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正是班的时候,常宁大模大样的走在幸福大街,脸笑嘻嘻的,见了路人便主动的打招呼,反正这条街,人家都认识他这个娃娃记,娃娃记不大出门,却平易近人,一出门就跟邻家小男孩似的,稔熟得很。
李州腾和凌啸跟在后面,脸绷得紧紧的,忍着笑呢,两个人手里都拎着礼物,一看就是送人的。
县信用社门口,新开了一扇门,那是穆玲玲茶馆,茶馆门口站着五六个老人,都是常宁次在茶馆里见过的,常宁放慢脚步打起了招呼,“各位老前辈,早啊。”
一位老人问:“常记,你干啥这么早呢?”
常宁笑道:“去人民医院看病人啊。”
又一位老人问:“常记,你去看啥人呢?”
常宁咧嘴直乐,扭头问道:“李州腾,咱们去看谁来着?”
李州腾应道:“我们去看程付县长和李付县长。”
常宁对李州腾说话的音量不满意,冲着凌啸说:“凌啸,你来说,大声点。”
“同志们,常记是去医院看望程大昆和李贵田。”
老人们一齐哄笑起来,信用社的员工都或驻足,或探头,朝常宁这边看,只是不敢象这些老人们一样放肆的笑。
常宁满意的笑了,拿出香烟分给老人们每人一支。
这时,茶馆门口伸出来穆玲玲的小脑袋,调皮地喊道:“哥哥,你这领导当得好糊涂呢。”
“哦,妹子,你啥意思啊。”
“当领导的在县委大院打架,臊着呢,哥你不批评不处理,还买东西去看他们,你说你糊涂不糊涂?”
常宁板起脸,故作生气的说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个啥哟,哼哼,有这么跟哥说话的么,懒得跟你噜嗦,走了走了。”
身后传来穆玲玲银铃般的笑声,李州腾低声笑道:“领导,你说家丑不可外扬,可自个还街宣扬来了。”
凌啸也嘀咕道:“我觉着,好象是咱们犯了错误呢。”
常宁背着手,瞪起眼斥道:“你们懂什么,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芝麻大的康乐镇,一声鸡叫能响遍半个镇子,能瞒得住吗,啥叫家丑不可外扬,那是说不能让面和外面的人知道。”
幸亏今天不是集市日,李州腾心想,要不然,常记这一曲招摇过市,准保比《万锦报》的宣传力度还要大。
常宁鬼着呢,当然不会真的去看住院的程大昆和李贵田,进了医院的门,就直奔院长办公室。
在康乐镇,县人民医院是唯一的医院,清一色的老房子,显得破旧败乱,规模倒不小,有医生护士百人,院长姓刘,是本地人,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听说常宁来了,赶紧率一干领导迎了出来。
“刘院长,程大昆和李贵田两位同志的情况怎么样了?”
常宁在院长办公室坐下,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开门见山的问道。
“报告常记,没,没什么大碍,程李两位的身体本来就很健壮,现在,现在只是住院观察,打点吊瓶什么的……”
常宁一摆手,打断了刘院长的话,眉头也慢慢的皱了起来。
“刘院长,这不行啊,都是为革命做了大贡献的老同志了,重点关心一下是应该的嘛,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哟。”
刘院长楞了楞,不知道这娃娃记葫芦里卖的是啥药,又瞅着他右手缠着纱布,心说也真是的,来了个会打架的县委记后,连两个五六十岁的付县长也凑起热闹来了。
“常记,您的手……要不要让医生看看……”
常宁这才想到自己的手,微笑着说道:“谢谢刘院长,我昨天在南江跟人打架来着,学艺不精,被人家的刀划了一下,麻烦你请个医生来,帮我换一下药好了。”
刘院长不敢怠慢,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去请医生。
“刘院长,对程大昆同志和李贵田同志,你们医院一定要照顾好,我命令你,对这两位老同志,每天要作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每天输液不得少于三瓶,每天把两人的病情向我的秘李州腾同志通报一次……”
刘院长楞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人家身体棒着呢,照你娃娃记这么一折腾,非把人家整出真病来不可。
“常记,这个,这个……您的意思是……”
常宁又是摆手,扫视一遍其他人后,盯着刘院长严肃的说道:“这是县委的命令,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你刘院长,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们执行,一定执行。”刘院长嘴里喏喏的应着,心里嘀咕道,敢情娃娃记不是来探视慰问,是来折腾人家的呢。
乘着医生为自己左手换药,常宁看了李州腾和凌啸一眼。
“州腾,你和凌啸还待在这里干嘛,赶快去看看两位付县长,就说我的意思,让两位安心养伤养病,等他们身体康复了,本记要和他们切磋交流一下打架的经验,还有,让他们准备点钱,县委大院损失了不少花木,可是要照价赔偿的,噢,对了,你提醒他们一下,因为打架负伤所产生的医药费,是一分也不能报销的。”
李州腾也坏,忍着笑问道:“领导,是照原话传达吗?”
常宁一拍桌子,瞪着眼斥道:“废话,本记的指示能轻易纂改吗,快去快去。”
李州腾应了一声,拉着凌啸走了。
常宁也不久留,左手换好药后,和刘院长等人又聊了几句,例行公事的表示一下领导对医院的关注后,一个人溜出了医院。
县人民医院的对门,是《万锦报》报社所在地,常宁要去找县委宣传部付部长兼报社社长皮春玲。
对常宁的到来,皮春玲又惊又喜,迎进办公室后,又是让座又是茶,热情得不得了,自从父亲皮月桂下台后,她这个皮家顶梁柱有些不吃香了,虽然不是门可罗雀,但确实被很多人看不起了。
“常记,没想到,没想到您今天能过来……”
常宁笑道:“哎哎,春姐,你可犯规了啊。”
皮春玲有些手足无措,不解地看着常宁。
“呵呵,咱们在锦江时说好了的,我叫你春玲姐,你叫我小常,还有那个您字,我听着太别扭了。”
皮春玲轻声问道:“真的,真的可以吗?”
“当然啦,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春玲姐,真的,你老爸可不是坏人,要说有错误,也就是没有管好你那个宝贝弟弟,还有,还有在万锦县搞一言堂家长制,其他的,我没觉得他做得不对的地方嘛。”
皮春玲闻言一阵激动,情不自禁的握住常宁的手,“常记……不,小常,我,我谢谢你,我们全家都谢谢你……要不是,要不是你主持公道,我弟弟他,他也不会只被判个死缓……”
说着,皮春玲的身体忘情的靠到常宁身,惹得他立时全身一震,皮春玲的高山,他是偷偷打量过的,够得丁颖那个大波级别了,这方面他惹的麻烦够多的了,他可不想再为自己添砖加瓦。
“春玲姐,你看……能不能,能不能保持一点距离,因为,因为我怕同志们看见,引起咱姐夫误会……”
皮春玲脸一红,松开常宁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常,你这人呀,不象个县委记……”
常宁笑道:“呵呵,我现在就不是县委记,是春玲姐你的弟弟。”
“小嘴蛮甜人的。”皮春玲嗔了常宁一眼,绕到他身后,趴到他的后背,耳边拿自己的大波摩搓着,一边低声笑道,“嘻嘻,小常,你说说,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常宁拉开搔扰他的皮春玲,望着她敞开的前胸,咽了几下口水,无奈的说道:“春玲姐,我是来说正经事呢。”
皮春玲不离不弃,挺了挺胸笑道:“好,那你说。”
“嗯……我决定啊,这次先批给你们报社五万元,你可以去找陈茂云付县长要,就说是我同意的。”
“谢谢,谢谢你,小常。”皮春玲扑来,捧着常宁的脸亲了几下。
常宁苦笑着,这娘们老公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两个月,旷着旱着呢,象头饿急了的狼,自己要是不保持克制,非着了道不可。
“春玲姐,这钱我批给你,我不查你用到哪里去了,但你要把《万锦报》给我办好,报纸没有起色,你就别指望我再给你批钱。”
皮春玲小腰一扭,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看看我,我会让你失望吗?”说着,双手又放到常宁脸,又揉又搓的,两只眼睛直冒邪火。
常宁目不邪视,哪敢往危险地带扫描,“第二件事,你们《万锦报》给我组织一批文章,要关于全县教育事业现状和发展的,留点版面,我要亲自撰文,弄好以后,争取三天内见报。”
皮春玲怔了一下,作为报社负责人的警觉性又回来了,“小常,你要搞什么大动作吗?”
常宁微笑着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咱们万锦县的教育工作太落后了,我就想促进一下,小小的促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