亨爸爸坐在副驾驶上,“叔叔好!”我迫不及待地问:“阿姨,是不是雷拓宇又惹您生气了啊?”他妈一笑,“好长时间不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啊。”“哪儿啊阿姨,才没有啦。”雷拓宇他妈非常漂亮,就算是现在四十出头了,还是非常漂亮,“不是小宇的事儿,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雷拓宇她妈发动了车,到了某个高中的门口,我心底涌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沈小鱼打校门里出来了。看见这辆车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特别自然地拉开车门坐在了我身边,并且甜甜地说:“叔叔阿姨好!”侧过头看见我,她非常惊讶,不过立刻恢复了镇定,“你好。”
好,你装作不认识我,我也装作不认识你,咱俩心知肚明就行了。我强打精神笑了笑,“你好。”
雷妈妈介绍说:“余悦,这是我们家小宇青梅竹马的小鱼,哎呀,你看他们俩名字都这么像。”说完雷妈妈呵呵笑,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雷爸爸补充说:“小鱼,这是小宇以前的家庭老师,余悦。”沈小鱼非常礼貌地说:“早有耳闻了,余悦姐姐。”我则非常虚伪地回答说:“你可真客气。”我真盼着这场会面快点结束,早知道不是雷拓宇和雷爸爸掐起来了,我就不来了,还得看见沈小鱼这扫把星,真是郁闷啊!
车子开到了一个小胡同里,我稀里糊涂地被领到了一个四合院里,正琢磨这是谁家,就看见眼前一派华丽的装修和摆放得错落有致的餐桌——饭店啊!
饭店地方不小,却只有很少的位置,雷爸爸雷妈妈都轻车熟路,连沈小鱼也熟练地找了座位坐下,说:“念书这么苦,我都好长时间没来了,唉,还挺想呢!”
雷爸爸把菜单递给我叫我点菜,我哪儿敢啊,连说:“叔叔,我最怕点菜,您和阿姨做主吧。”
于是,雷爸爸雷妈妈就点了菜,菜名我听都没听过,梦游一般吃了几口菜,就再也不想吃了,因为沈小鱼一直在说这些菜多少多少钱,多么多么贵,让我感觉我是在吃钱而不是菜。
“余悦,怎么了,不合胃口?”雷妈妈关切地问,“要不再点点儿别的你爱吃的?”
“阿姨,”我放下筷子,“我在宿舍刚吃完,不饿。您还没告诉我您找我什么事儿。”
雷妈妈开心地笑了,“小鱼马上高考了,想找个家教,我这是带着她拜师来了。”
我脑袋“嗡”的一下。
沈小鱼乖巧地说:“是呀余悦姐姐,你辅导辅导我呀,让我也能上你们学校,好不好?”
我心说要早知道是这事儿,就是打死我几百遍我也不会来啊!我吞了一下口水,“阿姨,不是我驳您面子,我真是没时间。您看,我这都大三了,还在餐厅打工,排得很满。”
沈小鱼笑呵呵说:“餐厅打工能赚几个钱呀?辞了吧!”
雷妈妈当时就感觉出了这句话的不对,连连给沈小鱼使眼色,而我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这句话里的轻蔑。我站了起来,冷着脸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对不起叔叔阿姨,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我甩手就走了,扔下了一桌子昂贵的菜肴,还有一定很怒的沈小鱼以及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的雷拓宇爹妈。
回到宿舍,我很不高兴地给雷拓宇打电话,说刚才她妈把我接出去吃饭,竟然让我给沈小鱼当家教,“你没看见沈小鱼那口气,好像让我教她就是天大的恩赐一样!气死我了!”
雷拓宇在电话那头问:“她找你当家教?什么目的?”
“我还想问你呢!你告诉沈小鱼,想让我教她,这辈子休想!看见她就烦!有钱了不起啊?想买我给她当丫头吗?”
“你别生气啊,又不是我叫你去的。不去就不去呗。”
我更生气了,“你还护着她!”
雷拓宇非常无辜,“我哪儿护着她了啊?我这不是向着你说话呢嘛!”
“我警告你雷拓宇,以后别再让我碰见这些糟烂事儿,要不跟你绝交。”我气呼呼摔了电话,不再搭理雷拓宇。其实公平点儿说,这事儿跟雷拓宇真是没什么关系,我有点儿太不讲理了。
所以呢,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对雷拓宇的态度缓和了许多,我也算知错就改懂得亡羊补牢的好同学吧?
几天之后,我从教室回宿舍的时候,看到了雷妈妈在我们楼底下转悠,我非常惊讶,刚想逃,她就看到我了,“余悦!”
我躲不开,也不好意思躲,心里飞速琢磨着怎么圆上次甩手就走的场,可雷妈妈没给我那个机会,看到我就抓住我的手说:“余悦,真不好意思,上次让你难堪了,给阿姨一个补偿的机会好不好?”
我的手在雷妈妈滑腻的掌心里很不自在,皮笑肉不笑地说:“瞧您说的阿姨,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我太不懂礼貌了。”
“跟阿姨出去一趟好吗?”
“又吃饭?我不饿。”
雷妈妈笑起来,“肯定不是,走吧,你看阿姨走着进来找你的,该给阿姨点儿面子吧?”
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着?只好乖乖就范呗。跟着雷妈妈走出校门,上了那辆奔驰,看见车上没有沈小鱼,我心里立刻放松了——只要没有她在,什么都好说。
雷妈妈开车把我拉到了一个健身俱乐部。跟雷拓宇认识这么长时间,别的没学会,但砸钱的地方我算是认识了。很多地方你可以砸钱,但是有些地方不是你想砸钱就有资格砸的,好比今天这健身俱乐部。
雷妈妈拉着我往里走,“余悦,告诉阿姨,平时喜欢什么运动?”
“呃……那个……游泳……”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雷妈妈非常雷厉风行地交待给某个工作人员,指着我说,要一件我穿的游泳衣,而且要最好的。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那件游泳衣到底多少钱,反正我是不打算再穿了,因为我觉得我穿着一身人民币不好意思见人。
等我换好衣服跟着雷妈妈走进游泳馆的时候,眼前立刻开始发黑——春光明媚的沈小鱼同学已经坐在泳池边上了。
我下意识地转身要逃,雷妈妈拉住我说:“小鱼特地要给你赔不是的,你就给阿姨点儿面子吧?”
我内心挣扎了一下,看着雷妈妈好看的脸,硬着头皮说:“嗯,好。”
沈小鱼看到我,婀娜地走了过来,“余悦姐姐,谢谢你来啊,上次真不好意思,你别生我气,我太年轻不懂事儿。”
我在想,如果这会儿我表现出了大度,那么等会儿必然得答应给她当家教;可我不原谅她,又实在拗不过雷妈妈的面子,于是,我索性来了一个皮笑肉不笑,将看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态度的态度甩给了她,之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游泳池,开始来回游。
终于游不动了,我发现雷妈妈和沈小鱼有说有笑非常有耐心地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等着我,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上岸了。
沈小鱼很是懂事地递过来一条毛巾,“余悦姐姐,你游泳游得这么好啊?”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找了椅子坐下。
雷妈妈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拉过我的手,“余悦啊,你的确很优秀,怪不得小宇整天把你挂在嘴边儿。”她说完这话,我看到沈小鱼脸上很不自在的表情,“小宇年轻,很多时候不懂事儿,你比他大,比他懂得多,有你这个姐姐在,他就能有依靠了,日后要是谈个恋爱什么的,也有你给他把关。”
在那一个瞬间,我忽然想起来,雷拓宇跟两口子说过他喜欢我这事儿,于是我有点明白了——雷拓宇这爹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但是又拧不过雷拓宇那个倔脾气,所以他们想方设法地暗示我,我是姐姐,别对弟弟痴心妄想?或者,拼命带着我看他们家是什么生活水准,指望我自己意识到我压根不是他们家门当户对的儿媳妇?
我把手从雷妈妈手里抽出来,尽量做到不露痕迹,“阿姨,我知道您对我好,可是这样的消费标准真的不适合我,以后您还是别带我来这种地方了。”
沈小鱼又不知死活地说:“哎呀,没多少钱。”
沈小鱼真是我的知音,她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发飙呢?自己就给我送上来这么好的借口。于是,我就这她的话接着说:“阿姨,可能你们都觉得这没几个钱,可我爸妈都是普通人,这样的消费我承受不起,也没法享受。雷拓宇的事儿,您放心,我会好好关心他的,像对亲弟弟那么对他。”我加重了“亲弟弟”几个字,雷妈妈和沈小鱼脸上不约而同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冷笑了一下,“阿姨,我晚上还得去打工,现在我能走了吗?”
雷妈妈愣了一下,只好说:“好吧,我送你回去。”
我站起来说:“阿姨,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看到沈小鱼的表情,我补充道,“公交车。”
说完我走了,自己觉得自己特别高大。
出了会所的门我就炸了,这个憋气啊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给雷拓宇打电话:“雷拓宇你有病吧?你跟你妈说什么了?她好端端找我健什么身?还有你那个沈小鱼,她闲得没事儿啊非得跟着你妈乱逛?不是要高考了吗,不好好念书到处跑什么跑?你妈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弄这些一看就是假的事儿有劲吗?”
雷拓宇懵了,“说什么呢你?”
我一看雷拓宇什么都不知道,好过了一点,“你妈刚才又把我从学校接出来了,说要跟我道歉,我哪儿好意思驳她面子啊,就跟着去了,结果沈小鱼也在那儿,还跟我说什么我是你姐姐,要多关照你什么的,还说你以后恋爱了让我给你把关,怎么着?很怕我不知道自己比你老是
怎么的?”
雷拓宇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然后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我看了一圈儿,没有一个地儿是认识的,“我不知道我在哪儿。得,还是我去找你吧,你在家?”
“嗯,那你注意安全。”
我特别委屈,真的特别委屈。虽然我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人物,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从小到大也是被爹妈捧在手心里的,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被人看不起!有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啊?本姑娘不稀罕!还有,雷妈妈那句“你比他大”彻底伤着我了,大怎么了?我才二十,又不是四十岁了,再说就算是我四十岁了,雷拓宇乐意喜欢我怎么着了呀?真气死我了!
我越想越生气,到了雷拓宇家门口,一掏兜,才发现我只有二十块钱,正想打电话,雷拓宇已经从车窗里把一百块钱递给了司机,“不用找了师傅,这儿回去没客人,耽搁了您赚钱对不起。”司机一看碰上大款了,立即高兴起来,特地下车替我开了车门。
我不想进门,“等会儿你妈回来怎么办?”
雷拓宇把我往里面拽,“他们不会回来的。”
我窝在沙发上还在生气,隐约觉得雷拓宇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小孩儿给我倒了一杯水,“他们想让我跟沈小鱼在一起。”
“那你干吗不去?人家那么爱你。”
雷拓宇弹了我脑门一下,“哟,吃醋了啊?我要是喜欢她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呀?躲她还来不及。你听说李英秀差点儿被遣送回国的事儿了吗?”
我立马忘了刚刚受的屈辱,“啥?怎么回事儿?”
“她坐飞机回韩国的时候,从她包里搜出了不该有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人家警方不透露。不过警方也的确发现一些疑点,所以她才没被遣送。”雷拓宇看看我吓白了的脸,“我猜肯定是沈小鱼干的,别人没这份儿心机,也没这个本事。之前她已经把李英秀整得很惨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进的留学生宿舍,把自己的钱包藏在李英秀床单下了,里面放了一万块钱,然后,她报警说钱包丢了,就在我们学校,她很怀疑是某个女孩干的,这女孩什么什么外貌,好像住在留学生宿舍。”雷拓宇摸了摸鼻梁,“你想啊,钱包肯定被搜出来了,李英秀就成小偷了啊,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学校为了这事儿很生气。”
我这会儿已经坐了起来,“雷拓宇,你真是个扫把星。”
“我当初要是知道会给李英秀带来这么多麻烦,我就不跟她在一起了。人家好好儿地来留学,你说凭什么碰上这么些倒霉事儿啊?余悦,多亏李英秀是个外宾,这些事儿要是放在你身上,你非得废了不可。”
我抓起书包要走,“我得离你远点儿,你以后别说你认识我啊。”
雷拓宇没动地方,伸长胳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一用力,我就跌进了他的怀里,“他们越是不让我跟你在一起,我就越要。我喜欢你,跟别人没关系。”
我本来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怒,在跌进雷拓宇怀里的那一刻,竟然奇迹般地散开来,心里无比安稳。所以,我没有挣扎。
“余悦,你听过有一首歌叫《爱不释手》吗?”
我摇头。
雷拓宇拿出手机,一个有力的霸气的很好听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来:“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雷拓宇低下头,吻了一下我的头发,“余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也会这样,拱手河山。”
我被感动了。
或者说,我被打动了。
难道说,这小孩儿真能让我爱上他吗?
正在我柔情蜜意地考虑是不是要爱上雷拓宇的时候,他声音沙哑地说:“余悦,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我妈生的孩子,你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