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缩了缩脖子,对身后雅妃的呼唤恍若未闻。
想要解释什么呢?
其实任何解释都已经不需要。她反正已是将死之人,也不用留恋什么。自己用了雪贵妃的身份与这些人相识,本身就是一种欺骗,还指望别人在知道真相之后一如既往的亲近自己么?
凭什么呢?
她再次缩了缩脖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御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寒冷。正要转弯,身后蓦然一道厉喝:“给我站住!!”
或许是没有料到一直温婉的雅妃会用这种口气来命令自己,若雪鸢一怔,步伐也停了下来。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她抿了抿唇,眉头不耐烦的扰了起来。
她徒然转身,险些撞上急速奔来的雅妃,看着雅妃被吓倒的脸,她冷冷一笑:“想跟着我就给我闭嘴!反正你该知道也都知道了,我也没有跟你再伪装下去的必要!说什么都是多余!”
“可……”
“我说了,闭嘴!!”
徒然的一声暴喝,顿时令雅妃潸然落泪,万毅蹙眉,张丰年呆住。
若雪鸢只觉得额上的青筋直跳,此刻的她就像是压抑了满腔的火气,想发泄出来,却又努力隐忍着。
她面无表情的低吼道:“我现在要去看望李淑贞她们,你跟来就是碍事,现在立刻给我滚蛋!我不想再看到你!!”
雅妃惊愕而悲怆的望着她,雪白的细齿深深的陷入泛白的唇瓣之中,沁出丝丝血迹。若雪鸢眸光闪了闪,终究转过脸,什么也不再说。
张丰年赶紧跑过来劝道:“雪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雅妃娘娘她也是担心你嘛,您的身体都还没好,理应好好休息才是,处置阮妃她们也不急在这一时,雅妃娘娘在殿外等了您一天呢,都没喝一口……”
“张丰年,是不是几个月没揍你了,你就不知道尊卑贵贱了?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你指手画脚?”
张丰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实在不知道哪里说错话惹到她了,只得委屈的唤道:“娘娘……”
万毅一直注意着她,从她醒来,她就表现的像个不讲理的人,脾气坏得令人费解。他实在不明白,才短短两月不见,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她性情大变?似乎……还有些不安!
做为下属,他不该问这些事情,尤其是在她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时候。
雅妃再也忍不住悲泣出声,潋滟的泪光充盈在泛红的眸子中,伤心的望了若雪鸢一眼,捂着嘴,低咽着离去。
“雅……”
张丰年招手想唤住她,但见着若雪鸢冷凝的眼,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三人一路无语,各有所思。穿过曲折回廊,终于跨进一方院门。
这里是琪仁宫的后院,通常就是琪仁宫里一些宫女太监居住的地方,虽然不似前殿那般富丽堂皇,却也布置的井然有序,看起来格外舒服。
只是此刻,这里不见半个人影,空落落的院子只剩下风声呜咽。
几人或前或后来到位于最左边的那间房子门前,站定。
门口两名中年宫女整张脸麻木的无一丝多余的表情,见到若雪鸢来,才行了一礼:“贵妃娘娘!”
这两人是卿然的安排过来的,虽然看起来年纪稍大,但据说身手不错,而且值得信任。她们不似宫里那些宫女太监们,大多喜欢阿谀奉承。这两人则恰好相反,一脸的淡然,毫未因为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起来吧。”若雪鸢提着裙摆走上石阶,边走边说:“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是。”两人也干脆,立即就打开了门,顿时,整个房间的一览无遗的呈现在四人面前。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本来是用来储存物资的,所以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当然,这么大的房间也是少不了几根粗大的支柱伫立着,而其中两根,柱子下面绑着铁索,铁索的另一头,分别绑有两人,一个耷着脑袋耸着肩垂头丧气,一个安坐在地一脸淡漠的闭着眼。
正是前几日被若雪鸢关起来的阮妃与李淑贞!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望着门口。两张同样没有血色且嘴唇干裂的脸,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之中。
或许是眼睛太久没有见到强烈的光线,也或许是突然涌进来的光线恰好模糊了走进来的人的样子,两人同时愣住,呆呆的望着缓缓而来的人影。
“才几天没吃饭吧,难道就变傻了么?”
若雪鸢走近,嘲弄的脸顿时映在两人眼中。
李淑贞当先尖叫出来:“若雪鸢,你这个溅人,你还敢来?!”
听着她底气不足的声音,若雪鸢讽笑不已:“我为什么不敢来?我就是专门来看你是怎么死的!”
“哼!终于忍不住要杀了我们么?”一旁的阮妃,那一把富有磁性的声音此时却变得沙哑涩耳,她不似李淑贞那般激动憎恶,只是嘲讽的盯着若雪鸢,一眨不眨,眸底承载着无法言道的怒与恨。
若雪鸢笑得很温和,难得的温和却让人寒毛倒立:“是啊,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瞧着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阮妃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起来:“看来你也活不久了吧?百花绽的毒果然最适合你这种人。”
若雪鸢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拢在衣服里的手险些把那软软的面料撕破。她怒笑:“所以我来送你们归西!”
“你敢?!”听到这话,李淑贞尖叫道:“残害妃嫔你也活不下去!!”
“谁在乎!”嘴角一勾,若雪鸢后退几步,残冷的说道:“把鞭子拿来!”
门口的其中一人很快就递上了一条鞭子,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鞭子满身布满细小而锋利地倒刺,泛着寒光。
若雪鸢伸手接过,重重一甩,地面上扬起淡淡灰尘,在透进来的微光中盘旋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