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求助
出乎江之寒的意料,林墨的求助电话很快就来了。
虽然林墨说不用了,江之寒还是坚持和她约好了时间,下午四点在市少儿活动中心的门口等她。
昨天晚上一场大雨,让中州的气温下降了不少,空气里还残留着些『潮』气。江之寒坐在活动中心门口的一级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叠纸,在等人的时候还研究着自己写的校园商业开发的一揽子策划。
四点二十的时候,林墨小跑着出来,见面就道歉说:“对不起啊,老师拖堂了。”
江之寒把纸收起来,站起身来,微笑道:“没关系。你在这里上什么课?”
林墨说:“芭蕾舞。”
江之寒笑道:“听起来很不错哦。才下了课,我犒劳你一个冰淇淋吧。”
林墨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说:“嗯……冰棍就好了,我喜欢牛『奶』味的。”
江之寒看着她,如果能选择有个妹妹,这就是最完美的模子啊!嗯,心佩那个小魔女虽然可爱,实在是太难伺候。
江之寒给林墨买了一根冰棍,自己也要了一根,问道:“我们去哪里说事儿呢?”
林墨说:“边走边说就好了……可以吗?”
江之寒很爱怜的看着她,说:“当然了。”
林墨说:“我不想上这个芭蕾舞课了,可是想不出来怎么说服我妈。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江之寒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不想上了,是不喜欢吗?”
林墨说:“喜欢吗?也说不上特别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不过不是为了这个,我就是想省省钱。”
江之寒问道:“怎么?家里经济状况有什么问题?据我所知,这一年好像四十中老师的待遇提高了不少,你妈妈应该有受益。”
林墨说:“是这样的……我爸呢,在轴承厂食堂工作。厂里面条件不好,不管怎么做都只有一点点工资。我爸他很能干的,他一直想自己出来开个小店,可是我妈说那样太不稳定了,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陪还是赚。即使要做,也得等到我大学毕业了找好工作再说。可是……那得多久呀,还有七八年呢。我爸有这个想法,也有好些年的时间了,这样等下去好像没底一样的。”
江之寒心里很是高兴林墨会把私人的事情拿出来讲给他听,征求他的意见。他柔声问道:“那你不上芭蕾舞课,能省下多少钱呢?”
林墨说:“能省不少钱呢。我最近脚又长了,你看,舞鞋又要买新的,过一阵也许还要新的演出服,再加上学费。这个暑假我妈还准备让我开始上一个小提琴的班。小提琴很贵的,学费也比这个要贵。如果我能说服妈妈退掉芭蕾舞的课,小提琴班也不用去上了。其实我们家平时不花多少钱,如果把这些省下来,爸爸兴许就可以出去开店了。我前天晚上听到他在房间里和一个老朋友打电话,说他很想出了那个厂去闯一闯,可是为了女儿要再等上几年,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力气。他说的很小声,生怕我听到了,不过我还是听见了,心里……好难受……我不想成为他的后顾之忧。”出于一种很奇怪很直觉的信任,林墨选择了江之寒来倾诉自己的苦恼。而且,她的潜意识里好像很信任他,能够帮助自己解决困扰。
江之寒很自然的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说:“你别急。我问你,你爸爸想要出来开店,是说一说呢,还是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计划。譬如说,做什么,有很详细的规划了么?”
林墨说:“他是有具体计划的。我爸是大厨呢,冷菜热菜都能做,不过他最拿手的还是糕点小吃,而糕点小吃当中他做的最好的就是包子。我爸说,现在流行沿海那边的小笼包,其实中州传统的小吃鲜肉包味道一点不比那个差。他工作之余,在家里面自己研究了好久怎么改进包子的皮,肉馅的搭配,和火候。他想着先开一家小店,就专门卖包子。如果做的好,再慢慢的把它做大。”
江之寒问:“你吃过你爸做的包子吧?”
林墨说:“当然了,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
江之寒想了想,问道:“林墨,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生气。”
林墨抿着嘴,摇摇头。
江之寒说:“你觉得你爸的包子最好吃,是因为是你爸做的,还是真的你觉得它是最好的?”
林墨很认真的点头说:“真的是最好的。”
江之寒笑道:“那好,让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经验。只要不是奢侈浪费,钱从来都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你呢,也别忙着去和你妈说什么不上舞蹈课的事。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林墨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什么事?”
江之寒说:“把你爸爸做的包子帮我偷一个出来,让我尝一尝。”
江之寒很正式的给林墨家打了个电话,约定了一个日子,上门去拜访。
敲门进去,换好鞋,去卫生间洗了手,江之寒走出来,开始今天约见的第一件事:尝一尝餐桌正中央摆放的一盘热腾腾的包子。
其实这是江之寒第二次吃林墨父亲做的包子,不过他还是很郑重的,很仔细的一口一口吃了一个,回了回味,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竖起大拇指,衷心的称赞道:“真是人间美味呀。”
被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小伙子这么郑重的夸赞,林墨父母并没有『露』出什么很惊讶的神『色』。关于江之寒的背景,四十中传言很多。古老师虽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也不完全相信有些不着调的谣言,但她是看到江之寒到了四十中以后的种种表现,对于他的背景大概是心里有数的。
江之寒拿出两张名片,双手递过去,说:“古老师,林叔叔,我们呢,本来就是涉足餐饮这个行业的,而且从普通老百姓这一档,到所谓高档的,我们都有涉猎。现在在文翰饮食服务有限公司下面,有几个主要的分支。一个是七中的食堂经营,一个是风之裳糕点甜品店,一个是粤菜馆状元楼。我们正准备开业的还有一家高档餐馆。”在江之寒给林墨父母的名片上,他的职衔是文翰饮食服务公司副总经理。沈桦倩曾经开玩笑说,继承家产的富二代通常都是从副总开始接班道路的。一般来讲,江之寒给自己印的名片上用的是特别顾问或者市场部经理的头衔。今天为了给林墨父母更多信心,他特地印上副总的头衔。
江之寒看着林墨父亲说:“既然做生意,当然要想着赚钱。不过呢,我们确确实实的在赚钱的同时,想要尽一份力来开发祖国宝贵的饮食文化遗产,包括中州丰富的食文化。我们的主厨之一,龙师傅就曾经说过,这些遗产技能在民间其实还有很多,等着我们去发掘去收集去发扬。林叔叔,今天吃了你做的包子,我不得不说,这么好的包子,就是散落在民间的珍贵食品,足可以和现在流行的小笼包蟹黄包抗衡,却默默无闻了这么久,实在是一种浪费呀。”
林墨父亲看起来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被江之寒这样当面夸奖,一时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之寒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过分的自信或者气势『逼』人,他总有几分害怕这样会有些副作用,在林墨父母心里留下一些坏的印象。江之寒庆幸的是,在四十中的一年,由于物理成绩优异,重新分班后的一学期他担任物理课代表,向来在古老师面前都是比较规矩而知礼的。
古老师显然比丈夫要更能应付这样的谈话,她放下名片,说:“原来大名鼎鼎的风之裳和状元楼是一家的,都是你们开的。”
江之寒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说:“古老师,林叔叔,餐饮这个行当确实也不那么好做。要追求价格便宜嘛,每个人都可以开个小摊,竞争非常的激烈。要追求味道品质嘛,价格高了非议的人也很多。不过呢,我们始终相信一点,就是真正用心做出来的好的食品,一定是不缺少顾客的。林叔叔你做这个包子,看起来是个小东西,但我可以感觉得到,是用心做出来的。”
江之寒讲的如此诚恳,很容易的就赢得了林墨父亲的共鸣。包子虽小,他私下研究它的改进已经有十余年了,凝聚着他的心血和梦想。
江之寒拿出一份文件,说:“今天尝了林叔叔您做的包子,我更加坚定了合作的信心。这是我们提出的两个合作方案。林叔叔,古老师,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仔细看一看。在你们看之前,我大概的向你们解释一下。”
江之寒把两份一样的文件递过去,自己翻开手头的那一份,说:“第一个方案呢,是林叔叔您以技术入股,我们以资金入股,您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我们占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投资开一家专营包子的店铺。基本上的分工,我们负责店铺租赁,人员招聘,和日常业务运营管理,而你负责人员培训,食品质量管理,和产品开发,原则上利润会五五分成。除此之外,不论销售情况如何,我们每月付给您600元基本工资。这第二个方案呢,林叔叔您自己开店,我们向你提供3万到8万额度的无息贷款。店是全部属于您的,作为回报,我们得到除了您自己店以外在国内的独家销售代理权。我们每天会向您订购一定数量的包子,定时清算。这样呢,您至少能保证有一定的销量。才开始的时候,即使好东西,也需要慢慢积累顾客基础。有了我们代销的部分,可能会对您开始的生意有些帮助。”
江之寒放下文件,笑道:“当然,还有第三种方案。就是我们聘请您作我们的糕点主厨之一,起薪一千元一个月,以后会酌情往上调整。不过,我以为,林叔叔是决心自己出来干一番事业的,这个方案恐怕不是很合您的意。”
林墨父亲听了,有些呆住了。不管是江之寒提的哪个方案,都比他现在一个月拿两百块钱的处境好的太多。而且有了江之寒的合作,辞职出来的风险基本没有,最糟糕的就是去他店里当厨师嘛。
林墨父亲看了看妻子,古老师有几分疑『惑』的看着江之寒,说:“我怎么觉得,不管是哪个方案,我们都占了很大便宜呢?”
江之寒笑道:“古老师,说到做生意,您就是外行了。林叔叔的技术和能力,都是珍贵的财富。当然,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他可能会一直被埋没。我们公司也正准备找一个切入点向中低端的市场扩张,所以这一次,对林叔叔,对我们,都是很难得的机会。我们是很真诚的希望能够促成这个合作。我深信,这一定会是个典型的双赢的局面。”
古老师看着江之寒,他一脸诚恳的模样,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小孩儿能够伪装出来的。她沉『吟』了片刻,很果决的说:“我觉得第一个方案就很好,老林,你说呢?”
林墨父亲点头说:“我觉得好,很好。”
江之寒倒是有些佩服古老师的果断,想必第二种方案需要贷款经营,对她来说还是不小的风险,一心想要规避。他点头说:“那好,我明天,最迟后天就把合同拟好,拿过来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签了字,下个星期开始就正式启动这个项目。”伸出手去,很正式的和林墨父亲握了握,说:“林叔叔,合作愉快。”
林墨父亲多年的愿望现在一下子有了很大的希望,脸上所有的皱纹好像都舒展开来,开心的用力的和江之寒握了握手,却笑着说不出话来。
古老师看着江之寒,心里难免有些困『惑』。江之寒好像从内往外的高兴着,开心的程度简直可以和丈夫相比。老林真是一个大的聚宝盆?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才?古老师不禁有些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