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米从一开始就锁定了樱田翔,可是她想要证据,她更需要理由。樱田翔是羽生弦的朋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这个骗局设得很简单,却也很难躲开。如果樱田翔只是偶然出于一些被迫的原因,那么这一次应该不会动手。可如果樱田翔是故意的,那么就完全会抓住他的证据。
配合这次“演出”的不仅有中心高层老师、还有羽生弦和小鹤。小薰太单纯容易露马脚,小鹤不同意告诉她,所以小薰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反倒成了这出戏里最抢眼的。
“樱田翔同学,你现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在场的老师们气坏了。
他们当然想过学校里有内奸,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么卑鄙的事?
樱田翔似乎在灯光亮起的刹那就完全石化了。直到老师们厉声责问,他才恍然初醒。双眼环视四周,慢慢地咧嘴笑了,或许他想和以前一样笑得阳光健康,可此时此刻他却只能笑得无比难看无比悲惨。
被现场抓住干坏事的人,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只有羽生弦悲伤的目光,让他强撑着自尊,逞强地大声说道:“因为我不服气!你以为我想跟你做朋友?羽生弦,你有没有想过跟你做朋友需要多大的勇气,要顶着多大的压力!你什么都比我强。无论我多么努力,在你跟前都是个配角。在别人眼中,我樱田翔除了笑得像个傻子外,一切都是为了陪衬你而存在的!”
“浑蛋,这种思想根本就是自暴自弃!”老师们生气地怒吼,中心的宗旨是为了培养健全的孩子,怎能容忍这种阴暗的人。
“你错了樱田翔,你凭什么瞧不起配角?你没听过有最佳配角奖吗?可你连配角都当不好!是啊,羽生弦比你优秀,所以你嫉妒。可你别忘了,世界上优秀的人很多,你一个个都去嫉妒啊,累死你也嫉妒不完。别人努力地当配角,是为了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地当主角。你呢,你连自己当配角的机会都丢掉了!”
“呃……亚亚同学,也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吧。”老师们本来还想继续发火,可在亚米这通火爆的演说过后,突然觉得樱田翔看起来有点儿可怜。
“还是该给犯错的孩子一个机会。”老师们很善良地阻止了亚米进一步的“**演说”。
她还准备了很多话要骂痛快呢!
亚米有点儿不甘心,却也只好乖乖停下。樱田翔的脸色非常苍白,她也担心樱田翔是不是受刺激太过。
“樱田翔,你跟我们到办公室谈谈。”
樱田翔脚步发软,慢慢地走出资料间。在经过羽生弦身边时,他低下头不敢看羽生弦的脸。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可是后两次我真的不想做的……”话语含糊地消失在他嘴边。
樱田翔随着老师们走远了。
“你早知道是他,对吗?”羽生弦低沉的声音响起。
“呃?”亚米身子一抖,这种被恶犬盯上的感觉是错觉?
“亚米,我问你,你是早知道对不对!”扳过她的肩膀,羽生弦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糟了,居然在中心里叫她的真名,看样子羽生弦真的生气了。
亚米干笑:“我、我没证据呀……没证据就指认别人不太好吧,我最讨厌没证据就……”
“可是你也不该把我蒙在鼓里!”
“这不是没机会吗?”她对着手指,学25装可怜。
“你的机会有很多!”羽生弦说道,“看来你根本不信任我。既然如此,我还为你保守秘密干什么呢,不如公开某人的真实身份比较好吧。”说完后,他转身就走。
“喂喂,你这是威胁!”
“我心情不爽。”被朋友背叛,又被亚米蒙在鼓里,羽生弦气坏了,身体像绷紧的弓弦一样,随时都可能发射出利箭。
“你别走嘛,听我解释啊,樱田翔只是一方面,还有很多没解决嘛。你慢点儿,等等我啦,喂……”
急急忙忙的亚米,似乎把某个重要的问题遗忘了。对她来说,还是先让高级品息怒比较要紧。
至于某个被遗忘的可怜虫……
小桥流水的回廊,竹添水在光滑的青石上清脆地敲响。清幽的庭院里,偶尔会有一两个身着娇艳旗袍的侍女在山水园林的间隙中一晃而过。
院子里安静极了,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突然探出一个小小的爪子……
没错,是爪子。
紧接着,一个圆胖胖的头从纸拉门后面探出半边来,拉着门框的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松开,半边身子都暴露出来的某个红皮泡泡龙还毫无自觉。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我被带到那家伙的地盘来了!这是本天使人生中最大的危机,现在要怎么逃走才行呢,我要是不能回到亚米身边一切都白费了。”
身陷敌营的25还不知道敌人真站在背后,这完全是拜某个贵公子神出鬼没的习性所致。走路像猫一样没声音,又喜欢住在这种古典寂静氛围的地方,跟热爱高科技的25根本就不是同类!
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
“要不,我干脆一直装死装到他不感兴趣了为止?”25继续自言自语,“不行不行,亚米需要我,我也绝对不能落在那家伙手中。我的计划是完美无瑕的,还没有达成目标就被那家伙……”
“呵呵。”一个清爽温柔的笑声,如魔鬼低语一般突然从25背后冒出来。
身高25厘米的某高科技产物微妙地诠释了什么叫“炸毛”。只见25身上细细软软的绒毛飞快地竖起来,整个身子都完全僵直了。
“我就说嘛,你是可以动的。”
沉默,沉默,沉默。在历经了滴汗、黑线、泪流……等无数个心路历程之后,25依旧没等到背后那人笑着说一声“开玩笑的”,于是它知道自己暴露了。
挣扎是徒劳的。
“咔咔咔……”可怜的25一格一格地转过身来,高高在上的某位贵公子微笑着伸出玉白的大手,把他提起来与自己视线持平。
“那么我们现在来谈谈吧,谈谈你到底是来自哪里。可别告诉我你不会说话哦,像你这么高的人性化程度,该说是科技的进步呢,还是某个善意的玩笑开大了呢?”
25胆战心惊地举起右爪,扭曲地发出一声:“嗨。”
“乖一点儿,不然我的好奇心可能会忍不住把你拆开哦。现在嘛,你先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这个周五的黄金档,有一台节目备受关注,那就是麦伦艺术团的第三轮选拔现场直播。许多家长和孩子围坐在电视机前,关注着这一台节目。
大家都很好奇,大名鼎鼎的麦伦艺术团,今年会选拔哪些优秀的少年,又有哪一位能脱颖而出最终获得丰厚的奖金呢?
一段炫目的片头过后,是激昂热烈的音乐响起,风度翩翩的现场主持出现在追光灯下时,引发了现场观众的大声惊呼。
因为这是国内非常有名的一位作家,在青少年中有着非常高的人气。能让他来主持,这是多么大的排场啊。
紧接着出场的,有国内最知名的教育家、评论家、家长观察团、媒体观察员以及公证员。评审们在隆重的掌声欢呼声中一一亮相,每位评委都是站在艺术界顶端的人。
在大家崇拜的注视下,他们坐在舞台一侧的打分席上,阵势之严谨,足够把胆小的参赛者吓到腿软。
主持人把舞台的所有顶级设备夸了一遍,又把比赛注意事项宣读了一次。当他宣布考核正式开始时,一股刻意营造出来的紧张感几乎透过荧幕传达到每一个观众的心里。
后台永远是直播环节中最紧张的战场,司相宇和队友们正忙着检查自己的衣服,突然被一个人拉到一边。
“相宇,记得我叫你背诵的那段台词了吗?如果评委问你还有没有其他特长,你就拿这段出来背。”慈祥的中年人拉着司相宇低声说。
“可是叔叔,我一个人表演不好吧,我的队友们根本不知道……”
“别管他们,只要你优秀突出,把他们踩在脚下也无妨。他们表现不好,更能衬托你多才多艺。”
“叔叔……”司相宇内心很抗拒叔叔的话,可是叔叔确实是为他着想,他实在说不出直接拒绝的话,“可是我还有其他才艺,也没必要非要表演什么《弄臣》吧。”
“呵呵,这你就别管了。你的出场是在那人前面,叔叔保证你能靠这个节目再次把他打垮!”
“叔叔,该不会你……”司相宇升起不好的预感。
上次被指控抄袭,他又气又恨,只觉得自己无辜,可是当叔叔再次无故叫他做这种奇怪的事时,他已经警觉起来了。
“总之你必须听我的,别忘了是我把你养大的!”中年人低声说,司相宇只能低头答应。
一个个考生顺序上场,比赛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中间有犀利的点评,也有感人的自白,有沮丧的落选,也有惊喜的晋级。
当司相宇他们上场后,得到了今晚上最大的欢呼声,评审们即使用最挑剔的眼光也必须承认五个少年能做到这样协调合拍,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但有几个评审还是严格地询问,除了排练的节目是否还有其他特长。这几个评委都是在第二次选拔时,目睹抄袭事件的主评审。
这不是刁难,而是给司相宇机会证明自己。司相宇的同伴们都诧异地看着彼此,毫无准备的他们自然地愣住了,只有司相宇沉着地点头,立刻秀了一段歌剧名剧《弄臣》的台词。长长一串台词充满情感,让人看到他歌舞表演的特长之外,还有表演的天赋。
他们得到了迄今为止的全场最高分。
“接下来,悬念产生了,方舟的五人组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分,我们是不是可以期待下一个出场的选手呢?看看他能不能超过这样的分数吧!”主持人煽情地为下一个出场的考生铺垫,追光灯和舞台炫光集中到了登场的选手身上。
整个舞台安静下来,灯光也渐渐暗淡,当舞台陷入彻底的漆黑时,突然一道白色的光芒出现了。它仿佛划破夜空的闪电,耀眼的金属反光下,少年静静坐在一套架子鼓后面。
没有开场白,不需要华丽的语言,轻轻敲打的鼓棒富有节奏地响起,清脆、律动、带给观众们一种奇异的期待。少年高举双臂,结实的手臂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华丽而野性。
突然落下的双手,宣示着少年对这个舞台的占领。这一晚的星光,都将为他闪烁,抛开一切只为了一个简单的梦想。不要只想赢,要想着不能输!
那是一段狂风暴雨般的演奏!像是把生命蓬勃的活力全部都交给了节奏,跃动、激烈、爆炸!让人喘不过气的鼓声仿佛在催促着人们身体里的血液,热情的温度开始升高,场内的灯光也随着狂暴的节奏闪烁。
突然少年一跃而起,整个舞台爆发出炫目的烟花。在绚丽的光影之下,少年撕开衣襟,以最耀眼的姿态宣布属于他的时代即将到来。
没有固定的舞蹈,也不需要刻意的造型,麦克风只是他的武器,连带着话筒架也是他手中的道具。一首全球闻名的《生命万岁》,意外地和少年契合在了一起。当全场响起大合唱时,少年干脆放开双手,成为一个舞台的领袖。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或者说,成为领袖需要一些难以言表的天赋。当舞台归于平静,观众意犹未尽地坐下时,评审们都对少年露出欣慰的笑容。
所有的艺术家都喜欢真性情的孩子。只有放下私心杂念努力表现的人,才会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只是那几位质问过司相宇的评委,把同样的难题也丢给了羽生弦。麦伦的奖金要给更有准备的人,他们是很严格的。
“羽生弦,你的表演是?”
羽生弦深深吸了口气,再次走上舞台时,他变成了一个孤愤、忧郁、绝望、却又渴求未来的少年。
“是哈姆雷特!”
观众里有人低声惊呼,这是莎翁四大悲剧的哈姆雷特啊!
“奇怪,司相宇和他都是歌剧名段。”
“呵,我听说,他和司相宇之前就爆发过抄袭问题了,这一次又惊人的巧合,看下去吧。”有个别观众开始小声议论,在直播时出现这种情况简直叫人措手不及。
可是,这阵诡异的骚乱很快就自动消失了,大家逐渐被台上的羽生弦吸引了注意力。
哈姆雷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著名的王子之一,他被夺走了头衔、夺走了王位、夺走了亲人,命运的捉弄成了他最大的悲剧。
他挣扎,却是那么无力;他努力,却又被命运玩弄。王子的复仇并不是一曲英雄的赞歌,而是一场悲伤的演歌,鬼魂在风中控诉,王子为一次次错失而绝望。
台下有人轻轻啜泣,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哈姆雷特的结局,依然会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惋惜悲痛。
没有悬念的,评委们亮出了他们的分数,一个惊艳全场却又高不可攀的分数,成功地把羽生弦送上了安全的位置。
“一段广告过后,我们接着下面的比赛,大家请不要走开哦。”主持人在俏皮地活跃着气氛,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松懈下来,留在台上的选手们有的和亲朋交谈,有的则回到后台。
这其中就包括司相宇他们。
“相宇别担心,我们虽然被羽生弦超过了,但是我们表现也很好。”同伴的鼓励让司相宇得到一丝安慰。
“相宇你过来!”中年人再次出现在后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是谁呀?”同伴奇怪地问。
司相宇来不及解释,只能匆匆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就跟着叔叔来到安静的紧急通道。
可他还没来得急说话,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你是怎么搞的,竟然让那小子表现这么好?”
“叔叔,这是我的错吗?”司相宇辩解,“羽生弦要怎样都是他的自由。”
“你不听我的话加入方舟就算了,现在又要跟我顶嘴?你说,为什么明明是弄臣,结果他演的是王子复仇记?”中年人咄咄逼人地怒吼。
“叔叔,我加入方舟是因为我崇拜藤千羽。”司相宇简直不敢相信,叔叔脑筋混乱了吗?
“藤千羽迟早会被拉下台,你靠着他没什么用!现在是要把羽生弦踩下去,你为什么不听话!”中年人已经陷入自己的狂怒当中了。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害羽生弦?还有,千羽怎么可能被拉下台?”司相宇紧张地反问。
“因为他的家族有人不想要他继承!至于羽生弦,哼哼,他是你的仇人,是害了你父亲的敌人,你怎么能让他得意下去!”
“原来是这样。司科长,你才是那个躲在背后出卖学校陷害羽生弦的人!”一个甜甜的声音突然出现,让中年人和司相宇大吃一惊。
亚米、羽生弦、小薰、小鹤以及方舟的参赛学员、两个学校的随行老师……这一群人的到来,让中年人面如死灰。
“身为星宇宙的保安科科长,你有所有教室的钥匙,也有机会进入任何一间保管室。保安要巡夜,你这个保安科科长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夜晚盗走机密!可是你害怕被发现。因为这种失窃泄密事件,第一个被怀疑的是老师,第二个就是保安科,所以你需要替罪羊。在你最头疼的时候,樱田翔出现了,他因为嫉妒换掉了羽生弦的伴奏带,被你抓住了把柄。你借此机会要挟他为你办事,对吗!”
亚米的指控,让中年人的脸扭曲起来。
“樱田翔出卖我了?你们设下圈套故意让我钻?”
“没错,樱田翔的确应该受到惩罚,可是你因为他一次的错误就逼迫他不停地犯错,你才是最坏的人。”
“呸,我是为了报仇!如果不是因为这小子突然出现,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司科长咬牙切齿地指着羽生弦说道,“我万万没想到,仇人的儿子竟然会出现在我面前,这是天大的好机会,我怎么能放过?我要让那家伙的儿子尝到永世不得翻身的滋味!”
刻骨的恨意象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地袭来,羽生弦忍不住问:“你恨我?我是你仇人的儿子?你到底是谁?”
“臭小子,你的父亲以为坐牢就算了吗?被他牵连的小公司一个个都破产了。我的姐夫被迫逃债,结果出车祸身亡,我的姐姐在病痛中死去,我的家人全都是因为你父亲而死,我怎么能不报仇!”
“喂,上一代的事怎么可以怪到羽生弦头上?他爸爸出事的时候,他不到10岁啊!”亚米顿时气得直跳。
她清楚记得关于羽生弦的身世调查,那时候羽生弦只是个小孩,而他的父亲自己也是因为受了友人欺骗,替朋友做担保抵押,结果朋友卷款潜逃,他被迫入狱。这一切根本不是羽生弦一个小孩能承受的,为什么要把罪过强加在他的身上?
“狡辩!你们只是在狡辩!”司科长忽然一声嘶吼,疯狂地冲向羽生弦,亚米正巧站在羽生弦前面,羽生弦想要挡住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亚米——”
羽生弦的声音和一个更加粉嫩的呼喊同时响起。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像旋风一样出现,啪叽一声稳稳落地,霸气威武地挺起……滚圆微凸的肚子。
哐当!
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崩碎了,大概是本来应该出现的紧张气氛被什么的奇怪物体破坏了吧?
25两腿微分,双爪叉腰,肚子一挺,尾巴一翘,霸气侧漏地对着司课长叫道:“敢欺负我妹妹,就要从我身上踩过去!”
“25?”亚米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个熟悉的小家伙,突然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妹?谁的妹妹?
“当然是亚奇的妹妹。你还没察觉吗,你的哥哥并没有失踪,他一直在你身边。”慢慢走来的藤千羽轻轻把25拎了起来,“你为什么不继续隐瞒了呢?是因为被我拆穿了以后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
25埋下头,不敢去看亚米的眼睛。还用说吗,此时此刻那个熊熊燃烧的物体,肯定就是亚米正在酝酿着爆发的小宇宙呀。
“你给我说清楚!”亚米一把抢过25,捏着它胖墩墩的面颊怒吼。
司科长立刻被老师们带走,而藤千羽则吩咐手下,把跟司科长接触的方舟内部人员找出来。但这一切已经不在亚米的思考范围了,现在的她,很、生、气!
“那个、亚米……”25结结巴巴地说,“你现在的好感度已经变成正数了哦。”
“去你的好感度!”亚米咆哮,“你到底是谁!”
“亚米啊,其实你知道的吧?在郊外一个神秘的地方,有一个神秘的科研所,你的哥哥经常有很多美妙的灵感爆发,而那些天使般的科学家们就会把你亲爱的哥哥的灵感变成现实……”
“说人话!”
天啊,我的妹妹怎么可以这么凶残?
25抹汗:“我其实是你的哥哥,但是我也不是你哥哥。准确说,25这个身体是科研所研究出来的新一代陪伴型玩偶,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灵敏的触觉和反应,人性化的语言库……它真的非常优秀哦,随时随地能搜集所在地的声音和图像,远程传递信息是它的一大特色,同声传译也是独家原创,虽然远程传递信息和同步传声每天只能支持3个小时,但是这已经是划时代的进步了!”
“你还打起广告来了是吧!”亚米恨不得把25踩扁,“也就是说我一直在透过25跟你说话,25的视野就是你的视野?”
25乖巧地点头。
“去死!”
25瞬间飞向远方,藤千羽优雅地及时伸手把它接住。微笑的贵公子说:“其实我挺喜欢你这个造型的。”
亚米正气得快喷火,背后突然传来阴森森的声音:“亚亚?亚米?有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两个人是合体了吗?”
轰!
小鹤和小薰已经变成超级赛亚人了!
“小、小薰……小鹤……”
“我们的耳朵没有问题吧?”
“我们没有误会你什么吧!”
小薰和小鹤的怒气,让亚米措手不及。她不是没想过表白身份,可是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场面,她就格外胆怯。
从来没有握到过友谊的手,一旦真实地握住后就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我不是有意的,你们听我解释……”
“后台准备,星宇宙的女生组准备登场!”舞台后场导演突然冒出来,打断了这凝滞的对话。
亚米赶紧凑上去:“现在先别闹了,我们表演完再说好吗?”她主动去牵小鹤和小薰的手,却被俩人狠狠地甩开。
“不用假惺惺了,其实你根本不用在意麦伦艺术团吧?你这种大小姐,对胜负有那么在乎吗?难怪你会提议把资源给羽生弦,因为我和小鹤的死活根本无所谓!”
谁也没有料到反应最大的是乖巧老实的小薰。她愤怒的控诉让亚米根本说不出话来,哪怕是她用再大的声音反驳回去,也无法解释自己的委屈。
为什么没人理解,最混乱的其实是她。从头到尾,她才是被愚弄被欺骗的那个好不好!
也许根本没有所谓的好朋友,无论她再怎么做,也命中注定没有友情——亚米的心逐渐沉到冰冷的海底。
她下意识地随着队友上台,无论是报幕还是评审的鼓励都隔绝在脑海之外。
当音乐响起时,光影剥离,台下的观众仿佛成了一张张漠视的面具,空洞的眼眶好像冷漠的嘲讽,冰冷的嬉笑着她再次成为孤独的一个人。
本该是三人同步的舞蹈,一开始就出现了不合拍的画面。第一个不协调的动作,就像美妙旋律里突兀的跳出了杂音,不明显却意外的刺耳。紧接着第二个人开始不同步,背离的心就像离弦的箭,越是想要拉回来越是一去不回头。
直到舞曲到了三人协作完成高难度动作时,本该穿插的身影竟然诡异地撞到一起!
小鹤被挤开,亚米被戳到脸,小薰自己绊倒。几乎是灾难般的开场,让台下的观众从一开始的沉默再到疑惑最后终于爆发出嘲笑的声音。
“天啊,这是现场直播闹内讧吗?”
“悲剧啊,自己人撞了自己人,真是猪队友。”
“我不敢看了。”
有多少人嘲笑就有多少人捂脸,评委们张大嘴巴,这可能是他们迄今为止看到的最离谱的表演!
还能更业余点儿吗?
几乎是同时,几个评委的手伸向按铃,打算强行阻止演出了,可就在这时,先爆发的是台上三个快要崩溃的人。
“够了吧!你们就算再讨厌我,也不用故意捣乱的。”亚米抢先发火了。
“什么,你还有脸说?”小薰更火冒三丈,“故意捣乱的人是你!”
“你们够了,我们在表演!”小鹤想分开两人,可是盛怒的二人把她也卷进去了。
好吧,既然都不想表演了,那就干脆说个高兴好了!
羽生弦,一出有史以来最诡异最意外的直播,就这么开始了。
这、这是要怎样?
主持人呆了,他的台本上完全没有提示啊。
媒体观察员呆了,这是噱头吗,怎么不像。
观众们兴奋了,看直播居然还能看到在台上吵架,这绝对是真实的直播啊。
三个女生越吵越投入,终于,站中间的那个指着二人大声道:“是,我是隐瞒了身份,可是我就真的错到不可饶恕吗?你们知不知道我以为哥哥失踪了,我的家一夜之间面临破产,我身边所有的用人突然消失,我家的公司再也不许我进入。你们不是我,怎么能理解我的感受?是啊,我曾经很坏很自私很跋扈,如果不是那个见鬼的天使系统我根本不会想要挣什么好感度什么魅力值!”
吵闹的演播厅突然变得寂静,大家都认真地听着亚米的话。他们不知道亚米是谁,却能感受到这些话里真实的情感。
“亚亚……”
小鹤皱着眉,轻轻走了过去。
她并不是没有怀疑,早在第一次考核时,亚米和司相宇的对话就已经足够可疑了。
如果是穷人家的小孩,怎么会清楚波斯地毯的等级?亚米当时的态度,完全不像在胡说八道,她是真的懂那些东西才会挑出司相宇的漏洞。
和她一样怀疑的还有羽生弦。即使是曾经出身富家的羽生弦也说过,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就一定懂得分辨这些东西。
她还记得羽生弦打了个比方:“记得豌豆公主的童话吗?谁是真公主谁是假公主,一颗豌豆就能分辨出来了”。
波斯地毯就像那颗豌豆,可是“亚亚”却并不是真正的公主。他们放下了怀疑,把那件事遗忘过去。但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细节让人禁不住想:“亚亚”真的不是公主吗?
真相来得太快了,小鹤想:我到底在气什么呢?气亚米的欺骗?还是气她让我最后一个知道?
“求你们了!”亚米突然拉住小薰和小鹤的手,“不要因为我放弃这次机会,不要因为我而让努力化为泡影。求求你们,让我们把这次考试继续下去,哪怕这是最后……”
哪怕这次过后,就要转身变成陌路,从此再不是朋友。
就算是觉得她不能原谅,也不要怀恨在心,把这次机会浪费。小鹤的梦想,小薰的梦想,就在这么近的地方,不要因为她而折断希望的翅膀。
语言是苍白的,可是真实的心意却能在心与心之间传递。小鹤和小薰轻轻松了口气,绷直僵硬的躯体终于松弛下来。
看着两人的眼睛,看着她们终于变得温柔的目光,亚米突然鼻子一酸,一个声音像是插上了翅膀从她喉咙里飞了出来。
这是曾经排练到滚瓜烂熟的曲子,是属于她们的歌。
清浅的吟唱,仿佛还带着泪水的颤音,透明而温暖,慵懒而怀念。
女孩轻轻用手捂着脸,歌声却从指间飞向天边,她或许在哭泣,或许在想念。她走向舞台一角,悠扬的声音却始终占据着舞台。
往日的画面像雪片飞过,每一幅画都有她珍惜的片段。小鹤和小薰拉起她的手,微笑着在灯光里旋转,或许一切挽救都太晚了,可是她们并不后悔。
她们选择相信朋友,相信一直站在她们身边,那个嘴巴坏爱别扭却又无比坦诚无比坚强的“亚亚”。
旋律结束了,三个女孩围成一个圈,头碰头地相视一笑。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灯光渐渐收敛,舞台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一盏追光从天而降,轻柔地笼罩着女孩们。
“是天使的光柱啊!”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好混乱的表演,我却看哭了。”
“是太混乱了所以想哭吗?但是为什么我也觉得有点儿感动?”
观众席里开始冒出一些声音,大家的善意或许想帮三个女孩做点儿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掌声。
就在这时,观众席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用扩音器大吼:“亚米,哥哥来了!”
什么?
亚米一呆,正巧此时演播厅里再次亮起灯光,在密密麻麻的观众席当中,一排醒目的黑白色燕尾服超级显眼。
这不是她家失踪的男仆们吗?
而在男仆们中间站着的人,那个正对着扩音器大吼的家伙,不是她家的浑蛋哥哥又是谁?
高挑俊朗的外形,成熟稳重的气质,无论是谁看到亚奇再看到亚米,都会忍不住心里叹气:这一家的优良基因,都被哥哥抢走了呢。
可是现在呢,哪里有稳重哪里有成熟啊?那个举着扩音器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家伙是谁,她可以装不认识吗?
见亚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哥哥竟然站到了座位上,大声喊着:“亚米,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哥只是想让你变得更好,因为哥哥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啊!”
“所以你承认你在骗我了!”哥哥的话真是让人火大呢!亚米立刻淡定不下去了,抓着话筒大喊。
“呃……”某位无良兄长语塞。好心的管家爷爷拉拉他的衣袖,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亚米,亚米你快抬头看天空!”哥哥赶紧指着天上说。
“有什么好看的,哪来的天空啊?”亚米狠狠翻白眼,这是演播厅好不好,你当天花板不存在?
“快看啊!”哥哥的声音充满期盼。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许多观众都大声喊起来,不停催促着亚米抬头。
越是叫她看,她就越是不看!亚米的倔脾气发作,干脆转身假装听不见。
“快看看吧!”小薰拉住她的手。
“有什么好看的嘛……”亚米不爽的抬起头来,就在这一秒,轰的一声,满天繁星!
绚丽的花朵,七色的彩带、闪亮的花朵仿佛在一瞬间盛放,数不清的金色小花轻盈地降落,场面华丽而隆重。天花板正中一个巨大的花球从中间开启,一条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条幅边掉落边展开——
热烈庆祝亚米天生歌姬模式完成度100%!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为着这惊人的一幕感叹:好一个神奇的哥哥,好一个奇怪的脑回路。
“哈哈哈……这到底是什么啊?有这对兄妹在,未来的几年里我大概不愁没有好戏可看了。”某个躲在角落里看好戏的无良贵公子笑得抹泪,怀里的玩偶泡泡龙依旧不安地扭动着二头身。
混乱的直播在笑声中迎来最高峰,为了不继续站在台上丢脸,亚米落荒而逃,却在后台被羽生弦堵住了。
“亚米,亚米!”哥哥带着管家和用人们追来。
后台的人纷纷让开,反倒是羽生弦站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哥哥当然知道羽生弦的存在,赶紧问:“亚米呢?”
“我不能让你们见她。”羽生弦一脸冷酷的表情。
“为什么?我是她哥哥!”
“因为她不想见你。”羽生弦淡淡地戳中哥哥的痛处,“她叫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才放你过去。”
说着,羽生弦淡淡瞟了眼他身后紧锁的房门,仿佛示意亚米就在里边。
谁交代你问他问题了?我才没有要问他的,我是说我现在不想看到哥哥!亚米躲在转角处的大道具后面,一边咬指甲一边盯着哥哥和羽生弦。
她心里矛盾极了,所有的思绪都成了一团乱麻。
看到哥哥的瞬间,她是那么欣喜、那么快乐、简直恨不得跪下来感谢全世界的神明把她的哥哥送回来。
可是当她一想到25只是一个骗局时,她就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局!一个耍弄她的骗局!
没有人喜欢被骗的滋味。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能体会到小薰和小鹤曾经多么的生气难过。
但是哥哥他……
哥哥双手捂脸,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顾地大哭起来:“呜呜,亚米你就原谅哥哥吧,我的计划真的只是想让你稍微改变一下。都怪藤千羽那家伙。啊啊啊,如果不是他把你赶出学校,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设计出这种计划啊!”
拜托,明明你就是装哭!你这么大一个总裁,好意思装哭吗?
羽生弦微微眯眼说道:“也就是说,为了给亚米一个教训,你故意失踪,欠债和公司危机都是演戏?”
哥哥心虚地低下头:“是啊,不这么说,就不能顺理成章地消失在她面前。”
“仆人和管家突然全部消失也是演戏?”
“嗯,他们要是还在,亚米是不会学会自食其力的。”
“管家和用人都是帮凶?”
“嗯。”
“你在公司的那位高级助理也在演戏?”
“嗯……”
“那系统又是怎么回事?”
“没、没那样的事……”哥哥的语气越来越虚弱了。
“哦?”羽生弦的眉头危险地挑高。
“我希望亚米能改变,能交到朋友。所以杜撰了天使系统的存在。与其说那些升级数值是一个系统,不如说要成为一个受欢迎的人需要付出很多。多帮助他人自然就会得到好感;减肥成功变可爱,自然就变得有魅力,系统只是把这些‘付出’量化数据化而已。我的妹妹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会交不到朋友呢?我们的母亲过去可是歌唱家,亚米本来就是天生歌姬啊!”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骗人的了?”
哥哥沉默了一会儿,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反省的。再见了亚米,哥哥要去远方一个人反省去了。”
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好像被抛弃的狗狗一样。
什么,他刚刚回来就要走了?
亚米急忙从隐蔽处跳出来,叉着腰大声一喊:“你又想丢下我去哪里?”尾音在风中颤抖,亚米的眼眶已不知不觉地红了。
“亚米不用担心。你哥哥不在了,你还有我们这一群朋友在,他想走就走好了。”羽生弦适时地凑过来说。
“不错,亚奇这么喜欢搞稀奇古怪的玩具,就把他塞到他最爱的科研所去自生自灭好了。”随时随地都喜欢给人挖坑的藤千羽款款走来,微笑的样子就像一只美丽的雪狐。
“呃,其实我哥也不是那么坏的……”为什么大家都跑来声讨哥哥?亚米下意识地维护起自家哥哥来。
“亚米,你居然又把我弄丢了!三次,至少三次,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娇声娇气的红皮泡泡龙跌跌撞撞地从藤千羽怀里跳下来,飞扑进亚米的怀里。一边说着傲娇的话,一边却死死扒着亚米的衣服,“你要是再扔下我,我就真的真的不理你了!”
“25?你怎么还在……”还能说话?亚米惊喜极了,她以为25既然是哥哥在扮演,那么25本身就不会说话。
“那个我来解释,25是我高级的划时代的独创的超级作品。总之它拥有海量的语言库,完全可以类比智商200的人类小孩,是我开发出来的高级陪伴型机器人。”亚奇赶紧说道。
“机器人?也就是说,即使你的计划结束了,25还能活着吗?”
“它本来就是活着的呀,亚米。你还记得小时候吗?爸爸妈妈去世得早,我一个人要承担公司的重担,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在家。从那时候起哥哥就发誓,一定要送给你最好最好的玩具,一定要让你永远都开开心心的,你忘了哥哥的誓言吗?”
“哥哥……”
她以为那些记忆的片段,早就化在时光里随风而去了,却没想到有一个人一直保存着这个零星的碎片,珍惜地捧在手心里,直到梦想实现的那一天。
亚米紧紧地抱着25,把脸埋进泡泡龙温暖的绒毛间。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生气了,所有的不甘、愤怒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哪怕是这次意外让她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她也释然地放下了。
她没有失去不是吗?
她所珍惜的一切,都已经回到她的身边了。不仅如此,她一路走来,还得到了比原来更多更宝贵的东西——
“是啊,我没忘。我现在很幸福了,我有朋友了,也有梦想了……哥哥,我一直忘了跟你说。”
“说什么?”亚奇问。
“欢迎你回家。”
“亚米……”激动的亚奇正要扑上去拥抱亚米,背后突然飞来一脚,把他狠狠踹飞!
“闪开别挡路!”一向冷若冰霜的小鹤,拉着脸部僵硬呈现“吃惊”状态无法恢复的小薰,风风火火地从前台追到了后台。
“亚米你竟敢给我逃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比赛?评审连分都没打你跑什么跑啊!啊!啊!”
“我、我以为我们不可能会有分……”亚米小声地说道。
天啊,她从没见过小鹤这么可怕的一面。
“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得明白!”小鹤抓起亚米就跑,“你不是最大胆最聪明最会狡辩吗?你躲什么啊?而且我告诉你,我们没有被淘汰,依然有评委给我们打了不错的分数,我们还有PK的机会,你没见小薰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吗?”
那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吗?她以为是吃惊得晕死的表情呢。不过……
“你说什么?我们还有机会?”
“没错,我们马上就要上台了,你还不快给我去准备!”
“是、是、我知道了!”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像一个接着一个盛放的烟花,在亚米的心中绽开。
她突然觉得身子好轻好轻,似乎可以飞起来,无论是小鹤凶神恶煞的怒吼,还是小薰呆呆的表情,都是那么可爱,那么可贵。
“要加油哦!”
傻傻的哥哥,慈祥的管家,帅气的男仆团,阴险的狐狸藤千羽,挥舞着白色小手绢的25……还有始终淡淡地笑着,就像一座山一样可靠的羽生弦,他们都在她的背后挥手,为她加油。
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无论前方会有多少困难险阻,她都可以轻松地跨过去的。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的亚米了。
轻轻地弯起嘴角,给自己一个微笑吧。在登上舞台的最后一刻,她对自己轻声说:“加油,亚米!”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