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方元昭的到来,尽管理由充分,堂而皇之,可常宁早看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作为省委常委兼宁州市委书记丁颖,从政近三十余年,当然更不用说了。..
老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常宁请他吃了一顿饭,由方红军作陪,算是尽了一回东道主,第二天早上,又和方红军一道,把老头送上了宁州至京城的直达列车,因为老头天生的有恐高症,一辈子不敢乘坐飞机。
正如方元昭所说,常宁的论文,确实在京城引起了轩然**o。
常宁没敢打扰老爷子,而是把电话打到了中宣部部长仇兴华那里,他也兼着中央党校的付校长,对党校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
电话那头,仇兴华笑着说道:“意料之中的事,你现在是焦点人物之一嘛,上次对你的议论太无聊太下作,过去了就过去了,可这一次不一样,白纸黑字写着呢,而且你的观点有些ji进和极端,正好授人以柄,现代社会,以言获罪也是屡见不鲜啊。”
“老领导,我这是论文,要讨论也只能在党校里,怎么给nong到外面去了?”常宁不解的问道。
“有心人办有心事,没事也能整出事来,你说呢?”仇兴华笑问道。
常宁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就不信,一篇论文,在内部或学术上争论,怎么批评我都行,可真要从组织上拿我怎么样,他们还办不到吧。”
“哈哈,行啊小常,能通过现象看本质了。”仇兴华大笑不已。
常宁继续说道:“老领导,您不觉得这事还有一点别的名堂吗?”
“哈哈……好小子,你就不能假装糊涂一下么,你什么都知道了,我还敢做你的领导吗?”
“呵呵,我原来也不知道,可一听方元昭和方红军是叔侄关糸,我就明白了。”
仇兴华嗯了一声,“方元昭我是比较了解的,纯粹的理论家和党史专家,从不涉及政治和权力角逐,他能去你们宁州,我估计是因为你一直不和方红军接触,方红军有点急了,他知道方元昭是你论文的导师,便向他的叔叔求援,所以,方元昭即使对政治再不感兴趣,但看在方红军的面子上,跑一趟宁州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么说,关于论文的事,是有人先捅了出来,然后,方红军背后的人借题发挥,把文章往大了做,再后来,又通过方教授来向我表示示好之意,其实,论文的事实际上就是一件小事,只要方红军背后的人一句话,论文的风bo可以立即烟消云散。”
仇兴华说道:“事情应该是这样,有人借论文整你,也有人借论文想接近你,揪住论文不放是假,牵住你这个论文的主人才是真的。”
“老领导,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放心吧,京城这边你就不能à心了,舆论么,就象一把火,添点火能旺,要是泼点水,不就灭了吗,你管好宁州那边的事吧,以我看,你说的那层窗户纸,应该可以捅破了。”
这话不假,仇兴华就是掌管舆论工具的,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摆平一篇论文的事,可谓小菜一碟,何况常宁的论文里并没有说错什么,最上纲上线,也不过是找去谈话,批评一下完事。
常宁放下电话,没等他肚子里消化完仇兴华的话,秘书李州腾陪着方红军进来了。
一边急忙起身,常宁一边心里直乐,想曹à,曹à到,窗户纸那边的人终于来了。
方红军为人沉稳随和,是新班子里最不显山露水的人,上任以后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和其他领导的接触也不多,以常宁的分析判断,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应该也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都是敬而远之,就象常宁自己一样,自觉不自觉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自己与方红军之间,糊上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且是透明的,o得到,也感觉得出,但谁也不愿意先主动出手捅破它。
有时候常宁在想,方红军的处境,和他背后的人在京城的处境非常相似,都需要等待和忍耐,政治这玩艺儿就是能这么折腾人,真是难为他了。
在常宁的内心深处,从没把自己当成“红色”的后代,尽管他的血管里流着宁家的血,但他的骨子里仍然是平民的烙印,尤其是他一直受到宁家二代大多数成员的排斥,心里对所谓的**,有一种固执的厌恶,他对方红军如此的防范和疏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常言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子好汉儿英雄,**乃公候人家的贵种,自小环境优越,锦衣yu食,长大后更是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谋官也好,谋财也罢,要想办法结jiā**,把他们当成黑老大,但是,切忌与之过往太密,因为**享有世袭贵族的特权,不少人目无法纪,风流倜傥,暴戾成性,乃真正的虎狼之辈,一旦出事,就会拿身边的人当替罪羊,结jiā**的目的,只能是为了利用他们。
但是,要想在仕途上有大的作为,结jiā权贵显赫、**,既是一条捷径,又是必由之路,关系的作用之大,超出常人的想象,再麻烦的事情,只要有关系,立马可以摆平,一旦有了硬的后台关系,可以平步青云,也可以一夜暴富,所以要学会编织自己的关系网,好比蜘蛛一样,以点连线,再以线带面,不断扩大,亲戚、同学、老乡、朋友、同事是最基本的结点,领导的秘书和司机是重要的结点,**是最核心的结点,因为**跟红白黑三道皆通连,一张小小的局域网,一旦连上**的网结后,就能跟红白黑三道中许多重要人物的局域网连为一体,马上变成一张大网,**、领导的秘书和司机还是连接权贵网的结点,所以非常重要。
常宁请方红军坐下,两个人不约而同,说起了方元昭的逸闻趣事,一个是学生,一个是侄子,气氛快的融洽起来,初始还一个喊着“方书记”,一个叫着“常市长”,到后来,就变成“老方”和“小常”了。
“老方,你今天过来是?”
“向领导汇报工作呗。”
“得,又来了又来了,咱们是肩挨肩相对坐的人,谁是领导,还什么汇报?”
方红军说道:“真有事汇报,丁书记不在办公室,所以我就找你来了。”
“老方,按照规定,政法委的工作是市委管辖的,如果丁书记不在,那不还有丁付书记吗?”常宁一脸的微笑。
摇了摇头,方红军也微笑起来,“付手不管实事,也管不了实事,说了也是白说,我的事得找能管事的人说,比方说你。”
常宁听了,心里又是一乐,方红军这是主动示好来了。
不过,方红军说的是实话,任何一件事情,上面有一把手说了算,下面有部én负责人全权办理,真的跟副职没有多大关系,下级向副职领导汇报,那是走个过场,一把手跟副职商量,那是做个样子,事情究竟如何办理,一把手跟主管部én的负责人早已定下调调了,副职有意见又怎样?没意见又能怎样?副职仅仅表示一种级别,并无实职实权,多一个少一个无关紧要,像有的地方,穷不拉机的,付县长设了七八个,办公室主任十来个,穷县还是穷县,而有些单位设一二个副职也无所谓,所以,当副职的干部,千万不要把自己当做一个官,也不要以为分管什么就真能管得住什么,更不要标新立异地背着一把手单干,要当好副职,首先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得老老实实的当好附职,凡事必须附和一把手,其次,还要跟自己分管的部én领导打成一片,多捞些实惠,如果真想要点实权,那就得想办法搞掂上级一把手。
“呵呵,老方,那你说吧,我就洗耳恭听了。”常宁笑道。
“第一件事,宁州市市区原有五十家按摩院、三十家卡拉k、二十家舞厅、二十家酒吧,这些娱乐场所的执照发放,都是有数量限制的,而且由省政法委管着,可现在下面要求很强烈,希望我们能放开限制。”
常宁想了想说道:“我们宁州是计划单列城市,发展娱乐产业是我们应有的职责,关他省政法委什么事,老方,你就大胆的放开手脚,出了事我顶着。”
“第二件事,‘一一二金融**案’里,有二十余名涉案者,将由我们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我想在审判前征求一下各位领导的意见。”
犹豫了一下,常宁说道:“这个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老方,我要看了案卷后才能作出判断。”
“第三件事,公安局常务付局长已经空缺四个多月了,我想推荐马应堂付局长接任,不知常市长有何看法?”
常宁心道,这是彻头彻尾的示好,盛情难却么。
“呵呵,老方啊,那我就多谢了。”
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人家主动捅破窗户纸,伸出友好之手,为什么不照单全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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