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以为那曲折的路最终会走向幸福
却不料在半路我们迷路
需要多少时间,积累多少辛苦
才能慢慢累积出好不容易的幸福
01
第二天,听说公司的大老板吉之介要见我,我特意起了大早,用粉底遮住眼底的青黑,哼,松奈宇这个混蛋,每次碰到他,我就会失眠,整整一晚上的辗转反侧让我心力交瘁,所以一路上,我一句话也不肯说,经纪人姐姐体贴地摸了摸我的头。
“仁娜呀,昨天是姐姐不好,冲你发了脾气,可是,你现在还是个小明星,不可以得罪粉丝,知道吗?”听经纪人这么说,原来她竟然误会了我,我强打精神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故意甜腻地说:“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成为明日最耀眼的新星。”
“哈哈哈……”经纪人姐姐捂着嘴毫无形象地笑起来。
到公司门口,奇怪的是,在门口等待的,除了我的粉丝外,松奈宇的粉丝竟然又过来搅和了,唉,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们也会吵呢?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示威吗?
我好不容易积累的好心情像空气中被戳破的肥皂泡泡,碎成一片片晶莹的水滴。
“看啊,就是那个昨天耍大牌的新人……”
我和经纪人一边走一边听到公司里的员工在碎碎念,碎碎念。
唉,舆论真可怕。
我以为当大明星就是永远笼罩在光环下的魔法公主呢!结果……
原来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啊,但是,为了能够和松奈宇平起平坐,我会努力的。
大老板吉之介的办公室大得像雅典娜的圣殿大厅一般,有各种雕刻精美的石柱,中间欧式喷泉正喷射着晶莹闪耀的水花,地板光洁得像镜子一样,我“啧啧”地环顾四周,又被经纪人姐姐一把扯到位子上坐好。
“镇定,拿出你的明星气势来,加油!”经纪人做了个可爱的手势,这才一步三回头地退出去。
我老实地坐了一个小时,大老板还是没有来,果然很忙啊!
对了,桌子上放的是我的合约吗?我好奇地走过去。然而,眼光被桌子上那盆微缩盆景吸引了。
哇,缩小的木樨花,还没有我的手掌大呢!可是黄色的花瓣像春天里最美丽的一抹艳色,让我失落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我从小最喜欢看木樨花,因为它是爸爸的花。我对爸爸的印象不多了,唯一记得的是他让我骑在肩膀上,悠闲地在种满木樨花的林荫小道上散步的情景。
虽然,我从舅舅那里知道了真相,但是不知为何对爸爸恨不起来。
也许,将太多的恨给了妈妈,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任何人了,尤其是与我有着血浓于水关系的亲人。
我对着木樨花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是苏仁娜小姐吧?”一声低沉而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把我吓了一跳。
“那个,老板,老板好。”我忙站直朝面前高大的男人深深鞠躬,并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可没看合同,我只是喜欢……喜欢木樨花哦!”
“苏仁娜小姐果然很可爱,难怪受到那么多年轻粉丝的喜爱。”头上被温热厚重的手掌按了一下,一种熟悉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我抬起头,眼前的老板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大叔,他的眼睛里带着精明的沧桑感。
我老老实实地跟老板签约,递过合同的时候,也许是一种叫做紧张的魔法在作祟,我竟然冒失地问道:“老板,请问,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老板显然被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吓到了,他握着合同的手微微停滞了一下,轻轻地挑眉,严厉的眼神扫过我的脸,才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没有。”
“那倒也是哦!”我轻笑两声,真想立刻落荒而逃。
“那个,仁娜小姐,你的经纪人还在门外等你呢!你可以出去了。”
我抿着唇转过身,眉开眼笑地道:“嗯,好的。”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我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跟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我总会有莫名的压迫感呢?
“对了,仁娜,这次,老板让你签的是哪部戏的合约?老板怎么对我都保密呢?我可是你的经纪人呀!”经纪人姐姐走在我的前面,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愣了一下,然后惊喊道:“啊……怎么办,我忘记问了!我竟然没有看合同!”整个公司回**着我郁闷的叫声。
过了一会儿,我悄悄推开老板办公室的房门,探了一个头进去。
“苏仁娜小姐?”男中音几乎立刻响起。
我不好意思地走了进去:“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
“嗯,还有别的事情吗?”吉之介很有气势地倚靠在宽敞的椅子上,抬眼看我。
“我想问问,我们刚才签的合同是关于什么的?”如果有个地洞的话,我真想钻进去。
“是一部电影的合同,仁娜小姐。”
本来以为他会骂我呢!怎么有这么糊涂的艺人呢?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木樨花,而老板也太和蔼。但是,吉之介完全没有骂我,这实在让人惊讶,而且,他明明很忙,还耐心地继续向我介绍道:“这是一步跨国拍摄的偶像剧,你将会和亚洲最有名的巨星合作……”
吉之介似乎有些兴奋,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将合同拍在桌子上,似乎志在必得。
不妙,我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呢?
果然,吉之介微笑着道:“仁娜小姐将会和现在最红的男明星松奈宇合作哦!这部偶像剧简直是为你们量身打造的,虽然,仁娜小姐还没有演戏的经验,但是,我看,只要本色出演就会很出色了,这也是我挑选你来担任主角的原因。”
也就是说,不能推辞吗?
我很想用力打自己一顿,我怎么就签了呢?为什么不看清楚条约就把自己卖了。
松奈宇啊……我刚刚见到他,吓得只能逃跑。
这样的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他,更何况是跟他拍对手戏。
如果我手足无措,如果我……
他会瞧不起我吧,这样一比较,他更会觉得北乃琪比我好上千倍百倍了。
不要啊!
“仁娜小姐,看你的样子,是不想接?”吉之介疑惑地看着我。
“啊哈哈,怎么会,我是太高兴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完了,行动比思维竟然还快了一步,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就答应了。
原来……
原来,我这么想见松奈宇呀,我自己竟然不知道呢!
那之后,我一直晕乎乎的,吉之介带我一起去吃了午饭,他竟然给我一种爸爸的感觉,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阳光下,吉之介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在我的心目中,日思夜想中的爸爸就是这样的,可惜,我也许永远见不到爸爸了,我大概不会允许自己去找他吧?
窗外的木樨花又下了一阵花雨,木樨花代表着思念,思念爸爸……
02
“是金闽言吗?”我兴奋地打着电话,他可是将我带进演艺圈的第一大功臣。
“金闽言,出来庆祝吧,我请客哦!”我开心地邀请他。
韩国春天的晚上,还是有些寒冷的,我拉紧了身上的大衣,钻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吃店,小吃店用红白相间的塑料帘子搭起来,搭成一个帐篷的形状,里面暖酒的炉子里是火红璀璨的炭火,让刚从冷风中进来的我舒服地打了个喷嚏。
“仁娜,这边!”金闽言笑眯眯地在靠外围的一张小桌上站了起来。他依旧是慵懒优雅的样子,那家伙在任何地方都显得像个王子般,彬彬有礼。
我走过去,烧烤着的五花肉正“吱吱”地冒着油水,鲜嫩漂亮的颜色,还有红色绿色的辣椒什么的,像个漂亮的花园一般。
几块肉片和一些佐料被精心地用新鲜的生菜包着送到我的面前。
我用力地咬下去,肉的鲜嫩,烧烤的香味,生菜脆脆的口感交织在一起,实在是太美味了!
“祝贺你啊,仁娜小姐。”金闽言举起酒杯。
我一口气喝掉面前的酒,辣辣的烈酒一路从喉咙烧到腹内,仿佛灵魂也随着燃烧起来。
几杯酒下肚,我有轻微的眩晕。
“仁娜,你太差劲了,我送你回去吧,好不好?”笑眯眯的脸,很温柔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笑道:“松奈宇,你来背我,好不好?”
忽然,周围静下来,我有些迷茫地睁开眼,这难道不是梦吗?
每次在梦里,我都是这样的,难道这不是梦?
忽然,我的肩膀被人抓住用力摇撼:“苏仁娜小姐,醒醒,醒醒,你看清楚我。我叫做金闽言,不叫松奈宇啊!”
看着眼前的金闽言,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盯着金闽言明亮的丹凤眼,我“咯咯”地笑了两声,然后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喝多了。你要知道,我刚接的偶像剧是和松奈宇搭档的,所以,我串戏了。”
“哦。”金闽言的脸上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说呢,仁娜小姐真是太敬业了,以后,一定会成为很红很红的明星。”
“好,那,我们再来庆祝吧!”我又举起酒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和松奈宇拍感情戏,也许还要牵手或者亲吻,我有种想将自己彻底灌醉,永远不要醒来的冲动。
他可以逢场作戏,我可以吗?可以吗?
“仁娜小姐,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金闽言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拉着我的手狂奔起来。
路灯随着起伏的胸膛慢慢退后,微冷的风轻轻拍打在脸上,我不知道金闽言要带我去哪里,我也不想问。因为不管去哪里,我的脑海中貌似只能留下松奈宇。
“到了!”金闽言松开我的手,他带着明亮的微笑。
我慢慢回过神,眼前是喧闹的冷得让人精神一爽的滑雪场,银铃般的欢笑声不断划过我的耳边,轻盈地流过一处处白色的景致。
身后传来金闽言戏谑的声音:“怎么样,这里不错吧,酒是不是立刻就醒了?”
我抬起头,看着高高的屋顶,上面有几条索道,不时有缆车从头顶呼啸而过,我问道:“你说,迪拜的室内滑雪场是不是比这个还大啊?”
金闽言大声道:“那是自然,怎么样,仁娜小姐,等拍完这部偶像剧,你也是富人了,带我去迪拜玩玩吧,嗯?”
我笑眯眯地看着金闽言,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道:“你做梦!”
我微醉地在雪地上滑行,周围的人和物如闪电般掠过,成为一个个的幻影,人生是不是也一样呢?
我以为是永恒,可对于松奈宇来说,我不过也就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想起的时候,垂怜一下,大部分时间,根本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慢慢地,我有些疲倦了,或者是酒醉的缘故,我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凛冽的风钻入腹中,生疼生疼。
又一阵酒意上涌,我觉得头重脚轻,随后便觉得天旋地转。
痛,我的脸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都那么疼,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疼。
我哭了出来,也许我很久就想哭了吧……
又或者,我在找一个哭的借口,如今我找到了,所以,哭得那么彻底。
猛地,身后有人抱紧我,忽然而至的温暖让我彻底柔软起来。
“金闽言,呜呜呜,痛,好痛啊。”我嘟囔着。
我感觉到那人仔细地帮我拍干净身上的雪,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温柔得让我想起松奈宇来,想起他为我熬的香气扑鼻的汤,想起他做的可口的饭菜。
“仁娜,今天冷,多穿件衣服……”
“仁娜,站在我旁边,我会保护你……”
曾经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可是,他为了我变得温柔,变得体贴,习惯了他的照顾,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以为自己可以独立了,却还是会贪恋那一丝淡淡的温柔。
“仁娜,仁娜……”熟悉得令人心痛的声音,糟糕,我摔傻了,竟然产生幻觉了。
我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醒醒,醒醒,你要再错把金闽言当成松奈宇,一定会被他取笑一辈子的。
那人松开了拥抱着我的温暖怀抱,我傻傻地看着他,他怜惜地看着我。
不对,这一定是幻觉。我低下头,看到他帅气的外套下露出微凸的锁骨和一小部分结实健朗的胸膛,他的眼睛清澈透明得如同山泉水一般,充满灵气, 我只见过一个人,拥有这样充满灵气的眼睛,那就是松奈宇。
等一等。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松奈宇!
“仁娜小姐,仁娜小姐。”身后的金闽言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松奈宇的时候,他讶异地停住了,好奇地用眸子无声地询问我。
我的心乱得像海水中被不断冲刷的海藻,我不知道,而且,我好害怕。
松奈宇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温柔又心疼地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和痛苦,似乎有许多话要告诉我。
“仁娜小姐,你醉了。”金闽言默默地从松奈宇手里接过我,温柔地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身后的人还是没有说话,甚至,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让我非常痛苦,我回过身,松奈宇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的黑眸与我的视线连接在一起,恍惚中,我看见他的眼中有道耀眼的光芒闪过。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夜晚——
他的脸轻轻凑近我。
他明亮清澈的眼眸里闪现出我无法解释的光芒。
他的唇就在我眼前,令我头晕目眩。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不敢喘气。
静默。
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03
寂静的夜里,我猛地睁开了眼,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梦吧?
啊……疼!
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该死的宿醉,该死的金闽言,竟然将我灌醉了,我不会原谅他。
可是,是梦吗?
我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脸上布满了冰冷的泪水,我呆呆地坐着,直到眼泪在脸上一点点蒸发,我细细地感受着,泪痕像附着在石头上的青苔般附着脸上,让人生疼。
然而,思绪也一点点地清晰起来,我不是做梦呢!
那就是松奈宇!他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并在雪地里抱起了哭泣的我!
可是,他知道我为什么哭泣吗?
回忆像一张网将我紧紧罩住,有人说人的思想像一个容器,而那些温暖的记忆就像是容器里樱花般粉红的**。当忍得太厉害的时候,一旦受到刺激,那**就会无限地膨胀起来,并且源源不断地从容器里溢出。
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明明不想去想,我以为可以控制得很好,像许多个夜晚那样,但是,回忆不断地从脑海里冒出来:他亲吻我的样子,呵护我的样子。
我还记得——
那天,拥挤的风暴中心,记者和粉丝一起涌了上来,我只能无助地看着松奈宇,心里忽然闪过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那些记者们的力量,仿佛洪水般将要冲垮他的胳膊,他却浑然不顾,只想保护我。他紧贴着我,让我躲到他的背后。
他不断地劝着所有的人,那本该是我的工作。
前面的记者向前涌,后面的记者向前挤,场面越发混乱。
然后,我被摄像机砸伤了,他暴怒的样子很吓人。
“可恶!”松奈宇低吼,表情阴郁地瞪着人群。
大厅里瞬间变得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我想说什么,可是他的表情那么冷漠,我一句话都没说。
松奈宇也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略微弯腰,像一阵风卷过,一把抱起了我……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他,在那一刻,我有多么感动和幸福,那时候,我甚至相信,我们真的可以永远在一起,天长地久……
更多的回忆还在涌出,我脆弱的心脏几乎难以负荷,他很好,有很多好,我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我原来这么爱他,我竟然还这么爱着他。
曾经,我以为可以忘记的,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他了。可是,原来都是伪装,只要一看见他,什么都回来了,什么都没有改变。
松奈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04
春日的早晨,阳光在空气中跳跃,听说春天是万物新生的季节,那么我是否能获得新生呢?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嘴角浮起惬意的笑容,今天是偶像剧进行定妆的日子。
我来到松奈宇所在的娱乐公司的大楼前,高耸入云的建筑带着低调的奢华。
我只穿了朴素的牛仔裤和白色外套,不过,我还是特意剪了短发。剪发不仅仅是因为更适合戴假发,也是我对过去的告别。
啊……从现在起,是我追随聚光灯的新开始啦!
一辆又一辆的名车停到公司门口,各类明星慢慢地汇集到大厦里,然而,HBS最红的明星只有一个,那就是松奈宇。
“最近一年,松奈宇以惊人的趋势急速蹿红,成为HBS的头牌,影视、歌曲、广告、综艺,他的身价高得吓人,但是,邀请他的人趋之若鹜,真是,简直所有人都为他疯狂了。你知道吗?最近的一次民意调查,他被评为全亚洲女性最想嫁的明星的第一名呢!所以啊,你能跟他合作,简直就是奇迹啊!”经纪人姐姐滔滔不绝地向我报告所有的资讯,我的斗志被一点点地点燃。
“苏仁娜?”惊喜的声音中带着温文的克制,西装革履的希田佑站在了我的面前。他依旧是齐耳的短发,张扬的神情,相比一年前,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又好像全变了。
他现在只能演男二号,男主角毫无悬念地是松奈宇。希田佑,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便不会怂恿松奈宇去参赛,如果没有参赛,也许,我和松奈宇现在很幸福……
“希田佑,好久不见。”我笑着迎上去,握住希田佑的手。
“仁娜,你变漂亮了,哦,对了,你也是明星了呢!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签名。”希田佑礼貌地说道,他依旧带着谦和的微笑,这种人,如果不是心智超级强大,就一定是个可怕的阴谋家。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希田佑总有些敬而远之的感觉,直觉上认为,离他远点总是没错的。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大方地说道:“没问题,一会儿我给你签十个八个的,你好好收着,等过几年啊,你会发大财呢!”
听到我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几个记者偷偷按下了闪光灯。
“你的化妆间就在我隔壁。”希田佑殷勤地伸出胳膊让我挽住。
好绅士的希田佑啊!可是,我怎么还是觉得不是很亲近呢?
HBS公司是一个等级制度十分严格的企业,一路上,总见到人向希田佑问好,他表现得谦逊有礼,我不由得咂舌,忍不住问道:“他们见了任何人都这样吗?松奈宇呢,他们也会向他行礼?”
“哦,不大一样。”希田佑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挑,“有些人会害怕得躲开呢!他总是冷冰冰的。”
“我知道。”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近几年的专辑和海报里,松奈宇几乎没有笑过,他总是紧抿嘴唇,像一座冰雪雕刻的塑像,俊美到极致也冷酷到极致。
他眸子里的悲伤和冰冷像在冰面上用利刃刻出的字,叫人不忍看,更不忍不看。
我的笑容慢慢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困惑和难过。
金色和银色的眼影在我的睫毛上晕开,清淡又可口的颜色装点了我的唇,像初春里最新鲜的樱花的颜色,淡淡的眼线让我的眸子更加有神,当定妆完毕后,我呆呆地看着镜子里如同樱花般甜美的少女,忍不住想,这是我吗?
像孩子的玻璃罐中最漂亮最香甜的糖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好想让妈妈看看,看到她的女儿竟然也会如此美丽。
化妆可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啊!我沉浸在幸福的旋涡里。
安佑西那家伙好像又说对了,哪里有女孩子不喜欢漂亮的?
对了,要多拍几张,到时候给安佑西看看,看见我变得如此漂亮,他一定会很震惊吧!
想到这里,于是,我拿出相机,“咔嚓,咔嚓”,温馨的化妆间里顿时响起我拍照的声音。
透过手机狭小的屏幕,我看到镜子里长发飘逸的女孩儿,糖果色的裙子,白皙的皮肤,像只漂亮的小白猫,温柔而缱绻的样子。
可是,我后面到底站着谁啊,不要抢镜好不好。
我气鼓鼓地转过头,只来得及看到他明亮如同朝阳的眸子。
“仁娜,我想你。”松奈宇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清晨的白雾。
雾气慢慢在我的眼底弥漫开来,一阵隐隐的心酸在我胸口升腾。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松奈宇,他的眼睛幽深,有窒息,有绝望,有不顾一切想逃避却又无法丢弃的神情。
我害怕那种炙烧后痛苦的感觉。
我用力地摇着头,推开松奈宇,转身跑了出去。
我又逃避了,再一次逃避直面松奈宇。
我终究还是害怕了……
05
这一次的逃跑,又害我被经纪人姐姐骂了,因为,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是,还是有人在偷偷议论着,是谁让我哭泣。
众多的议论,犹如当头棒喝。完了,我肯定完了,如果被大家知道,那个人是松奈宇,我的粉丝和松奈宇的粉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安佑西跟我说过,在粉丝调查单里,觉得松奈宇跟谁最不配的那项,竟然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填了我的名字。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竟然跟安佑西想的一样,水瓶和双鱼是世界上最不般配的两个星座,注定会经历很多的磨难,很难在一起。
双鱼和水瓶在一起到底有多难,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可以吗?我用力握紧冰冷的窗棂,刚刚下了一场大雨,雨水冲刷袭击着木樨的枝干,被大雨洗劫过后,树枝上只残存了零星的蓓蕾。果然不可以吗?不然,下场就会和这脆弱单薄的花儿一样吧。
所以,当希田佑突然打电话来约我去吃饭的时候,我便屁颠屁颠地赴约了。
我想,我需要换个环境,在没有粉丝,没有松奈宇的情况下,好好放松一下。
希田佑穿着黑色带暗花条纹的西装,任何时候,他都是衣冠整齐,看来家里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希田佑,你家里很有钱吧。”当侍应将我们领到高档酒店最豪华的包厢时,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希田佑轻轻地笑了笑:“还行,基本国内的电子产品都打了我家的印记。”
“哇,原来是个钻石王子呢!”我偷偷咂舌,难怪,就算松奈宇抢了他第一巨星的光环,他也无所谓的样子,还那么关心我和松奈宇的事情,以前,真是我错怪他了。
于是,接下来,我跟他的谈话就变得更加轻松起来,我粗略地讲了些自己在韩国的事情,希田佑听得很仔细。
“对了,我找你吃饭还想请你帮忙呢!”希田佑笑的时候,眼睛会变成弯弯的月牙。
“好啊,没问题。”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我终于明白了。
在我好奇的注视下,希田佑吞吞吐吐地说出原因。原来,他喜欢一个女孩儿,想送东西给她呢!
“她的身材跟你差不多,我想请你帮忙试衣服。”
那么诚恳的请求,我怎么能拒绝呢?“好!”我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
正餐上来了,是我最喜欢的刺身,美美地吃着新鲜而甜美的食物,我甜甜地笑了。
“对了。”希田佑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明净的桌面,他的眸子抬起时,淡淡的锋芒一闪而过,“今天我也约了北乃琪,可惜她没空。”
忽然,我觉得口里有些干涩,举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幸好,北乃琪没来,不然,这顿饭肯定会食而无味。
“哦,她要拍戏?”为了表示感情已经时过境迁,我淡淡地问道。
“那倒不是。”希田佑神秘地摇摇头,每一下都像敲击在我心里最脆弱的部分。
口里更加涩得厉害,我又喝了一杯:“哦,那为什么不来呢?希田佑,不要吊胃口嘛。”
我听见自己漫不经心地说着话,陌生得可怕,明明知道前面也许是痛苦的泥沼,我还是没有学会回头吗?
“我想这么久了,你应该不介意吧?”
“介意?”我笑得没心没肺,“介意什么啊?”
希田佑凝视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的是北乃琪和松奈宇,他们现在变成真正的男女朋友了。其实一开始不过是做戏,但是,你那样离开,结果就变成假戏真做了……”
“你知道的,空虚的心灵,更加经不起温柔的侵袭。”希田佑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地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觉得耳膜一阵阵疼痛,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原来,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是我太傻了,还相信他,还眷恋他。
松奈宇,既然你有了别人,为什么还要来韩国扰乱我的心?为什么要抱我,要让我再爱上你?就因为我是个傻瓜吗?
我恨你!
又喝了几杯酒,琥珀色的酒无声地灼烧着我的喉咙,心脏一阵一阵地痛着,巨大的悲伤快要将我吞没。
我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看到松奈宇吻北乃琪的那一天。
我站起身,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希田佑,今天我不能陪你去买衣服了。”
希田佑焦急地站起来:“仁娜,你没事吧,难道你还没有忘记松奈宇吗?”
“怎么可能?”我笑着抬起头,“我其实从来没喜欢过他,我只是,喜欢恋爱的感觉而已。”
“那我送你回去吧,你看你,真的醉了。”希田佑伸手抱住了我,身上古龙水的味道叫人不舒服,虽然极淡了,但闻着还是觉得刺鼻。
我本能地想推开希田佑,但是,耳边一直回**着他刚才的话。
松奈宇真的和北乃琪在一起了,在一起了,在一起……
“哇……”我忽然将污物一股脑儿吐在希田佑的身上,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泪水混着内心的难受,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如果所有的思念都会有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那么请一次将我撕碎,不要一直反复地折磨我了。
到家后,我为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茶,然后蜷缩在沙发里,用力捧着热茶,但依旧感觉冷。
真冷啊,冷得我浑身发抖。渐渐地,我分不清到底是心冷,还是心疼,很快,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疼,哪里冷。
我不停地用滚烫的杯子温暖着额头和手。
我用力地想发泄,眼里却干涸得像荒芜的沙漠。
我竟然为了他连眼泪都流尽了吗?
06
早晨,打开手机,里面堆满了无数条松奈宇的短信。
“啪!”我用力关上手机。
松奈宇,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我要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我负气地删除了所有的短信,无力地倒在**,真疼。
那疼痛让人快要疯了!
希田佑的话还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我用力捂住双眼,泪水从我的眼睛漫过面颊滴落在枕头上,一片痛彻心扉的寒冷。
我忍不住打电话给舅舅,那边的声音和蔼而亲切:“仁娜啊,宝贝,过得好吗?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熟悉亲切的问候,让压抑的泪水喷涌:“没事,我没事,就是很想你们。”
“乖孩子,不要哭,想跟我说什么都可以。”舅舅的声音有些心疼。
我愣愣地坐在床边,四周被无边的黑暗笼罩,仿佛心也没有了出口,我轻轻地问道:“舅舅,我爸为什么不再爱我妈了呢?一个男人许诺他会一生一世爱着一个女人,这样的诺言也可以背弃吗?那还要承诺做什么呢?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爱许多女人,他的心怎么可以被分成那么多块呢?他都不会觉得疼吗?”我将心中的疑惑托盘而出。
“唉……仁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那样的。你怎么今天想问这个呢?你的爸爸妈妈也许是弄错了彼此,你知道吗?传说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做成的,所以每一个男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寻找他的肋骨。也许,你爸爸找错了,你妈妈并不是他失去的那根肋骨。”舅舅的声音在电话的那一头显得有些缥缈。
是吗?弄错了。只轻轻说了句弄错了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月下拥吻,无微不至的呵护,一生一世的诺言都是假的,到底会跟谁在一起,要看是不是找对了肋骨。
我苦笑,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胸前的项链,即便只是触摸,我也可以感知上面刻着的文字。项链上是我和松奈宇的名字,那时候,我们以为,会永远在一起,并认为那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那么,舅舅,如果他们有一方还是深爱着另一方,还有机会在一起吗?”我不死心地问道。
“仁娜,你乖乖地告诉舅舅,你到底怎么了?唉,你这孩子,你就别操心你爸妈了。背叛、脚踏两只船,你爸爸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想,复合的可能很小吧。你长大了,舅舅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你妈妈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她会活出自己的精彩的。”舅舅的话充满着鼓舞的语气,我却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不停地坠落。
“好,我懂了,谢谢舅舅。”我终于用轻松的语气结束了对话。
是啊,一次伤害还不够吗?我是该忘记松奈宇的,我应该放开他了。他就像长在我脑中的毒瘤,一点一点吸光我所有的幸福和勇气。我是应该将他切除了。
我生气地解下项链,不料却被项链尖锐的接口划伤了。
那浅浅如同红线的伤痕,原来,是那样的痛。
可以不痛吗?如果擦了药,可以不痛吗?
我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安佑西,安佑西,我说,别睡了,醒醒。”
“数学老师,对不起,我忘记做作业了,呜呜呜,我其实是不会做,别打我。”安佑西懦弱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安佑西,吃饭啦!”
“啊,吃饭,给我留着鸡腿!”安佑西大叫,静止了两分钟,安佑西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仁娜大小姐,都几点了,你扰人清梦。”安佑西喃喃地说道。
“神棍,想问你个问题。”我轻轻地说道。
“咦,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你是不是外星人,嗯?说,为什么要劫持我家的仁娜?”安佑西笑呵呵地问道。
“安佑西,你说,如果双鱼和水瓶,有一方很努力很努力的话,他们还能在一起吗?”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是屏息等待安佑西的回答,像等着上帝的审判一般。
“我,我马上查查,你等着啊!”安佑西手足无措地忙活起来,我听到他打开了电脑,还有书页不断被翻动的声音,哗啦啦的,那是他的塔罗牌吗?
那家伙……
我轻笑道:“安佑西,你该不会真的是神棍吧?”
安佑西“咯咯”地笑起来,拍拍自己的胸膛:“我就是!”
仿佛等了一个世纪,安佑西大叫道:“喂喂喂,还在吗,仁娜?”
“嗯。”我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
“你听我说啊!这个……”安佑西似乎因为受了夸奖,兴奋得像喷涌的泉水,一个劲儿地想往外泼洒。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听了,我就是,就是想折腾得你睡不着觉,哈哈!”我忽然改变了主意,因为,我怕听到他的回答,心里会更绝望。
“苏仁娜,这可不像你,你给我振作起来。”安佑西不满地叫道,“千万别挂电话啊!你看,这里说了,水瓶和双鱼是备受诅咒的星座,但是,上帝老爷爷是很仁慈的,所以,他还是给了他们指引。”
“指引?”我紧握着项链的手轻颤了一下。
“不过,先说好哦,即便是上帝的怜悯,也不一定能得到好结果,只是说,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安佑西道。
“仁娜,你记住,如果你爱着对方,那么就不要猜忌,不要怀疑,两人的心事一定要开诚布公。双鱼和水瓶这两个星座有着共同的毛病,那就是拥有自己的骄傲,所以把很多伤心事都藏在心里。猜忌最终会导致决裂,仁娜你懂了吗?”
挂了安佑西的电话,我重新倒回**。是否能在一起的几率似乎不再重要了。
我一直回忆着安佑西的话,开诚布公。如果怀疑,就去问松奈宇啊?
可是,安佑西不是我,他怎么能明白,如果连那一点点的矜持和骄傲都失去了,我害怕……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如果,真的那样了,我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