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又恢复了寂静。
墨希轻轻地放下语冉,正想要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时,突然被从一旁冲上来的乐美给抱住了,她激动地从他的身后搂着他,十指紧紧地环扣在他的腰上。
墨希愣了一下,正想要拿开她的手时,她却哭着说:“墨希,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之前不应该任性和你赌气,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了我你可以连命都不要!墨希,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生气了,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一旁的语冉转过头,背上传来的痛感却没有心里的深,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用一只手艰难地撑在地上,勉强支撑起身体。
墨希犹豫了一下,掰开了乐美扣在他腰上的手,转身向语冉说:“笨蛋,别乱动啊!小心触动伤口……”
“墨希!”乐美不甘心地再一次扑了上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我很害怕,而且浑身好痛,刚才你没有来的时候,他们打了我,他们还拿匕首吓唬我,说如果不给你打电话,就毁了我这张脸!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墨希,我现在还没有定下神来,你不要走好不好……”
“乐美……”
墨希为难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虚弱的语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再次从乐美的怀中抽回自己的手,正要开口,语冉却抢在他之前开口了:“我没事,只是一点儿皮外伤,你送乐美去医院好了,我自己可以的。”
然后她转过身,忍着剧痛一步一步艰难地朝门外走去,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从刚才墨希对乐美紧张的态度,她清楚地明白了,正如乐美所说的那样,为了乐美,他可以连命都不要。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多余了……她缓慢地走出门外,墨希突然觉得她好像走出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语冉背上的血渍浸透了衣服,鲜红的色彩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想要追上去,可是乐美死死地抱着他不松手:“墨希,墨希,你答应过我的,要一直守护我!难道这么快你就要食言了吗?你变心了吗?墨希,我不能没有你啊……”
“我不能没有你……”墨希喃喃地重复着乐美的话,在这一刻,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了一点,他也不能没有语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语冉已经进入了他的生命,他已经习惯了她在他的世界中存在,如果失去了她,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可是语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残留在地上的暗红血渍,如同落下的花瓣一般,每一瓣都刺痛着墨希的心。
“墨希……”乐美轻轻地喊了他一声,娇柔地倚在他的身旁,皱着眉头说,“我还是好害怕,而且,我的头很晕,你送我去医院吧……”
“嗯。”墨希精神恍惚,轻轻地应了一声。
“墨希……”乐美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他,他冷淡的语气让她有些错愕,她担心地抓着他的手问,“你不会丢下我吧?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她不想再被丢下了,当她亲眼看到邱杰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甚至嘲笑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那时候,墨希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如果抓不住他,她就会被淹没,她会窒息。
为了邱杰,她完全改变了自己,因为他的一句不够性感,她就放弃了自己最爱的粉红色,打扮成他喜欢的样子。只是他的一句太过幼稚,她就努力变成熟,不去问他在哪里,不去问他为什么不回自己的短信,最后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是你自己太傻。
经过那次之后,她才发现始终站在自己身后的只有墨希,他对自己的喜欢是那么单纯,从不要求她改变什么,甚至在她爱上别人之后,他还依旧对她好,她真的不想再失去这样一个人。可是眼前的墨希,不再像是从前那个只对她笑的墨希,他的眼中多了别人的身影,而那个人,就是安语冉……就在刚才,语冉又帮墨希挡了那一刀,乐美觉得自己完全败给了她,因为自己做不到那么无私。可是乐美不愿服输,所以才开口留住墨希,想看看在他的心中,自己是否依然还有地位。
还好,他留下来了。
墨希任凭乐美拉着自己的手走到仓库外,夜很黑,他不知道语冉朝哪个方向走了,空气中还残留着她淡淡的气息……他不敢去想,语冉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独自离开的,他只想快点儿把乐美送到医院,然后去找她,告诉她自己真正的心意。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乐美再一次问,墨希没有回答。此刻乐美虽然牵着他的手,却分明感觉不再温暖。
“先去医院吧。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真的很对不起。”墨希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扶着她坐到车里之后,让司机开往最近的医院。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墨希却觉得好像过了十年那么漫长。他不停地问着司机还有多远,看着他焦急的神情,乐美一直没有说话。
她有一种要失去他的感觉,从她见到语冉开始就有这种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牢牢地抓着他的手,十指紧扣却感觉再也无法靠近他的心,她伤感地将头转向车窗。
车停下来之后,墨希着急地将她扶出车子,冲进了医院。
找到护士之后,墨希将乐美交给他们,转身想要离开。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乐美拉住了他的手。墨希回过头,看着被抓住的手,目光缓缓地移到她的脸上,坚定地说:“放开。”
“不要走。”乐美说着,泪水就涌了出来,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不舍与心痛,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要走,墨希,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
墨希看着她,摇了摇头,眼睛里不再有从前的光彩,他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有些哽咽地说:“对不起,乐美,我对你的爱,就只能到这里了。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不能脚踏两只船,我觉得她说得对,所以很抱歉,只能到这里了……”
他每说一句,乐美抓着他的手指就一点儿一点儿地松开。她很用力地摇着头,泪水滴在他的手上。要放开她的手,他的心也一样难过。可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他对乐美的喜欢一直是盲目的,只是因为那一瞬间的感动,所以一直铭记于心,想要紧紧抓住那一丝温暖。他用自己制造的这个假象来欺骗自己,可是现在他不得不醒悟了,也许那些温暖,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十指终于松开,乐美哭得更加厉害了,见他毫不犹豫地朝门口走去,她冲上前从身后抱着他的腰,哭喊着:“不是说爱我喜欢我吗?不是说过会对我一心一意的吗?为什么要放开我?为什么要骗我?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只是现在因为她为你受伤,你心里不安和愧疚,才没办法放下她,对不对?只要她好了,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对不对?”
“不!我爱上她了,对不起。”墨希的语气无比坚定,乐美的手绝望地松开了。
医院里。
墨希像疯了一样寻找着语冉。
他看到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背上受了伤的女孩进医院,可是大家都说没有看见。
“语冉,你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喊着。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身旁一个好心的大妈提醒他,如果要找人的话,就到前台去问一问护士,如果有病人送来,他们一定会知道的。墨希听了之后,立刻谢了大妈,像一阵风似的冲向大厅前台,抓住一个护士急切地问:“你有没有,有没有看到一个背上受了伤的女孩来医院?”
护士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只是愣愣地摇头。
墨希生气地拍着桌子:“没有看到吗?怎么可能!这里是最近的医院,她怎么可能没有来?你再仔细想一想,她背上受了伤,还有她的脖子上,有一块伤痕,很好认的!”
“对不起,没有这样的人。”护士解释着,害怕激动的墨希会做出什么冲动的行为,于是悄悄地拿起了一旁的手机。
“是吗……”墨希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失魂落魄地朝门外走去。护士茫然地看着他,又叫住他说:“也许还在来的路上,你不要太担心。”
墨希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他走出医院大门,抬头看着深沉的夜空,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无法顺畅地呼吸,他不敢想,如果语冉出了什么意外,他要怎么办……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地上很快有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墨希慌乱地往前走着,突然猛地一拍额头:“给她打电话!对!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里!怎么会没想起来呢!真是急昏头了!”
他很快拨通了语冉的电话,可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墨希惊恐不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继续不停地拨打着那个号码,当他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他隐约听到了一段熟悉的音乐铃声,内心顿时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终于找到她了!
他顺着音乐铃声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地趴在雪地里,他呼吸一滞,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真的是语冉!
也许是因为体力不支或者失血过多,她倒在了这里。
“安语冉,你醒一醒,睁开眼睛看看我……”墨希扶起倒在雪地里的语冉,发现她全身透着一股凉意,身后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冰冷地贴在身上。
他心痛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丑八怪,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我见过最丑最可恶的丑八怪了,你不是很讨厌我骂你丑八怪吗?开口说话啊,骂我呀!”从他眼中滚出的泪滴在语冉的眼睛上,她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他立刻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
迷迷糊糊中,语冉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意识清醒了一些。她记得,一路上她忍着痛,一步步往前走,告诉自己不可以倒下,不可以倒下,如果倒下了,爸爸妈妈会很难过的。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可是她真的好爱他们,从小到大,在她受了欺负之后,都是他们用爱温暖她,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倒下。
可是脚步越来越沉,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冰冷的雪花不停落下,寒气逼进体内,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黑暗的世界,四周全是冰冷的空气,她很冷,不管怎么抱着自己还是很冷……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突然有一股温暖包围了她,虽然只是一丝的暖意,可她还是感觉到了。
接着,她听到了墨希的声音,他不停地喊着自己丑八怪,好像还很生气,就像在小考那天遇到他那样,张口就喊她丑八怪。她想回答他,却没有力气扯动嘴角,她很想睁眼看一看这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终于,她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墨希见状,立刻激动地说:“语冉,你醒了吗?不要再睡着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你不要害怕!”
他将她冰冷的身体拥进怀里,现在的她,虚弱得连呼吸都那么微弱,他皱着眉,努力控制着想要哭的心情,抱着她大步冲进医院。
“你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有事,不可以……”墨希一边跑着,一边呢喃,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命令她。
“你不是……不是很希望我消失吗?”在他怀中的语冉,缓缓开口,虽然声音很小,墨希还是听得很清楚。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吃力地说:“以后,我会消失的,会从你的世界消失,不会让你痛苦了……”
墨希听了她的话之后,一种很深的恐惧感将他包围了起来,他大声朝她喊着:“谁要你消失了?我要你长命百岁!没有我的允许,谁说你可以消失了?谁说你可以离开我身边了?我告诉你,你和我已经订过婚了,你别想逃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听到了没有!”
他说着,再一次冲到了前台,护士又吓了一跳,但是看到他怀中的语冉之后,立刻起身联络医生。
墨希焦急地催促着他们快一点儿,在手术车推来之后,他轻轻地把语冉放在上面,抓着她的手说:“语冉,你要记得我在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听见了没有?所以,你要好起来,要一直陪着我知道吗?我等你出来,一定要平安出来……”
他停在手术室外,看着被推进去的语冉,心里一阵慌乱。他不知道他的那些话,语冉听见了没有,她再一次合上的双眼,让他的心紧张了起来,他很怕她真的会离开他,不再出现……手术室的警示灯亮了很久。
墨希坐立不安地在门外徘徊着。
当那扇门打开时,他激动地迎上了去。
可是护士推开了他,不顾他的询问,急急忙忙地走进另外一个房间里。过了一会儿护士出来了,他看到她手中拎了好多的血包,于是他冲上前去拦着她说:“缺血吗?用我的,用我的!”
护士看着他急切的表情,安慰他说:“病人是因为流血过多所以昏迷了,但是不要担心,医院里的血库血源很充足,现在救人要紧,快让开。”
听了护士的话,他才乖乖地退到一边,但立刻又尾随着她想要跟进去看一看里面的情形到底怎么样,结果自然是被赶了出来。
不一会儿,语冉的爸妈也得到通知赶来了,他们一来就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语冉为什么会进医院。当他们看到墨希衣服上的血渍时,他们吓了一跳,语冉的妈妈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哭着问他,她的女儿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我不知道,她流了很多血……”墨希说,扶着语冉的妈妈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相信语冉一定会没事的,我还有那么多话想要和她说,她还没有听完,所以她一定会没事的……”
看着墨希痛苦的神情,语冉的爸妈不再问什么,只是坐在一旁着急地看着手术室。
时间缓缓流逝,手术室的警示灯终于灭了……门缓缓地打开,墨希如同接受宣判一般神情凝重,他突然有些害怕,不想去听结果。
语冉的爸妈早已经冲到医生的身边,拉着他问:“我们是伤者的父母,情况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笑容说:“手术很成功,伤口并不是很深,但是因为耽误太久了,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才会导致流血过多而昏迷。你们放心吧,她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但你们还是要注意,不要让她的伤口感染了,否则就会很麻烦。”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语冉的爸妈才松了一口气,不停地感谢着医生,看到被推出来的女儿,急忙跟了上去。
语冉安静地睡着了,眼睛紧闭,漆黑的睫毛覆盖着眼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那么脆弱,像沉睡的天使一样,让人想保护。
病房里。
因为刚才太匆忙还没有办理住院手续,所以语冉的爸爸出去了,病房里只有语冉的妈妈,她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对不起,阿姨……”墨希站在她的身后,自责地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了!”
语冉的妈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拉住他的手说:“要不是因为我们,她的脖子上就不会有一块没办法消除的伤痕。可是她从来不怨我们,独自忍受别人的嘲笑,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很难受。这么多年来,她总是那么坚强,甚至为了她爸爸的公司能够好转,去恳求你的帮助。我们亏欠她太多了……”
语冉的妈妈忍不住痛哭起来,墨希连忙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阿姨,别伤心,以后我们都加倍对她好就可以了。”
“你会好好照顾她的,对不对?不会让阿姨失望的,对不对?”语冉的妈妈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墨希,“我知道这孩子真的很喜欢你……”
墨希郑重地点头,目光移到语冉的脸上,说:“我一定会的。”
语冉的爸爸办好了住院手续,回到了病房,看着还在沉睡的语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让语冉的妈妈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来看她。
“我留在这里就好,叔叔阿姨,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等她醒来的。”墨希坐到床边,抓着语冉的手,目光深情地看着她。
语冉的爸妈对看了一眼之后,默默地离开了。他们知道,如果语冉醒来,第一眼看到守在她床边的人是墨希,一定会很开心……
病房里很安静,沉睡的语冉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墨希守在她的身边,温柔地看着她的脸,想着和她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她的骄傲就像是防备的刺,只是害怕别人的伤害,于是冷漠地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他第一次叫她丑八怪时,她的神情有些受伤,可是她没有退缩,当她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时,他心里就忍不住对她产生了好奇。
“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因为想要看你生气的样子,所以我不停地叫你丑八怪,其实你一点儿也不丑,我保证以后不再叫你丑八怪了。”墨希说着,轻轻地摸着她的脸。
第一次补习,因为他不肯起床,她冲动地掀开他的被子,当时那种尴尬的场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被骗去订婚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生气。因为他没有想到她会骗他,为了挽救爸爸的工厂所以和他订婚……“还有啊,你真的很不会挑礼物,居然送我一支钢笔,也太老套了吧?等你醒来,再重新挑一件给我,好吗?”
墨希一边回忆着,一边在她耳边轻轻地诉说。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回忆,想起自己曾经以为只要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一切就可以回到原来的轨迹。现在他才知道,如果她消失了,那么他的生活会变成一片空白,因为她的出现,他的世界才丰富多彩了起来。
“你很难过吧?在我一次又一次把你推开的时候,你心里一定很痛吧?你对我表白的时候,我心里真的乱极了,原谅我那时候不了解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欺骗自己,当你是开玩笑然后就逃走了,我很没用对不对?因为我的逃避,也让你受伤了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墨希不停地说着,现在他的眼中只有语冉,他听不到也看不到其他的一切,就连站在病房外的乐美,他也没有察觉到。
乐美静静听完他的那些话,然后悄悄退了出来。她终于放弃了,墨希脸上的专注与深情,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她知道,墨希是真的爱上了语冉,并不是因为语冉为他挡了那一刀……乐美听着他回忆的内容,看着他傻笑的表情,原来他的世界早已经被语冉填满,或许在她回来之前,就已经满了……她打了一通电话,订了出国的机票,是该离开了。虽然这一次回国有了很多不愉快的记忆,但是她想要保留墨希给过她的这段感情,哪怕没有坚持到最后,可也是回忆中最美最纯真的一部分……
阳光慢慢从窗外升起,一夜未眠的墨希终于按捺不住睡意,在快天亮时趴在语冉的身边睡着了,他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语冉的爸妈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景象。他们放下了买好的早餐以及语冉住院要用的生活用品后,就退出了病房。
护士进来察看时,看到睡在床边的墨希,也不忍心吵醒他,轻手轻脚地为语冉换了点滴瓶后,微笑着退出了房间。
关门声惊醒了墨希,他抬起头迷茫地看了看语冉,发现她依旧还在熟睡。他揉了揉发麻的手,突然看到边上有一封信,他好奇地拿起来,打开才发现是乐美留给他的:墨希: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离开了。虽然很舍不得,但是我知道,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很感谢你在这一段时间为我付出的一切,让我感受到了幸福和温暖。但是我知道,现在你的身边有了更值得你去珍惜的女孩,她为你做的一切,连我也深深地感动了,所以,墨希,好好珍惜她。
我走了,无论如何,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也不可以忘记我,你曾经最喜欢的学姐。
乐美他看完信,目光转向窗外,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在语冉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有生命力,他收起信,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乐美。
可是,语冉一直没有醒。
虽然医生说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看着一直在沉睡的语冉,墨希的心还是非常不安,他固执地不肯离开病床,不论语冉的爸妈如何劝他,他都不肯离开一步。他一定要亲眼看到语冉醒来,才会安心。
他握着她的手,和她说着他们过去有趣的事情,说着他将来的计划,有时候说着说着,他会假装恼怒地捏一捏语冉的脸,说她是厚脸皮,一直赖床不肯醒来。
梓栾前来探望的时候,看到墨希专注地守着语冉,心中原本的担心也渐渐消失了。以前他觉得墨希一定会伤害语冉,可是现在他发现,其实能够给语冉幸福的,也只能是墨希。
因为语冉的泪,一直都只为墨希一个人流……“墨希,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语冉,不要再让她受伤了。”梓栾离开的时候,叮嘱道。
墨希看出了他眼中的疼惜,立刻戒备地说:“语冉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
看到墨希紧张的样子,梓栾笑了:“嗯。如果你做得不够好,我就会来抢走她哦!”
又是一天过去了,语冉依旧没有醒来,墨希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他撑着越来越重的眼皮,握着她的手说:“语冉,快醒来好不好,我真的好想看到你对我凶的样子……”
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喊,也感受到了他的疲惫,一直在睡梦中的语冉,转了一下眼珠,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她缓缓地睁开眼,刺眼的灯光让她有些不适,于是又合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一种安全和温暖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渴……”
她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干涩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她努力了半天,也只挤出这一个字。
听到她虚弱的喊声,墨希有些不相信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对着他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兴奋地说:“你醒了?喝了吗?等一会儿,我给你倒水!”
墨希跑过去倒水,因为兴奋而有些紧张,他的手都在发抖,不少水都洒到了桌子上。他赶紧跑回病床边,扶着语冉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从她醒来开始,笑容就一直在他脸上。
语冉喝完水后,发现他还在傻傻地看着自己发呆,于是问:“我在哪儿?”
“在医院,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久,真的睡了好久……”墨希说着,鼻子一酸,眼睛蒙上了一层雾。
后背的痛感传来,语冉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当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直握着自己手的人居然是墨希时,她的心里是满满的感动。看着他疲倦的神情,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几天他肯定一直没有离开过。
可是……
是因为自责吗?因为她帮他挡了那一刀,他才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吧……“语冉……”看到她眼中闪过的失落,墨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坐到床边,握紧她的手说,“记得你进手术室前,我和你说的话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语冉,原谅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
他在她的耳边喃喃地重复着,终于,语冉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可是,”她突然低下头,有些担忧地说,“你不是说我很丑吗?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喜欢我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丑了!”墨希移开目光,不打算承认。
“不是吗?明明你一直叫我丑八怪,还告诉我一定不可以喜欢上你,难道不是吗?”语冉认真地说。
“你不丑,在我心里你是最漂亮的,它也是。”墨希俯身,轻轻地吻上了她脖子上的伤痕。然后,他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眼睛:“很漂亮不是吗?像蝴蝶一样,脖子上有一只‘红色的蝴蝶’,很特别,对吗?”
语冉的眼中含满了泪水,当她再一次从墨希的嘴里听到这些话时,顿时觉得受过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她扑进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们的爱,就像蝴蝶一样,翩然降临。”她轻轻地在墨希耳边说。
“我来帮你把这句话总结一下吧,爱似蝴蝶翩翩来,呵呵,怎么样?没想到我也会这么有文采吧。”墨希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少臭美了,不怎么样啊!”语冉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赞赏和幸福的神色……窗外,阳光照在洁白的积雪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芒。树枝上的冰凌渐渐融化成水,滴落到地上发出的声响,如同在演奏着一曲美妙的交响乐。
冬天过去,春天就会来了。
到时会有更多美好的爱情,和蝴蝶一起,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