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个时候什么人会来?我没有接到通知呀……!”谢铁兰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什么人,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孔雀忽然笑了起来,仿佛是知道谢铁兰为什么要皱眉头,话音未落,一把拉开房门,果然就看到门口站着四个身穿野战军装的青年军官。
“你们找谁?
“怎么还有个女的?”
门口的四个青年男子面面相觑的对望了一眼,看到开门的孔雀,几个人的眼神几乎同时明显的缩了一下。
“你们来干什么?”谢铁兰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白皙的脸孔深沉似水。
原来这四个青年军官,正是刚从训练场返回营地的孟德,赵旭东,郝建和袁飞。一回来,就听说白泽已经到了的消息,当即连衣服都没有换,便一路找上了门来。他们都是干城军校最老资格的学员,和许多教官都很熟悉,想要打听点事情当然不难。
“这就是参加过全军比武大赛的高手?身上的气息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想来这四个人,就是裴伯伯事先给我打了招呼的那几个吧?”
白泽耳目通灵,隔着一扇门,早在这四个人踩踏楼梯一路行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动静,此时也抬起眼来,一眼就觉察到了门口这四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寻常的武师拳师,功夫再高,就算杀过再多的人。沾过再多的血,但因为本身纪律性不强的缘故,总也和部队里经过生死搏杀,枪林弹雨的高手不太一样。
军队从上到下都是一个整体,是正义之师,先天就占据了大义的名分,所以从部队里面走出来的高手。不论杀人还是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心里负担。
孟德四个人身上的气息是一种纯粹到极点的铁血之气,凌厉而深沉。普通人也许很难分辨出其中的差别,但白泽却能很容易的感知出来。
任何一个年代,武术界都有高手层出不穷。但大多数的时候,绝大部分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愿意和军队作对。甚至像民国时候的许多国术大师们,也都曾经有过“从军”的经历,不是受聘为部队的武术教官,就是给人当保镖。
究其原因,虽则也有不少上不得台面的理由,但随军征杀,感受军中杀伐,借以完善自家拳法武功,却肯定是其中很重要的理由之一。
再好比白泽的爷爷白长生。参军前拳法也只不过是小有所成,但十几年之后,经历了无数血雨腥风,枪林弹雨,却早已是勇冠三军。留下了偌大的名头。哪怕时至今日在某些人的圈子里面,他也是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所以,历代以来军中一直都是最容易出高手的地方。比什么门派都要可怕的多。
“这四个家伙果然是本性难移,这下可有热闹看了!”与此同时,孔雀在一开门的时候,也很敏锐的觉察到了几个人身上的气息。不由自主脊椎一沉。含胸拔背,全身上下的毛孔一下就合了起来,虽然气血运行的明显加快,但她身上尤其是背部和腰胯部位的肌肉却瞬间松了下来,沉肩坠肘,不经意间就自然而然摆出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子。
孟德,赵旭东,郝建和袁飞四个人原本就是在京城部队大院长大的,家里面又是世代从军,孔雀和他们虽然没什么交集,但大家都是练功夫的同龄人,从前却也听过他们的一些名头。加上这一次临来干城之前,她早就做足了功课,看过他们最近的一些资料,所以才能一眼就把他们认出来。
倒是这四个人,因为出身地位的缘故,虽然也都知道孔雀这个孔二小姐是随京城八卦掌大师尹空练拳,算是同道中人,但也只限于知道而已,面却是没有见过的。
“嗯?中节发力,绵里藏针?这女的练得一身好精湛的内家拳!!”
门开的一刹那,孟德四个人的注意力也一下放到了孔雀身上,原本还很意外开门的不是白泽,却是一个没穿军装的年轻女人,但下一瞬间双方身上气息相交,自生感应,几个人本能的就是一错步,让开了最容易受到攻击的正面。
同时也清楚的看到了孔雀身上一瞬间,脊椎,头顶,双肩,腰胯等部位一系列细微到极点的变化,顿时便知道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女孩子竟然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内家拳高手。
内家拳练气行意要诀,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根劲和放松,放松之后出根劲,有了根劲更放松。所谓力达根捎,松柔为本,真正的高手全身就像是一条龙,浑身肌肉一紧就松,和人交手时,十秒里有九秒都是松的,如闲庭信步,越战越勇,打个通宵都不累。
松是很难练的,特别是腰下部和髋关节附近的肌肉,在练到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练到之后才知道原来那里也是可以动的,并且还力大无穷,而内家拳里通常所说的内劲其实指的就是这里发力。
人体是个大弹簧,就是说的那几块脊椎上的肌肉。这几块骨头有了开合,动起来了,全身上下就活了,这和白泽练剑时降住脊柱大龙是一个道理。孔雀刚刚的反应,自然随和,显然就是已经掌握了“松软”的精髓。
“谢教官好,我们是来找白泽的。”孟德微微愣了一下,把目光从孔雀身上挪开,正看到了房间里的谢铁兰。
“孟德,这里是军校,是有严格纪律的,你们都是老学员了……。”
谢铁兰是深知白泽厉害的,一见这四个人不请自来,立刻就猜到了他们的来意,正要开口阻止,却看到一旁的白泽伸手朝他轻轻摇了摇:“谢教官,不必在意,远来的都是客,既然已经找到了我这里,那就都请进来吧!”
白泽点了点头,微微起了一下身,孔雀也笑着让开了门口的路。
“白先生果然是和传闻中一样,令人一见心折。”这时候孟德几个人的目光也早已盯上了白泽,上下打量着这位传闻中厉害的一塌糊涂,即将成为他们教官的年轻人。
不过,白泽的到来现在还是个秘密,他教官的身份也还没有公开,几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称呼他白先生,却也不算违反了学校的纪律。
“临来的时候,就听说过几位是在全军比武大赛上拿过好名次的,也有人要我多多关注你们。不过,我总觉得咱们练拳的人,心性如一,没那么多弯弯绕,我刚到这里你们就找上门来,有什么事尽管直说就是。”白泽说话保持着一贯的直爽,随口招呼了一句,便开门见山问起了对方的来意。
“大圣劈挂,袁飞。”
“北派燕青拳,郝建。”
听到白泽这么一说,还不等为首的孟德张嘴,一直站在后面的袁飞和郝建忽然对望了一眼,双双朝前踏出一步,也不说自己在部队里的身法,只是双手抱拳在胸,依足了“江湖”上的规矩,把自己的拳法门派报了出来。
摆明了这一次双方见面,是以武术同道的身份来的,而不是现役军人。
经此一来,孟德和赵旭东也依葫芦画瓢,自报了身份:“临清潭腿,孟德。”
“三皇炮捶,赵旭东!”
白泽看见四人分别报了名号,眼神在几人身上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也抱拳回了一礼:“我练得是家传的戳脚,别的功夫也练过一点。看四位这架势,已经亮了山门,应该就是专程来找我搭手的吧?”
“我在云南的时候,就曾听过白先生的名头,早就如雷贯耳。如今见了面,自然不能交臂失之,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只是相互切磋一下,谢教官不会有什么意见吧?”袁飞出身陕西大拳师寇四海门下,对一些江湖上的老规矩都很明白,说话办事一切都照着旧时的套路来,人虽年轻,却很有一点民国时武师的气度和风范。哪怕是上门挑战的,也让人挑不到一点毛病。
“既然是以武会友,相互印证,我自然不会拒绝。谢教官也是南派咏春拳的高手,这些她都能理解,不过这屋子里人太多,你的大圣劈挂恐怕施展不开,要搭手就去天台吧!”
大圣劈挂,是结合了五路猴拳和劈挂拳的一门拳法,招法中很多都走的是北派拳法放长击远大开大阖的路子,而且猴拳灵动,重在身法,地方小了真也打不出味道来。
一见白泽同意,谢铁兰也没有说什么,袁飞也不再多说,一个箭步窜出房间,回身一转,左手回收立掌护于胸前,右臂向内滚肩,做了一个起手的架势。
白泽随后也跟着走了出去,看见这个起手式,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乌龙盘打!”
“身形一动,弓背曲身,两条胳膊自然下垂,鼻子两侧的大筋随着脚下步伐一起一伏,看起来就好像是猴子出洞……,没想到练猴拳的人里,居然还有身法比侯三还好的!”
“而且,看这个袁飞的手臂,长可过膝,一动之下筋骨相随的样子,也表明是得了劈挂拳的精要,甚至十有**还兼修了通臂拳一类的内家功夫。”
“乌龙盘打”又叫辘轳翻车(反扯)、翻车辘轳,是劈挂拳中最有代表性的架子打法,练得是一个“轱辘劲”力如轮转,反扯伤人。袁飞只是往外一窜,摆出了个架子,白泽就知道这个年轻军官手上大圣劈挂的功夫已经到了上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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