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爵刚布置好,又想到蒙匈也有大量的羊毛,也需要纺纱机。,纺毛的纺纱机和纺棉花的纺纱机大同小异,何伯爵又修改了设计,要求制作八千台专门用于纺毛的纺纱机,让人送到蒙匈去,每个部落一千台。羊毛的纱线做出的衣服比棉花的还是要暖和一些,今后挣钱是一回事,有了高效率的纺纱机,蒙匈妇女纺纱的时间就会减少。生产力提高了,发展就要快得多。
准备工作刚做好,西域的棉花布匹就运到了。大家再一次佩服何伯爵的智慧。
于鹏伤脑筋了。
这几天,他也扎扎实实忙了几天。何伯爵要求协助统计使用新式纺纱机纺纱的妇女,分发纺纱机和棉花。于鹏非常积极地亲自参加。当然,他完全可以不亲自干。太平关有的是坊官厢吏,还有衙门的工作人员。他一个人做得了多少?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于鹏亲自参加的原因很多。由于巡抚衙门改建,巡抚衙门的人员现在完全集中在府台衙门中。衙门就有点拥挤了。汪再兴刚到的时候,他使劲地汇报,讲解百胜省的情况,汪再兴还比较赏识他。汪再兴经常和京城来的大商人郑家豪在一起,郑家豪也比较了解本地的情况。随着汪再兴对情况的了解,就不怎么需要他了。再说,在北疆,特别是太平关,有一个最强势又最不管事的政王爷,汪再兴本人都不能随便说话。于鹏在衙门里很压抑。何伯爵要求协助,百胜省官府没有人会装傻。何伯爵做事,百姓就有收入,官府也就会有收入,官员就有政绩。何伯爵还有特员的身份,不协助就会影响自己的前途。最最最重要的是,北疆谁不知道,北疆风头最盛的,挣钱最多的就是何伯爵!要是给何伯爵办事得到了何伯爵的赏识,前途不一定有帮助,“钱”途一定光明。何伯爵太忙,何伯爵不一定会知道,但就怕何伯爵知道自己不积极,以后被何伯爵算计。何伯爵算计的人已经不少了,典型的周兰山,潘杰,南岭的宋明理,其他的没有明确针对谁,随便一个行业的兴起,就害得人破产,关门,改行。
几天忙下来,于鹏还真感到做事是快乐的,比闲着无聊好多了。可是能让他做的事太少了。何伯爵忙,也是其乐无穷啊!这天下午,他正愁找不到事情做的时候,有人来报案了。于鹏当即升堂。
于鹏一升堂,头就大了。何伯爵搞开发,闲人是没几个的。堂下也只有几个人。有一个坊官,于鹏认识。有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被打了的人。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也是一副挨打后的样子。一个约莫二十岁的汉子,从身上的穿着看来是还在工地上做工,还有一些水泥的痕迹。另外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于鹏看这些人都跪着,就想起何伯爵从来不喜欢人下跪,就连忙说:“各位都起来吧!这老人年纪这么大了,看座!”
几人谢恩后站起来。书吏也给老人端来了凳子。于鹏刚想拍惊堂木,拿起也轻轻放下。只有这几个人,用得着惊堂木吗?没必要显什么威风。于鹏问:“谁是原告?你要告谁?”
于鹏从来没遇到甚至连听也没有听过的事情出现了。五个人有三个说是原告。坊官和妇女告邋遢男人,邋遢男人告妇女和年轻汉子。年轻汉子和老人一声不吭,但年轻人的脸上明显带着委屈,老人面带无奈。
于鹏只好一拍惊堂木,说:“慢慢来,一个一个地说。”然后他示意坊官先说。
原来,邋遢中年人叫吴大用,妹妹是周兰山的小妾。吴大用在关内府瓷厂被替下,回到太平关又进了周兰山的其他铺子。后来周兰山大部分铺子都卖给了何伯爵,多数再辗转卖给其他商人。无论谁都不要他吴大用。吴大用苦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了营生,就没有了收入。吴大用成了一个酒鬼,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出去变卖换酒喝。一年下来,家底完全掏空了。儿子吴世祖以前也当过店小二,也同样被辞了。还好,吴世祖身体还好,没有其他技术,为了生存,就到工地上做杂工。妻子为了生存,也不得不放下架子去找些针线活来做。这次分发纺纱机和棉花,她可是积极得很。吴大用听说有人要买何伯爵制作的纺纱机,就打算回家拿来卖了换酒喝。妻子当然不肯。纺纱机是何伯爵提供给大家免费使用,但没说是送给大家的。即使送给大家的,也是求生的工具。卖了怎么办?两人就拉扯起来。吴大用踢了妻子几脚,一脚踢在纺纱机上,把纺纱机踢坏了。妻子嚎啕大哭,拉着坏了的纺纱机也不放手。儿子吴世祖回家吃饭,再也忍不下去了,把吴大用推翻在地,还打了几拳。事情闹大了,家族、坊官都知道了。吴大用要家族出面,或官府出面惩治儿子以下犯上、不守父纲的行为,妻子不受夫纲的行为。吴大用的妻子要求惩处吴大用破坏纺纱机的行为。纺纱机是坊官经手下发的,也要求吴大用赔偿纺纱机。吴世祖在家族中说,何伯爵曾说忠于大义,孝以仁慈,吴大用整日酗酒,经常打骂家人,他不再认这个父亲,要家族和官府做主,分家,把吴大用分出去。听说与何伯爵有关,家族不敢妄断,只好请官府裁断。家族的族长也来旁听。
坊官说完了,吴大用要求补充。他说纺纱机是何伯爵送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家里,他是一家之主,家里的东西他想卖就卖。
这个案子不好判。何伯爵拿出的纺纱机,已经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即使能够修好,按照何伯爵对待宋明理的先例,吴大用是赔不起的。何伯爵事先也没有说是不是送的,只是说家庭困难、愿意纺纱的可以领一台免费使用,何伯爵按照纺纱的数量给工钱。纺纱机的事情不说,还是不好判。吴大用的理由是三纲五常,吴世祖的理由是孝以仁慈。各有各的理由。在北疆,何伯爵的话已经比古圣人的话还管用。
于鹏没法子,就请汪再兴来判案。反正都在一个院子里,也不用走路。汪再兴开初以为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知道详情后还是无法判案。判吴世祖的忤逆罪倒是简单,何伯爵知道了怎么办?何伯爵是能得罪的吗?他的后台郑家还正在想方设法拉拢何伯爵呢!
汪再兴只好把吴家三人暂时收监,委托吴家的族长照顾一下吴世祖的弟弟妹妹。汪再兴也不想去看何伯爵的冷脸,让于鹏去问问何伯爵的意思。
于鹏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到了落马坑。大家都知道何伯爵白天可能很忙,不一定会接见人。于鹏也不在乎在伯爵府过夜。于鹏说有大事求见何伯爵,他可以在府内或大门外等待,拿出事情不办不离开的架势。侍卫很快就让他进门了。
何伯爵确实很忙。大型纺纱机必须要研制出来。分下去的棉花还少得很,按目前的速度,要明年五六月才能完全纺出来。西域的人说了,何伯爵干脆,以后的棉花优先满足何伯爵,外地商人往后排。今年的棉花外地商人已经买走了一半,明年就看何伯爵能吃下多少。纺纱机研制出来之后,还要考虑织布机。今年不能办厂,明年一定要办厂。
当然何伯爵也是劳逸结合的,累了就会休息,所以很快就知道了于鹏来的消息。于鹏把经过介绍后,表示先说那个纺纱机怎么算价钱,然后再帮他支招判案。
何伯爵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纺纱机应该能修,不管能不能修我都不要赔偿了。先把纺纱机还我。这案子嘛,我还真不好说。我先问你,妻子不尊夫纲,按法律可以怎样判?”
“不尊夫纲,丈夫可以卖妻、休妻;官府可以判和离。”于鹏对律法还是比较熟悉的。和离就是解除婚姻关系。不论哪种女人都只能空手出门。
“不尊父纲,打骂父亲呢?”
“驱逐出门,断绝父子关系;杖刑,苦役,充军,严重的除以绞刑。”
“对啊,你可以这样判就行了。”
“可是,吴世祖说了他是秉承您的孝以仁慈的思想……”
“你是怕我说的话没有用是吧!我不在乎的。我可以给你一些意见,没有当事人的意思我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你可以去问问当事人,如果吴世祖和他的母亲甚至他的弟弟妹妹愿意跟吴大用断绝关系,就断绝了吧!有一双勤劳的手,哪里找不到饭吃?他那个狗窝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如果他们意愿坚决,愿意做我的属民,我可以接收他们。我这个伯爵收几个属民还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他们不愿意,我就不好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