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恣意的大笑在耳边响起,帝释再次俯身,将嘴凑向糖糖晶莹玉透的小小耳廓:“不错,他们就是在装瞎。他们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不知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地仙,你也早些醒悟吧,呆在朕的后宫,朕会好好疼你的。”
“无耻!”泪水扑簌簌的滑下,糖糖无望的凝视着镜面。
大叔,求求你不要再管我!
求求你,不要死!
天门下,轩辕直登登的站着,任天兵将吸附着灵力的绳索绕上双臂。
前方,糖糖依旧被句镙摄在身前,头垂着,披散的长发将她的脸完全遮蔽。他看不见她的脸,但他能感觉到她的伤心,绝望的恨不得代他死去的伤心。
手,在绳索下偷偷捏紧。
灯奴,不要哭,不要绝望!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刚刚开始!
本王为了你连菩提座下系命索都能挣断,又岂是这区区灵绳所能捆缚。本王只是在等,等一个万无一失、一击即中的机会,定能将你安然无恙的救下。
“来啊,将逆贼带上来!”洋洋自得,自认首功的句镙大声喊道。
应声,一名天兵恶狠狠地冲上来,劈手揪起轩辕的前襟。
冷眸一眯,轩辕冷冷的看向那天兵,一股凛冽的杀意于瞬间袭出,登时吓得天兵松了手,改在轩辕身侧弱弱的推了一把:“走!”
“哼!”轻蔑的冷哼,轩辕迈步向前。
“王!”无声无息,没有任何人听见,只有一把熟悉的语声在轩辕心底响起,是随喜的传心术。
“属下等来了,属下等定会救出孙糖糖——”
“不需要!”冷眸直视前方,轩辕不动声色的走着,连脚步都不曾顿得一顿:“你们引开众人注意,待本王出手。”
“是!”斩钉截铁的回答,毫无犹疑,世界蓦地安静下来。
随着轩辕的走近,原本嬉笑狂妄的天众忽然感到了不安,紧张与惊悸再次袭上心头。为什么,那冷血魔王明明已经被缚住了双手,但为何,为何还能走得如此无惧?如此坦然?
“等、等一下!”感觉到胸前“女人”亦绷起了身躯,句镙猛地打了个寒颤,恶狠狠的道:“别过来了,就站在那里!”
众天兵一愣,团团围在轩辕身周不解的抬头。被众天兵仿佛看白痴似的眼神盯得懊恼,句镙涨红了脸大叫道:“先给他一刀,不,多给他几刀!只要留着一口气,能活着见天帝就好。”
话音落,众兵哗然,连其余三十一天众都不可思议的看向句镙。句镙瑟缩了一下,转而又阴阴的笑了。看?有什么好看?这种时候还讲究什么名声廉耻,只要活着,只要能立下大功,天帝必会封他为天众之首。
“嘭!”突然起来的炸响,天门上空陡的罩上一层刺目光翳,晃得众人纷纷不堪闭上了眼。
一瞬,有人惊呼,呼声未落,寒意已至。句镙尚未睁开眼,直觉颈上一凉,转而,人似被忽的抛到了空中,以前所未历的速度与轻盈飞了出去。
他知道不好了,魔王定是出手了,但他至始至终抓着“孙糖糖”,为何此时,此时竟感觉不到手上的重量?
诧异,他睁开了眼。漫天的光翳已散去,他看到了惊恐的一幕——
“他”站着,在原地,手里果然还抓着“孙糖糖”,只是他的胸腔上已没了头,只剩下一片殷郁的血渍,还有,半截垂落的灵索。
恍然间,句镙大悟。飞出去的是他的头颅,竟是被轩辕用缚身灵索割断的!
只一眼,已末世,句镙的头颅滚落在地,双目兀自大睁,只再看不见任何事物,自然也看不见接下来的一幕。
轩辕的身影只一闪,如同那刺目的光线转瞬即逝,没人能看清他究竟是如此动作,他已站在了句镙身前,伸手,去接糖糖。
一切,快如闪电,轩辕的手刚刚伸出,一道凌厉的蓝火已倏然袭至,噼啪的灼响,熟悉的冰冷割裂在二人间,以前所未有的强势与绝决。
轩辕一怔,大惊之下直接探臂过去欲救人,谁知那蓝火下陡的膨出一蓬灰黑色烟雾,随之而起的是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与两声再清脆不过的金属撞地声——
一柄匕首,是句镙架在糖糖颈间的;而另一柄长刃,却不知从何而来。
轩辕顿住,低头定定的望着那长刃,专注而认真,似在看一件再有趣不过的物事。身后轰轰烈烈的喊杀声,偶尔袭来的剑气寒风,什么都不能打扰他,什么都不能令他转移视线。
“轰——”又是一蓬赤金明火袭来,蓝火遽尔膨胀,将明火与烟雾齐齐裹在中央。轩辕伫立在火外,却毫发未伤。
火里,灰烟痛苦的惨号着,幻化出千万种模样,男人,女人,老人甚至孩童。
“是你!”冷冷,轩辕咬起了牙。那个曾暗伤过他两次的怪物,这一次竟化成了灯奴的模样。暴怒,轩辕抬手,魔气充盈,狠狠灌入火中。
“嘭!”沉闷的炸响,将最后一缕黑烟炸尽,火光一散,星星点点的火星与蓝莹渐渐熄灭。
当啷,当啷,接连两声脆响,明明被抛在远方的清心灯与菩提剑齐齐跌落,莹耀着淡淡的铜光与清清的蓝华。
轩辕俯身,将两件佛界至宝小心翼翼的捡起,熟悉的温暖再次顺着指尖一直蔓延进心里,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灯奴的脸,一眨一眨的杏眼,如夜空的星:“大叔,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要怎么感谢我!抱抱我,好不好?”
思念的心痛,就这样突然的漫入四肢百骸,他急切的想拥她入怀,但此刻,他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攥着两件佛界至宝。灯奴,你一直在看着我对不对?
灯奴……
“混账!”大殿里,帝释将糖糖狠狠的掼到了地上。
随着一声闷闷的撞击,一缕鲜血从糖糖额头沁出,染上了华丽的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