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阮妃已经是奄奄一息,唯独那双眼睛仍然恨恨地瞪着若雪鸢,仿佛要用眼神把她大卸八块一样。
若雪鸢蹲下身,脸上再无一丝笑意:“记住,这是你这些天欺负纤雅的代价!”
手一挥,阮妃被人像死狗一样拖进了内院。与来时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成了强烈对比。
“娘娘,秦王在皇宫里安插了不少人,如果您一个人出宫,问题不大,但还有雅妃、太后她们,怕是走不了。”
“谁说我要离开皇宫?”
张丰年一怔:“娘娘把仇都报了,不是打算出宫么?”
若雪鸢嗤笑,扫了眼张丰年,望着院内伫立的众人,清冷道:“万毅一天没有带回百里长风的消息,我一天不会离开这里。”
她侧过脸,对那名仅一招就制伏阮妃的英俊男子道:“卿然!”
“娘娘请说!”卿然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
“你的人保持现状,执行皇上之前的命令:朝中若官员若敢轻举妄动的,一律杀无赦!”
“是!”
这时,一道身影从外面跃进来,片刻就到了若雪鸢面前:“回禀娘娘,事情办妥了。”
“好,囚禁起来,三天给一个馒头。李淑贞这个女人,我一定会去‘看望’她的。”眸光一闪,寒芒乍现。
卿然剑眉一挑,躬身道:“娘娘无其它事情,属下就先离开此处,以免停留此处太久让秦王的人察觉到。”
若雪鸢才一点头,刚才还满满的庭院,几秒钟的时间,已经空荡荡只剩下她与张丰年两人。
好半晌,她眸子一黯,蓦然叹息:“张丰年,你说百里长风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娘娘……”
“也不知道百里天行这次会不会找到他,万一被找到,就算没死,百里天行也不会放过他的!”
看着她怆然的神情,张丰年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嚅动着嘴唇,却没有出声。
…………
西北,主帅的帐篷之内。
若天远独自一人安坐在帅座上,搁在桌上的右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信函,脸上的肌肉一阵阵地颤动。
帐外巡逻的士兵们靴声枭枭,时隔一段时间又响起一次。
不多时,终于有不同的脚步声响起。
账帘撩起,一身戎装的王猛当先走了进来,高高的个头格外显眼,行走间,一身战甲随着步伐霍霍响动。
走到若天远面前,他挪开身体,终于露出了在他身后的一个人。这是一个一身劲装的年轻男子,狭长的眼眉透着几分邪气,上扬的嘴唇带着淡淡的讥讽。
他的身高格外出众,比起王猛那彪悍的身形,竟然不分上下,虽然体格不及王猛的壮硕,着装也很平常,但举手投足间却能令人感受到他处处充满力量。
他一走进来,便自觉的坐到若天远右下方第一个位置,顺手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才开口问道:“若大将军,大清早的你让王副将把我叫来,难道是要我看你发怔的么?”
视线落到若天远手中的信函上,他随意的表情迅速敛起:“是杨帆有什么动静还京城来了什么消息?”
“杨帆这段时间没有大的动作。”若天远把信函递给他,说道:“是皇上有下落了,但目前尚未找到人,而秦王又亲自带人搜寻,不知道此时结果如何。但愿不要让他得手才好!”
顿了顿,他接着道:“连城,我打算回京一趟,这里的事情,就暂交由你跟王猛。杨帆毕竟是我带出来的将领,有几斤几两我比谁都清楚,虽然他有勇有谋,但单凭他手里的西北军,对我军构不成多大威胁。你们要小心的,是暗中那支军队,还有草原那边的人,你们要时刻防备,不能掉以轻心让对方有机可乘,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下,你们也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你要回去?”连城皱起眉:“皇上在京遇刺,你如今回去只会令自己身陷在危机之中。朝庭中与你过不去的人也不少,贸然只身回去,只怕其他人会对你不利。”
若天远深有同感的点头:“这点我也深有思虑,不过我回京,不仅是为了寻找皇上,还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连城将手中信函一挥:“是不是若小姐的事情?”
“小姐?小姐不是已经……”王猛粗声粗气的说着,还没说完就被若天远一眼瞪了回去。
连城继续道:“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将军,在皇上初初失踪时,我收到过来自京城的一封密信,信中说若小姐重伤垂危。前几日,又有信到,说的是……”他隐晦的扫了眼若天远,见他紧盯着自己,他眉梢一挑,眼底多了几分精光:“若小姐现如今安然呆在皇宫里,似乎与秦王相处地颇为融洽。而在这之前,皇上遇刺她与秦王都是在场的。”
连城冷看向若天远,不留情面的说着:“若小姐在皇上眼里,那就跟宝物一样,可我们都知道,若小姐当初进宫前,一心只系在秦王身上。皇上此次遇刺……恕我直言,这件事情难道跟若小姐没有半分干系么?”
若天远脸色非常难看,沉默了片刻,他才沉声开口:“鸢儿与秦王是否相处融洽我不知道,我此次回京,最重要的是要找到皇上,也顺道弄清楚皇上失踪的真相。鸢儿活着,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是高兴的,但若真如你所言,因为她做了什么事而让皇上犯难的话,即便她是我的女儿,我也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不过,她也曾承诺于我,定会尽所能的不让皇上受到伤害,在这一点上,我并不怀疑。她虽然在秦王的事情上糊涂,但却不是一个失信小人,既然敢答应,那么她便一定不会食言。”
连城轻笑:“可女人的心思,谁能摸得透?指不定若小姐经不住秦王的蜜语甜言,把对若将军的承诺抛诸脑后了呢?”
若天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一眼杀气,即使如连城这样训练有素杀人如常的人,也不禁感到一股冷气从脚后跟冲上后脑。
再看一旁的王猛,双目怒瞠,脸膛泛红,气喘如牛。一看就知道,若不是若天远在这里,他腰间的大刀早就砍了过来!
若天远移开眼,缓缓道:“我自己的女儿,我比谁都清楚,纵然她曾无知过,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批评指责的。”
连城心下大呼不好。这若天远是出了名的护短,尤其护自己的女儿,哪怕若雪鸢再不对,他也不会容许任何人说她一句不是。
想到此,他忙起身,弯腰行了一礼,歉然道:“是连城口无遮拦,这就向若将军赔罪了,还望若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对方已经道歉,若天远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来的时候,我将万毅派去保护鸢儿,若是鸢儿已经没事,那么他应该也不会出事才对。可偏偏两月下来,他跟皇上一样,音讯皆无。所以我猜想,万毅说不定与皇上在一起!”
“是这样……”
“不过,我还是需要回京一趟。”
连城拧起眉:“京城方面有卿然,相信皇上的事情他会调查得比任何人都详尽,即便是秦王想登基,也并非易事。我不明白,为何若将军执意要回京?若不小心让秦王逮住把柄,恐怕他会除去您这个皇上的臂膀!”
说完这句话,连城就发现,若天远握住茶杯的手掌蓦然收紧,没等他再问,那茶杯澎地一声粉碎掉了。
他惊讶的看到王猛,却发觉王猛也在看自己,脸上一片茫然。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若天远轻咳几声,微垂的眼眸中寒光如刃:“有位很重要的‘故人’,关系到一些事情的真相,包括鸢儿的生死,所以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见他着重咬住‘故人’二字,想必这人跟他并非一般的故人这么简单。他无意再透露这所谓故人多余的信息,连城自然不好多问,点点头,道:“那就请将军自己要小心了!”
见王猛一脸紧张的望着若天远,而若天远整张脸沉得出水,双眼望着自己的手,似乎在发怔。他清了清嗓子,不怀好意的笑了几声,正好打破了帐内古怪的气氛。
等到其余两人都不解的看向他时,他才悠悠道:“既然如此,那么将军打算怎么安顿南方军区的人?一军之中若有二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况且将军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走,只怕那俞明哲就会把所有军权揽在自己怀里吧?”
“俞明哲?”若天远还未发言,王猛不屑冷哼:“当年那小子还在老子手底下挨过军棍呢!要不是老子不愿离开将军,南军统领哪轮得到他?他敢放肆,老子就用刀背都能把他揍得哭爹喊娘!”
若天远见王猛那趾高气扬的态度,忍不住笑骂道:“虽说人家曾是你部下,但并不代表人家就一辈子得挨你的打!不过……”他冷哼一声:“俞明哲若真想揽我军大权,你随时给他两刀背,出了什么事有我替你顶着!!”
连城吃惊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得摇摇头,一边惊叹若天远的地痞手段,一边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胆量。
“那么若将军打算何时起程?”
若天远立即收起了笑脸:“明日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