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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不欢而散

官场奇才 北岸 3682 2024-10-19 17:13

  

  温纯赶回沙河乡的时候,沙河乡的班子主要成员还在开会。

  会议议题还是与温家岭乡的矛盾协调,所以温纯一直列席会议。

  开会之前,吴幸福问,于飞怎么没来?

  温纯说,他家里有点事,请假了。

  实际上,于飞约了黄二丫去逛临江市新开的新世纪大商场了。

  会开了整整七、八个小时,中午吃完饭开始,一直开到了深夜,其他的方面一点一点都扯清楚了,按照县委县『政府』维稳工作专题会上的初步意见,可以考虑以经济补偿的方式来平息两个乡的矛盾。

  但是,温纯从会议的进展中,嗅出了吴幸福与高向阳的态度差异,因为会议开来开去,各种细节都讨论到了,两人一直回避“钱从哪里出”这个实质问题。

  中间,温纯被老爸老妈喊着回了一趟家,吴幸福宣布暂时休会,与会人员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吴幸福就经济补偿问题还主动跟高向阳谈了点自己的看法,高向阳当时闷头吃饭,没有表态。

  温纯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还得继续开会。

  吴幸福明确提出来,补偿款从乡财政收入中出。

  这时,高向阳突然发话了。

  “我谈点个人看法,石料厂每天开采石料的收入好几万,一个月下来是上百万,乡里只收取资源费,才十来万块钱,本来就不多,再拿出钱来补偿给温家岭乡,乡里基本上没收益了,所以……”

  高向阳的“所以”刚出口,吴幸福脸『色』突地一变,显得有点坐不住,他从副乡长高亮才那里要了根烟,目光却紧紧盯着高向阳。

  高向阳停顿了片刻,抽了口烟,抬头的一瞬,看见吴幸福森森的目光。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表现出少有的不自信。

  温纯、于飞和乡干部们都把目光集中过来,等着他那个“所以”后面要说的话。

  高向阳避开吴幸福的目光,又喝了口水,借机平静了一下心情。

  吴幸福暗暗松了口气,石料厂事关沙河乡的收益,更关乎全县的稳定,他相信高向阳不会、也不敢在补偿问题上固执己见,让县委县『政府』为难,就算有意见,也应该保留下来。

  高向阳年龄和资历比吴幸福要老,高姓又是沙河乡的大姓,论起亲缘来,他与县长高亮泉同姓同宗,关系更近,只是吴幸福有谭政荣的支持,高亮泉才更看重吴幸福。

  吴幸福当过兵,至今还保留着从部队带回来的一把军用匕首,没当乡党委书记之前,也是好勇斗狠的角『色』,乡干部都怕他几分。

  长期以来,高向阳一直被吴幸福压制着,他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现在吴幸福为了谭家兄弟的利益,要损害乡里大多数人的利益,那直接就是损害了高姓人的利益。这个时候,高向阳如果连句话都不讲,传出去,恐怕在高姓人面前不好交代。

  乡干部的立场,很多时候就是宗族的立场。

  吴幸福已经习惯了在沙河乡一手遮天,他提出的意见,从来都是一致通过。他不想听反对意见,确切地说根本就不能有反对意见。在他看来,一个乡的场面都控制不住,将来怎么能应对一个县的复杂局面。

  这就是吴幸福,被宠惯了,把权力看得比命还重,谁要敢藐视他的权威,他就敢跟别人动刀子。

  前些日子,他在外面“放松”的事被谭二愣子说漏了嘴,他老婆气坏了,说了一句,你这个破官早晚当不长,吴幸福真拿出那把军用匕首来,吓得他老婆拉扯着孩子回了娘家,坚决要和他离婚。

  你以为,高向阳这回吃了雄心豹子胆?

  就在吴幸福放心地收回目光时,高向阳的意见出来了,在座的人全都吃了一惊,高向阳不但提出了反对意见,而且口气还挺硬。

  “这个钱,应该由石料厂来出。我个人坚决反对从乡财政出钱。”

  高向阳低着头,一口气把自己的意见吐了出来,然后抬眼掠了下四周,轻声说:“我的意见完了,请各位继续发言。”

  会议猛然出现了冷场。

  钱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最**的话题。

  在座的人员当中,温纯置身事外,可以没有态度。

  但其他的乡干部,各自立场不同,多少都有点私心在里面,遇到书记和乡长的意见相左,全都像商量好了似的,不是低头喝水,就是抬头抽烟,反正没人敢轻易碰这个话题。

  谁也没想到高向阳居然在会上明确反对吴幸福的意见,一个谭姓的乡干部脸一下绿了,愤愤地打响手中的打火机,点了烟,恨恨地吐出一串青『色』烟圈。而副乡长高亮才掏出纸巾,一个劲儿地擦汗。

  烟雾缭绕中,所有的人都垂下头,面部表情僵僵的。

  吴幸福的脸『色』更是难看,难看到了极点。

  他吸了两口烟,又把刚点燃的香烟掐灭,端起杯子,却没喝,又放下,抬眼环视了一下会场,观察与会者的表情,不巧却被烟雾阻挡了视线。

  他冷不丁地说:“都把烟灭掉,要过烟瘾回家过去。”

  所有的烟都灭了,可会场的空气还是很闷,烟雾腾腾的。

  吴幸福很想让人打开窗户,又一想声音一大,不定会被过路的谁听见,想想便忍住了。

  “那好,咳咳。”他清清嗓子,嗓子里不知咋的突然有了痰,“既然高乡长提了出来,就请大家畅所欲言,谈谈对补偿款出处的看法。”

  与会者面面相觑,没谁肯谈什么意见,大家就一个心思,夜很深了,快点定下来吧,散会之后,该睡觉了。

  吴幸福也急啊,他比在座的其他人更急。

  上次被喊到县里去开专题会,会后,高亮泉单独留他在办公室又谈了几句,让他做一些经济上的让步,抓紧把矛盾化解掉,席书记初步同意万大强去组织部当部长,下一步,正在争取让吴幸福来接万大强当办公室主任。

  所以,吴幸福从县『政府』出来也是欢天喜地的。

  要是没有这几句垫底,吴幸福才不会对牛广济让步呢。当了办公室主任,可能就要当副县长,县长,位子越往上升,谭政荣对自己的看法就越重要,这个时候,不趁机让谭家兄弟得些实惠,送一个顺水人情,以后怕是更没机会了。

  谭政荣的哥哥去世之后,谭家兄弟几乎是跟着谭政荣长大的,感情深厚着呢。

  高向阳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风声?自己一走,烂摊子该他接着,所以今天才敢提出反对意见。

  妈的!有什么意见可以私下里交换嘛,何必当众让我难堪呢?

  吴幸福又说了一遍,还是没人说话。

  他心里头开始有股子火往上窜了,把目光盯住高向阳:“高乡长,大家都不说话,你看该怎么办?”

  怎么办?

  高向阳已经说了自己的意见,吴幸福再盯着他表态,就是要让他当众收回刚才的表态。

  高向阳似乎没料到这一点,当乡长以来,这样冷冰冰的场面还是头一次遇到,以前遇上与吴幸福有不同意见时,多多少少会有几个人站出来,两头和和稀泥,虽说最终还是按吴幸福的意思通过了,但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找到了台阶。

  今儿个这种冷场,令他很被动,也很尴尬。

  如果有人站出来象征『性』地支持自己一下,说不定高向阳也就顺水推舟,举手同意吴幸福的意见了。

  吴幸福无论于公于私,都是要暗中帮着谭家兄弟的,这一点,大家看得出来。

  高向阳说说个人意见,一是给自己找个面子,二也确实有他的道理,所以,没有人好表态,只有冷场。

  温纯算是外人,更不好『插』嘴。

  这么一冷场,高向阳的犟脾气就上来了,想也不想便说:“我刚才的意见,也不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乡里其他领导也有同感。”

  “是么?”吴幸福说着话,把犀利的目光投向副乡长高亮才。

  高亮才脸一阵赤红,战战兢兢地把目光在吴幸福与高向阳之间来回抖了几抖,最后说:“对这个问题,我认为哪里出都可以。”

  高亮才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无关痛痒的态度,真是让高向阳来气,他立即反问道:“亮才,你这也算个意见么?”说完他把目光投向高亮才,有点蔑视的味道。

  高向阳质问高亮才,相当于就是质问吴幸福。

  这下,吴幸福终于忍不住了,他突然站了起来,怒视着会场说:“高乡长,你不是说乡领导和你有同感吗?你说,还有谁?”

  说完猛一拍桌子,坐下了。

  高向阳被吴幸福激怒了,也不甘示弱,居然跟着站了起来,回敬道:“吴书记,你火气这么大,别人怎么敢发言?”

  “你太过分了!”吴幸福完全失了态,手指愤然指向高向阳,说:“高向阳,如果认为我吴幸福工作作风有问题,你可以找县委、找市委反映,但只要我还当一天书记,你就得听我的。”

  说完他点了支烟,刚要吸,又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愤愤地掐灭了。

  “散会!”他抓起面前的烟盒和火机,怒气冲冲地走了。

  几个乡干部们目瞪口呆,傻傻地望住吴幸福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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