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铁军心里在做剧烈的斗争。我一向追求的是名望、地位，对钱不怎么在乎。我的家境，加上我的俸禄，已经足够我生活了。可是何伯爵这个人，不见兔子不撒鹰。要是我不做，说不定就得罪了他，以后什么都不好办了。简单说，蒙匈马，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价钱和数量还不是在何伯爵的嘴上。另外啊，盔甲他说一声因故停产了，你能把他怎么着？矿石的出铁量也在他的掌握中，就是少那么一点，就要多运许多矿石。再不然，课本的事，让你耽误几天，生活费、住宿费就要多出一部分。要是礼王怪我办事不力，换了其他人来，其他人也要做这些生意。我做了这个生意，礼王就是派其他人来，何伯爵不一定会接洽。何伯爵说过，他太忙，不喜欢跟太多的人打交道。做了这个生意，我以后的钱就多了。我即使上交一部分，也会收获不少。礼王以后起事，能不能成功还很难说。京都的禁军太多，战力也很强。东土的义王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我有真实水平，以后无论哪方成功，都会有人看到我的能力。说不定还会招揽我。万不得已，我有钱还可以跑出去，跑到大华管不到的地方去。

　　想到这里，林铁军说：“何伯爵，你能大量发财，又给在下指了一条财路，在下怎么会不做呢？我想，只要何伯爵说一声，愿意跟你做生意的人恐怕会挤破脑袋。”

　　“那就好！饭后我就找人，给你列个单子。”

　　“不用慌，这次我来要等几天，一定要带几副盔甲回去。你可以慢慢来。”

　　当然，饭后的第一件事，是先把银两交割清楚。二十万两银子就进入了希望银行。虽然卖马的钱属于百胜省官府，何伯爵完全可以赖一段时间。就说没收到那么多现钱，下一次补齐，那就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还有支农令，是何伯爵的建议，百胜省又要收入一笔，自己却进不到一文钱。何伯爵想起就有点气，当然要拖一下。何伯爵目前周转金不够，这种主意是要打的。

　　姚顺德没在关外府，他去太平关了。何伯爵给他留了消息，说是可以提供大量贷款了，另外列一个南岭盛产、北疆稀缺货物的单子。何伯爵一连写了两道指令，一道给孙阳，要求落马坑发出八十万套课本；一道送到放牧的地方，要求把马送回六千匹。

　　之后的事，就是等待。课本一个时辰就可以运到关外府，马匹至少要明天才到。何伯爵就说到时再说，他还有点事，先行离开了。

　　八月二十五，何伯爵又到关外府。姚顺德已经列好了单子。姚顺德是二十三晚上回来的。其实姚顺德对那些货物也不太熟，可是何伯爵下了指令，就得想办法完成。他灵机一动，赵青山为了寻找珍贵药材，游历了整个大华，比他熟悉得多，就请赵青山参考。赵青山说，他只熟悉药材，就把药材写了上去。赵青山又说，有次他跟刘健闲聊的时候，听说刘健就是南岭人，可以找刘健帮忙。姚顺德找到刘健，刘健当然很快就把单子列好了。刘健还说，南岭有些东西，不知道北疆是否用得上，可以少写一点，好卖的就多写一点。

　　何伯爵看了单子，要求改动一些。绸缎，本来是百匹，改成一千匹；辣椒，本来计划的是十斤，改成千斤；紫胶，本来计划一斤，改成一千斤。

　　姚顺德说：“何伯爵，据我所知，北疆人不习惯吃辣椒。北疆也不适宜穿绸缎，做内衣尚可，这冬天来了，大家都穿棉衣皮袍。至于紫胶，我从来没听说过，还是赵青山前辈说的，除了入药以外，他和刘健大人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是入药，用得也不多。你买这么多卖得出去吗？”

　　“姚顺德，你叫我怎么说你呢？我说过，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难不成你还怕我们的钱不够花？这些东西，都不一定要卖出去。辣椒，首先是寻梦酒楼满足南岭来的客商，听说东土的人也喜欢辣椒。冬天来了，吃点辣椒就会很暖和。只要有人开了头，就会越来越多的人品尝。习惯是养成的。到时候说不定你还嫌少。绸缎，冬天的价格低，进货便宜些，而且我主要是准备用来做雨伞卖的，合适就买一些。我的自动伞在北疆是不会畅销的，但是其他地方一定畅销。这紫胶，不是拿来卖的，是我要用来做东西的。你不知道有什么用，不代表我不知道。还有，单子列这么多，他们不会一次就完全送来。他们是搭送矿石的顺风车，一次带的东西不会太多。”

　　“何伯爵，你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你还叫我列单子？我对那些一点不熟。”姚顺德觉得非常委屈。

　　“我只知道这几样，其他的我都不清楚。有的事情我不能明着对外人说。要是我说只要这几样，别人会怎么想？特别是紫胶，我打算今年收了就几年都不收。他们要是以为我的用量大，以后囤积起来，抬我的价钱，我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

　　顿了一下，何伯爵又说，“顺德啊，我叫你列单子还有个目的，就是提醒你又要准备加担子了。你要准备再开店铺，经营这些东西。你知道的，我对店铺不太擅长。你也放心，不会累垮你的！赵前辈的儿孙和徒子徒孙很快又要来一批。他们来了，熟悉了，你就好一些了。”

　　姚顺德急着说：“何伯爵，我没事的，我受得住！”

　　“受得住也要注意休息。等马超回来，我还想叫你们抽时间办经营学习班。你是知道我将来的打算的，以后需要的人才会更多。就是我现在的发展速度，没有一定的人才培养根本跟不上。”

　　姚顺德默然了，才几个月的时间，何伯爵的产业已经是扩大了几百倍，其中确实有些略似于巧取豪夺，不过发展的速度也太过惊人。要是何伯爵不花那么多钱用在教育上，而是完全用在生意上，人才确实远远不够用。就是单单粮食加工一项，算是让给了封桂德，不然需要的人才差得太远。何伯爵很多与技术有关的东西，都只留在关外府，诚然有技术保密的因素，还是有人才不够的原因。何伯爵也格外重视自己人的安全，对于未知的风险，他不愿意让人经历。

　　何伯爵不再说什么，拿上单子去找林铁军去了。

　　林铁军看到单子，也吓了一跳。单子上的货物多达上百种，有些连他都只是听说过，而没有见过。这怪谁呢？他出身高贵，从小接受的就是武功、军事之类。他说：“何伯爵，这没有错吧？这辣椒，我来了这么久，还没吃到过，我看北疆的人不会喜欢吧？还有这紫胶，南岭一年恐怕都没有一千斤，你卖得了吗？”

　　“嘿嘿，具体的我不太清楚，都是我找人开的。没关系，他们认为要这么多就这么多。你知道的，我这里内接北疆三省，外通蒙匈，需要什么的人都有。”

　　“这些东西恐怕一次两次是不能完全送来的。太多了！”

　　“你看着办吧！我想，你不会不顾我们的交情的！你说你要过几天才回去，其他人不一定吧！你可以叫他们带回去准备。甚至可以传书回去。每次送矿石都带一些过来，以后我俩慢慢算。怎么样？”

　　这是什么？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不顾交情的后果是什么？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好吧！我尽量在年前把这些东西都带来。虽然我不喜欢管经营的事，我的家里还是有一些产业的。有些货，可以从我家的产业里拿。绸缎的价格就比北疆的少两三成。”

　　“呵呵，你运了那么远，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大家都要发财嘛！”

　　正说着，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声音，不怎么整齐，不像是军队。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要卖的马到了。大家都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渐渐看得见马的影子了，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大，交谈已经不容易听清楚说什么了。大家也不必再说什么。

　　很快，在牧马人的指令下，马放慢了脚步，马蹄声也开始变弱。六千匹马，只有不到五百人就有序地赶过来。这还不是在草原上，是在大华的大路上。不能不说蒙匈人确实是善于放牧。

　　一个侍卫挥动旗子。一骑快马飞驰过来。马上的骑士翻身下马，单腿下跪：“报！何伯爵，奴才乌塔奉您的指令，六千匹马全部带到！”

　　“乌塔，今天我本来该奖赏你，现在我决定先扣发你十天的工钱，你一起的人都扣发五天的工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才乌塔愚钝，不知道为什么受罚。请何伯爵指出来，我们错在哪里，以后我们也好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