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纪严。”我感觉心在剧烈地跳动,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刚到家,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在一瞬间让我感觉安定。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却让我如梦初醒,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太多的思念以及隐隐的不安和委屈一下子全部喷涌而出,我鼻子一酸,不由自主地有了想哭的冲动。
“菜菜,你在听吗?”那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纪……纪严,你……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啊,你知不知道……”我终于反应过来,感觉有好多话想说,可是一开口脑子便乱了。
“难道你不希望我打电话过来?”纪严打断了我的话。
“没……没有。”生怕纪严误会我的意思,我急忙解释道,“只是……只是有些突然……”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随时都做好了接我电话的准备呢。”电话那头的纪严似乎笑了一下。
我急得说不出话来,心里闷闷地想:谁叫你出国这么久都不打电话给我,现在突然打电话来,我当然会震惊。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纪严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在……在‘白银之河自助餐厅’,班上一个新同学请吃饭。你……”
纪严突然打断我:“新同学,谁呀?”
我愣了一下,回答道:“是前几天刚转学过来的……哦,他说他叫尹浩。”我还想问纪严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却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对着电话一阵茫然,想了一会儿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难道纪严要过来找我?
“怎么了?他说什么?”罗雳丽问我。
我将手机还给罗雳丽,整个人还沉浸在纪严刚才那句话中:“纪严没说什么,就是问我在哪里。”
我整个人都像飘在云端,直到罗雳丽问我:“纪严会不会过来呀?”
我突然反应过来,脸刷地一下烧了起来,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了一下,我摇头说:“不会的,他刚回来,怎么可能会来找我呢。”
“在想什么呢,这里的饭菜不可口吗?看你都没吃什么东西。”尹浩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衬衫的袖子微微挽起,随意的样子却流露出高贵的气质,连我也不禁在心里暗自赞叹了一声。
我摇摇头说:“不是,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只是有点别的事情……”
“哦?”尹浩饶有兴味地弯起嘴角,说,“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想那位学生会会长吧。”
他怎么会知道?
我愣了一下,转头瞪了尹浩一眼。
尹浩的笑意更深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女生说:“刚刚其他同学说你缠着学生会会长的话正好被我听到了。”
“我没有。”我大声否认。
“哦。”尹浩眼里闪过一道光,然后仿佛不经意地问,“那就是说,你真的是他女朋友?”
我正想回答,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讨厌的家伙解释这些事情,于是急忙闭嘴不再说话。
“看来的确是了。”尹浩点点头,然后站起身。
我以为他已经意兴阑珊准备离开了,可是他突然弯下腰,直接凑到我的脸前。我感觉只要他再近一点,我们的鼻尖便要碰在一起了。
他的动作那么突然,我完全来不及躲开,只能那样直直地瞪着他。
他盯着我的眼睛问:“听说,你的男朋友是全校最优秀的男生?”
尹浩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危险气息让我觉得背上一阵发凉,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看,那不是纪严吗?”餐厅里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把目光同时投向转角处。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从转角处走了出来,伴随着餐厅里悠扬的钢琴声停下脚步。他风度翩翩地站在那里,头顶昏黄的灯光流泻下来,让他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
几秒之后,终于有女生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纪……纪严。”
“咦?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纪严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修长挺拔,嘴角依旧微微上扬,整个人儒雅干净得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种自然散发出来的闪耀光芒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然失色。
有女生拿出手机对着纪严悄悄地按着拍照键,但更多的女生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纪严,就像是痴了一般。
餐厅的侍者从纪严身边走过,竟也忍不住停下来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生。
我没有开口呼唤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个月没有见面,此刻积蓄已久的思念喷涌而出,我想立刻跑过去拥抱他,想大声喊他的名字,那声呼唤却卡在了喉咙里。
“纪……”我喊出了第一个字,却觉得自己的声音竟然带着哽咽。
与此同时,他把目光投向我这个方向,脸上露出冷冷的笑。直觉告诉我,那样的笑容意味着他在生气。
我愣了一下,才恍然发现自己和尹浩竟然离得这么近,急忙伸手想推开尹浩。
可是尹浩并不急着和我撇清关系,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目光深邃,脸上的表情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我皱着眉对尹浩说:“不要靠我这么近。”接着用力推开了他。
尹浩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纪严,嘴角一弯,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拨了拨自己有些长的头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纪严,那种眼神带着好奇,同时隐藏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但只是片刻,笑容再次洋溢在他的脸上。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尹浩转头看着我,微微眯起眼睛,指着朝我这边走过来的纪严问:“看你那么紧张,要不要我帮你去和他解释一下?”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快速地摇头说:“不……不需要。你不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吗?”
尹浩耸耸肩,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坏坏的笑意,却透着一种邪邪的帅气。他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迎着纪严走过去。
“好久不见呀,纪严。”尹浩大笑着,身上的阴冷气息瞬间消逝,像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向纪严伸出了右手。
“啊。”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学校的传奇人物纪严和新转来的美男尹浩竟然早就认识,而且看上去是很熟络的朋友!
“好久不见。”纪严也伸出手,却只是象征性地握了一下尹浩的手,与尹浩的热情相反,纪严的话语中满是冷漠,眼神中也透着疏离。
尹浩却像没有察觉到这些一样,伸手拍了拍纪严的肩膀说:“真是的,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淡……”
“啪。”
纪严拍开尹浩的手,从他的身边直接走了过去。
尹浩尴尬地站在那里,片刻后转身看着纪严的背影耸了耸肩,无奈地摇头笑了一下。
纪严径直朝我走了过来,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而我的心跳随着他的走近愈加剧烈了。
我想露出灿烂的微笑,于是努力扬起嘴角,而罗雳丽冷不丁地对我说:“菜菜,你做鬼脸干什么?”
我抬起头看到纪严直视过来的目光,立刻低头躲开。我在怕什么?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庞,兀自纳闷。
女生们又是一阵**,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甚至有几个女生还偷偷拿出镜子忙着补妆。
只有我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姿态去迎接突然到来的纪严。
“好帅啊。”他走过的地方响起这样的赞叹声。
“纪严不是出国当交换留学生了吗?现在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呀?”有女生不解地问。
经过的纪严听到了这句话,转头微笑地看着那些满脸疑惑的女生,用温柔但整个餐厅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回答:“我来找人。”
我感觉脸刷地一下变得火辣辣的。
纪严走过来,拉开我面前的位子,直接坐了下来,眼睛直视着我。我也愣愣地看向他。
“田菜菜,你的手机为什么一直打不通?”纪严的语气中有一丝怒意。
“我的手……手机摔坏了。”我被纪严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昨天才拿去修的。”说完我朝尹浩狠狠地瞪了一眼,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就是那个家伙害的。
可是尹浩完全没有理会我,他拿着一杯果汁轻轻地啜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们这边。
“纪严。”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抬头望去,是我们班的班花凌蕾,她身边是那些打扮得很漂亮的女生。
“要来这边坐吗?我们在玩国王游戏,正愁人数不够,不好玩呢。”凌蕾看着纪严笑得很甜美,甜腻的声音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但是不得不承认,一般的男生看到这样笑容甜美的女生肯定不会拒绝的。这么一想,我心里难免涌起一阵失落感。
“是啊。过来一起玩吧。”凌蕾旁边的那些女生也跟着喊道。
那些女生今天都穿得很漂亮,尤其是凌蕾,站在那里就像是女王一样。
我看着自己身上宽大的T恤,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沮丧。
“不好意思。”纪严冲那些女生微微一笑,又转头看着我说,“我是来找菜菜的,她的手机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打不通,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空气仿佛随着纪严的这句话凝固了,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凌蕾尴尬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纪严,凌蕾有话想和你说。”一个女生忍不住开口说。
纪严看了那女生一眼,用冷冷的声音问:“谁是凌蕾?”
凌蕾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出声道:“是我。”
纪严转头看着凌蕾,客气地笑了笑,说:“凌蕾,不好意思,我现在有话要对菜菜说,你的事可以下次再说吗?”
纪严温柔但强硬的语气让气氛更加尴尬了,凌蕾红着脸坐下了,那些女生有的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奈地坐下了。
我感觉心中暖暖的,沮丧一扫而空。
即便在几分钟前,我还像一只被她们嘲笑的丑小鸭,可此刻我就像是终于被王子发现的灰姑娘般扬眉吐气。
我能感受到一些充满羡慕的目光,终于勇敢地抬起了原本一直低着的头,她们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我家大神才不在乎那些呢。我暗自得意起来。
最后还是尹浩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他走过来拍了拍纪严的肩,说:“既然你都来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纪严没有理会尹浩,而是直接拍开尹浩的手,然后站了起来,拉起我的手,说:“不了,我和菜菜还有些事情,我们先走了。”他的语气依旧那样强硬。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纪严一把将我拉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我知道此刻餐厅里的女生看我的目光一定带着杀气,不由得又默默地垂下头。
“喂。”尹浩追了上来,将手按在了纪严的肩膀上。
纪严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这么久没见面,说会儿话都嫌麻烦吗?”尹浩轻轻地说。
纪严伸手将尹浩的手拍开:“下次吧。”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尹浩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你别得意太久,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等到了那天再说。”纪严冷冷地哼了一声,拉着我继续朝门口走去。
餐厅里再度陷入沉默,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尹浩,不知道这个骄傲邪气的王子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我被纪严拉着走出去的时候,不禁好奇地转头看了尹浩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尹浩脸上没有一点怒气,只是闪过一丝诧异,看到我转过头,他冲我微微举杯,满脸都是耐人寻味的笑,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让我看不清他此刻真实的表情。
纪严拉着我走出餐厅后就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车里,我有些忐忑地问:“去哪里呀?”
“去吃饭。”纪严关上车门,转头冲我直截了当地说。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严突然问道:“你跟那个尹浩很熟吗?”
“我跟那个家伙根本不熟!”我急忙反驳。
“不熟?”纪严眯起眼睛看着我沉声说,“哦,刚刚看你们那样,我还以为你们很熟呢。”
“啊!那个……”我想起了刚刚和尹浩的亲密距离,看来纪严注意到了,“那是意外……”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纪严挥挥手打断我,岔开话题:“行了,我饿了,先去吃饭。”
我点点头,想了一下说:“你之前说要去一个月,我还以为你下星期才回国。”其实这些天,我每一天都是数着过的,没有一点他的消息,觉得每一天都无比漫长。
听完我的这句话,纪严看着窗外,仿佛并不在意地说:“本来是要一个月的,可是我提前完成了学习任务,就提前回国了。”
学习任务?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微博上流传的照片,急忙夸赞道:“对了,前几天我在微博上看到会长比赛得奖的照片了,会长无论在哪里都那么厉害。”
“比赛?”纪严想了一下后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个啊。说起来因为那个比赛,我还获得了一笔奖金。”
“奖金?”
纪严看着我挑了挑眉,继续道:“是啊。本来我想如果你表现好,就用那笔奖金买个礼物奖励你。”
礼物?
我顿时眼睛一亮,但立刻将自己激动的情绪掩饰起来,在心里告诉自己要镇定,随即摆出一脸谄媚的表情,讨好地说:“会长,我不要什么礼物。只要会长人回来,我就很开心啦!”
“哦?你确定什么礼物都不想要?”纪严微微一笑,眯起眼睛扭头看着我,语气中充满**。
我眨了眨眼,用力点了点头。
“那好吧,如你所愿。”纪严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啊!我听到了内心剧烈的吼叫声,什么叫“那好吧”,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本来想在纪严被我哄得心花怒放的时候,趁机要求他送我一部智能手机。自从迷上玩微博之后,我已经越来越嫌弃那部旧手机了,刚才听到“礼物”二字我便仿佛看到了新手机的影子,但是纪严一句“那好吧”就这么轻易地敷衍了过去。
我不甘心啊!
我开始拐弯抹角地说起自己想要手机的愿望。
我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会长,我觉得微博就是好啊,要不是有微博,我都不知道你获奖了呢。”
纪严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那笑容让我感觉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似乎一下就被聪明的纪严看穿了。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但嘴里还是继续念叨着:“可惜我的手机太落后了,不能随时发图片,还经常死机,浏览网页的速度又慢……”
在听我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手机有多差形容了一遍后,纪严淡淡地说:“你以前不是一直把偷菜当成你的人生寄托吗?”
“可……可是……”我顿时语塞,纪严总是有能力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严语重心长地说:“微博是很方便,只要不超过规定的字数,你想写什么都行,可是你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别人不见得能明白。只求速度不求内涵就像吃快餐一样,没有任何营养。”说完,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教训了一句,“你的爱好就跟你的人一样,老爱吃垃圾食品。”
“什么啊。”我不满地嘟了嘟嘴,想了想后又问他,“那你说,什么是有营养的东西呀?”
纪严并不回答,只是笑着冲我这边的窗外指了指。
我好奇地转过头,却发现窗外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什么东西也没有,于是疑惑地转过头,问:“会长,我什么都……”
当我转过头的一瞬间,纪严突然吻住了我的唇。
四目相对,一开始的震惊瞬间就因为纪严眼眸里的温柔消散,那一秒,我心里的花朵肆意地盛放。
近距离看着纪严的脸,依旧是那样完美,毫无瑕疵。感觉到他如此靠近自己,心中有一股暖暖的情绪慢慢**漾开来。心像是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只有快乐温暖的草原上跳跃着。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和纪严两个人。幸福安定的感觉中,我这一个月来漫长的思念和诸多的埋怨,还有刚才在餐厅里那一刻的惊讶和感动都涌上了心头,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转变为最简单的情意,我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来没有和你联系,我的日子多么难熬?
你知不知道,因为发布了与你有关的一句话,我在微博上被多少人骂?
你知不知道,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所有质疑我的女生面前说你只想找我,我有多么感动?
纪严啊,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富二代”。
许久之后,我睁开眼,看着纪严眼眸里能将人融化的温柔,感觉脸像火烧一般发烫。
如纪严所说,这真的是最有营养的东西啊,只是一个吻,却能治愈我所有的悲伤。
“这样才有营养吧。”纪严坏坏地笑了起来。
我摸着滚烫的脸,竟然呆呆地点了点头,点完头后又反应过来,纪严只用了一个吻就让我所有的不满在片刻间烟消云散了。田菜菜啊田菜菜,你可真没出息。
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我不好意思地看向窗外。
还好很快就到了吃饭的地方,之前在餐厅里我本来想大吃一顿却因为各种原因最后没吃什么东西,这个时候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纪严拉起我的手往饭店里走去。
此时,我的羞涩已经被对食物的渴望完全替代了,刚刚坐定,我就拿起菜单对服务员叫道:“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加一个蛋糕吧!”
“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纪严微微皱着眉头,看着我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个娇羞的少女变成一个好吃的大胃女。
“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有营养。”我满意地合上菜单,对服务员微笑了一下。
纪严听我说完这句话,突然把脸凑了过来。
难道他又要吻我?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却传来他幽幽的声音:“我听展思扬说,你很久没在学生会出现了?”
展思扬是学生会副会长,自从纪严出国交流后就一直暂代会长职务,以前我作为会长助理的时候一直被纪严欺压,换了展思扬后我就像匹脱缰的野马完全自由了,几乎没有在学生会出现过。听到纪严的这句话,一阵凉意顿时从背上袭来,我打了个寒战,赶紧承认错误:“会长,我错了!我最近太忙了!”
纪严咧嘴一笑,挑眉道:“你?太忙了?”他摆弄着手中的筷子,问,“那么,田菜菜同学,请问你在忙什么?”
我支支吾吾地说:“忙着……忙着……”
纪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乖,不要弄得好像我在威胁你一样。不管你之前在忙什么,既然我回来了,你自然要开始忙学生会的事情。”
看着纪严的眼神,我急忙点了点头。听到“学生会”三个字,我就忍不住想发狂。回想起过去那段给纪严做助理的日子,每天跑东跑西,搬东西运货的,真是一想到就心寒啊。
纪严故作无奈地耸耸肩说:“我刚回来,老师就打电话来给我安排了任务——交一份下个月的国庆晚会策划和一份著名校友资料集。还好,我记得我有一个助理,是吧?”纪严微笑地看着我,“我看了最近几个月学生会的任务,好像还挺多的。”
我急忙低下头。
纪严喝了一口水,突然笑起来,说:“之前你偷懒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我激动地抬起头看着纪严说:“会长,你真是善解人意呀。”
“不过,”纪严突然收起了笑容,“如果你再不乖乖工作,就全部给我补回来!”
我没敢回话,只是不停地点头。
我突然醒悟过来,想在话语上占纪严的便宜,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还是一言不发地乖乖听话吧。
菜很快上来了,我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夹了菜就大口吃起来,压根儿顾不上有没有形象可言。
“今天真是便宜了那个尹浩,本来还想好好敲诈他一顿的。”我一边吃一边嘟囔道。
听到我这句话,纪严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冷冷地问:“你和尹浩很熟?”
“熟?”我微微一愣,没好气地说,“别提了,一想到那个家伙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谁要和他熟!”
纪严抬头看了我一眼,看似不经意地问:“哦?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愤怒?”他的表情依旧冷冷的。
想到尹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一边嚼着饭一边愤愤不平地诉说了我最近的倒霉情况,从被车撞到尹浩自以为是地要给我钱,以及我怎样潇洒地将钱甩到他脸上的场景都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当然,我又拐弯抹角地提到了自己的手机也在当时“光荣就义”的事。
纪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手撑着脑袋看着我,有时会微微皱一下眉头,有时会默许地点点头,但更多的时候只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纪严只是静静地听着,让我恍惚中有了一种错觉——他其实根本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只是一直在看我。
这个想法让我的脸忍不住微微发烫。
我发现旁边几桌的女生正盯着纪严窃窃私语。
好看的男生不管到哪里都是这么引人注意啊。我突然停下不再说话,看着纪严。
“说完了?”静默几秒后,纪严终于回过神来。
“说完了。他就是个不可救药的‘富二代’。”我点点头,以这样一个完美的定义结束了我的控诉。
纪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并没有发表什么观点。
差不多吃饱的时候,我不停地用筷子挑动盘子里的虾仁,已经好久没有和纪严一起吃饭了,这么快结束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我抬头看向纪严,发现他已经拿起纸巾擦嘴。
我刚想开口讲话,纪严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号码,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直接按接听键,而是将自己的钱包扔过来对我说:“你结一下账,我去接个电话。”
纪严说完就准备起身。
什么电话一定要躲着我接听?我记得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形,纪严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坦坦****的,无论什么电话、什么事都不会避开我,这次是怎么了?
纪严起身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在他转身走开的瞬间,我隐隐约约听到了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那是一个无比甜美的女声,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虽然我听得并不清晰,却依稀觉得不是自己认识的女生。
此刻纪严已经走到了一边,对着电话眉宇飞扬地说着什么,或许是自己的小心思在作祟吧,我总觉得纪严接电话时的神情有些不寻常。
是在这一个月里认识的女生吗?还是之前的好朋友?我开始胡思乱想,之前的那种不安感又涌了上来。
纪严此刻就像是遇到知己一般,与电话那头的人相谈甚欢。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呢?我低下头,努力不去看他,想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服务员,结账。”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转移注意力。
很快纪严挂断电话回来了,语气却有些着急:“我有些事情得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我有些不甘心地问。
“嗯。”纪严拉起我走了出去,在门口给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在我准备上车的时候,又突然拉住了我。
“怎么了?”我问。
“菜菜。”纪严的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停顿片刻后,他直视着我的眼睛,让我感觉到一丝寒意。
是什么样的事让纪严如此重视呢?我记得即便是在开学宣誓的时候,他都没有用过这样郑重其事的语气说话,而这一刻,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菜菜,不要接近那个叫尹浩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