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今晚太离谱了。舒蝤鴵裻居然赶他太太去客房睡,反而把我拉进卧室。”气呼呼的低骂着,张卓青充满被侮辱人格的愤懑,“而且不顾我的拒绝,想要强行脱去我的衣服。他把我当什么?随便玩弄的情妇?哼!不管他生不生气,我都不想在这儿待了。”
凝空怎么也想不到,张卓青的“不想在这儿待了”,并不只是纯粹说说,并且来得这么快。而谭浩的怒火,竟然气势冲天一发不可收拾。
当她被谭弄云带去学校强迫辞职回来后,看到蹲在一楼楼梯口衣发凌乱,身上青紫痕迹交加的发抖女孩,惊恐圆睁的大眼黯沉空洞,嘴里喃喃自语,“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她整个人霎时一片天昏地暗。
谭浩,竟然对想要逃跑的张卓青霸王硬上弓!
摇摇欲坠的身子被谭弄云稳稳接住,他低唇近她的耳朵温柔而语,“亲爱的,这下你明白了,我对你多好。你逃避过我那么多次,我都没对你用强。濡”
使劲推开他,凝空焦急的跑到瑟瑟发抖的惊惧女孩身前,担忧而自责的想要摸她满是掌印的红肿脸庞,“小青…”
要是今天自己不去学校,陪着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魔鬼!不要过来!”被凝空一触摸,女孩顿时尖叫连连,往墙角缩得更紧籽。
“小青,看着我,看看我是谁?”柔声轻语着,凝空尽量扬起笑容看她。
缓缓抬起头,张卓青睁开满是泪水的红肿双眼,瞧着眼前温和而笑的女人,瞧着这张幼时每次父母心情不好打骂自己时,总是不惧出现护着她的面容,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女孩扑到凝空怀中如同孩子一般嚎啕大哭。
凝空拍着她一耸一耸的肩膀,默不作声的任由她哭泣发泄。
看着抿嘴静站在大厅的父亲,谭弄云轻哼一声,转身上楼换衣服。
也不知哭了多久,张卓青觉得嗓子干涩了,才擦干眼泪,声音哽咽的推开凝空,低头耻辱的闷声说,“凝空,我是不是很脏?”浑身都是那个男人留下的脏迹,这辈子都洗不掉了。
摇摇头,凝空不忍的对她强颜欢笑,“没有,你只是汗出多了,去洗洗就好。”站起身,轻拉起她的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别胡思乱想了好吗?”
怎么能不想?这虚假不堪一击的安慰话,连自己都不信,更何况是当事人张卓青。
事情已经发生了,记忆永远存在,不是说不要想就能忘却的。
见张卓青起身的姿态有些怪异,眉头也紧皱起,凝空心里很不好受,“还很痛吗?”
“嗯。”低头应了一声,张卓青感觉自己都快无地自容。
“能不能走?”每瞧一眼她身上不堪入目的受虐痕迹,凝空的心就更加沉郁。
这姓谭的一家子,全都不是人。
“还好。”冲她扬扬唇,张卓青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搀着张卓青进了浴室,凝空给她放好洗澡水,就要去帮她脱衣服。
“我自己可以洗,不要把我当废物。我只是被强/奸,不是半身不遂终身瘫痪。”
不愿面对的残酷现实,就被她这么以调侃的轻松语气说出来,凝空顿时再也隐忍不住。
转过身,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眼角的泪珠而担心,凝空步伐沉重的向门口走去,声音闷涩的低低道,“我去找药水给你擦抹。”
“嗯。”身后女孩甜声一答。
凝空却不敢回身,怕自己真会忍不住哭出来。
太残忍了。老天爷,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这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家庭温暖的善良女孩?她的与世无争待人憨善,换来的是什么?强/暴、囚禁,永世不得摆脱的无尊严人生,就跟她自己一样。
越想越郁涩,凝空忍不住伏着被关紧的浴室镶银门无声哭泣。
“被糟蹋的又不是你,哭什么?”
“你答应我的,叫你爸放过小青。为什么她被这样凌辱时,你不告诉我?”哽咽捶打着他的宽健胸膛,女人怨愤的低骂。
“我不那样说,你肯乖乖待在我身边?是你自己想要保她,这可跟我没关系。”
笑闲闲握住凝空愤打的双手,男人声音温柔的附近她的耳根,“你可以不管她的死活独自逍遥快活的。可是你明明已经逃离出去,却又偏要回来,你能保护得了她什么呢?爸的话,一向没人敢忤逆。更何况我是他儿子。你有过见过儿子威胁老子赶他女人走的吗?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除非死,否则一辈子也摆脱不了他。”
果然是跟她说一套,做又是另一套,言而无信的虚伪男人。
擦干眼泪,凝空不再管他,转身去找药水。
拿回药水,凝空刚要推开并未上锁的门,却发现被人从里面反锁住,她顿时大惊失色,心中涌起不好的感觉。
她不敢乱猜测那不好的源头,怕是真的,只是小心的敲着门,试探的轻声说着,“小青,开下门啊,我把药水拿来了。”
伴随着“砰”的重物倒地声,里面传来张卓青凄凉愁戚的声音,“我受够了,我不要被一辈子绑在他身边,这不是我想要的爱。凝空,原来你也跟我一样,被逼着留在这里。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自己寻解脱,不害你了,你有机会就出去,不要再回来这个鬼地方…”
“乱说什么呢?你快开门啊!”凝空使劲敲着门急得泪如泉涌,声音凄厉的大喊。
而里边,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小青!小青,你不要吓我!来人啊!里面出事了!”跌跌撞撞的哭喊着跑下楼,凝空踢着大厅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谭浩,“快!浴室!小青她…她…”
一想到里边的惨烈情景,女人就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去叫弄云来。”谭浩边飞奔上楼边大吼。
男人脸上一贯的清静温润不复存在,满满都被焦急恐惧所占据。
等凝空带着谭弄云赶到浴室,等待他们的,却是张卓青不着一物的赤/**躯,呼吸已经停止。
而浴缸内原本洁白的温泉水,已变得鲜红刺眼。张卓青的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刀片完全没进,只余刀柄在外部,可见主人求死的决心有多强。
“魔鬼,你们一家子全是魔鬼!谭浩,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你把小青逼死了,你终于开心了?”凝空悲愤的怒喉,整个人红着泪水不止的双眼,已然失去理智的对流泪给张卓青穿衣的谭浩拳打脚踢。
谭弄云静静站在一旁,面容沉寂,心情却充斥着难言的低郁。
他从未见过一向心高气傲主宰他人生杀大权的父亲,这样心如死灰的哀戚表情。
而眼前拼命对父亲捶打的哭泣女人,他用尽手段也要胁迫挽留在身边的心仪女人,那从眼神里凛冽迸发出的对他一家子的强烈恨意,更让他心中沉郁苦涩。
看着躺在父亲怀中再也醒不过来的女人,他难受之余又有些自私的庆幸。
幸好死的不是她,幸好他昨晚没有把她完全逼到不可挽回的绝境。要是她有一天突然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办?心神庆幸宽舒后的谭弄云,一想到那副生离死别的凄惨情景,一颗心登时又陷入极度恐慌。
情不自禁的,上前拥住她如同孩子一般捶地板哭泣宣泄的狼狈身躯,男人声音沙哑的沉沉轻语,“别难过了,爸也不想这样。”
“混蛋,你放开我!再碰我,信不信我也一刀了结自己,跟小青而去?!”歇斯底里的怨恨瞪他,女人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仿佛修罗鬼煞附身,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寒冽气息。
从没被她这样仇恨对待过,谭弄云微微一惊,赶紧放开她,不敢把恨气正盛的她逼得太紧。
谭浩给张卓青办的葬礼很风光体面,墓地位置选在有钱都买不到的城郊公墓园,那里安息的都是对国家有过卓越贡献的受敬人物。
出殡那天,小雨蒙蒙,天色昏沉,整个页城乃至东南亚黑白两道,隐瞒真实身份的大人物全都来了。
葬礼完毕后,谭浩以张卓青干爹的身份,向她父母抚恤了一千万的支票和位于香港的一间豪宅。知道谭家财产极其的丰硕他们,当然慰然接受,只道女儿好命,认识了这么个把她当亲生骨肉推心置腹相待的贵人。
生活在香港,开名贵跑车,住豪华别墅,那是老俩口的一个梦。张卓青生前无法实现,谭浩帮她圆了这个梦。
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了,那又怎么样?张卓青永远也回不来了。
张卓青真正的死因,也只有凝空和谭家三人心知肚明。谭浩不告诉张家人实情,在天国的张卓青应该也很理解吧?谁愿意自己女儿是遭人强/暴后,不甘继续任人宰割而自杀?
就让她如外界所传言的,是为保护一个遭抢劫的老奶奶,而为正义光荣牺牲吧。也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藏谭浩心中,让他自责痛苦一辈子。
帮忙处理好张卓青后事,洗完柚子叶澡的凝空,站在儿时常与她荡秋千的小公园,望着灰蒙蒙的黯沉天空,伤郁而悲戚的想。
随着沉噔的脚步声传来,地上显现一双黑色皮鞋,打断坐在石凳上的凝空的愁思。
她缓缓抬起头,便看到黑色笔挺西装更显清朗温逸的谭弄云。
抿了抿润唇,他看着面无表情直视他的女人。
刚从葬礼上回来,她的衣服还没换。乌发披垂,七分袖黑色小西服搭配合身及膝裙,脚上套着黑色平底鞋。通体的黑色,却没有让人看着感觉压抑不适,反而让她清美灵秀的娃娃脸,多了些许成熟冷艳气质。只是那眉宇间的怨郁,却是精致妆容也遮掩不去。
坐在她旁边,男人淡淡而语,“为什么不接电话?”
凝空拿起包包内的手机,打开才看到之前发呆忘了接听。
“我接不接电话,也要遵循你的意思?”冷冷说着,凝空仰望乌沉如一块巨大帷幕遮蔽所有光亮的天空。“我不是这个意思。”
声音尽量放温柔,他轻叹了口气,“凝空,别这样对我好吗?跟我回去,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改过自新。”
张卓青的悲剧让他心有余悸,不敢再把她逼得过紧。
凝空顿时诧异转过身,难以置信的看他,冷笑话声却饱含讽刺意味,“倨傲如太子爷,居然也会放下身段求我一个玩物。今儿个没太阳啊!不然倒是可以看看是不是真打从西边升起来的。”
被她连讽带瞧的冷视,谭弄云顿时按捺不住,声音也冷凝了下去,“你又想激我?”
凝空却故作开心的拍手娇笑,“对嘛!这才是谭大公子该有的气势,稍不耐烦就本性暴露。”
见她说完就起身移步,男人脸庞顿时变得阴气沉沉,“你要去哪?”
“回家。”拍开他的手,凝空脱下玉镯钻戒,一并塞到他手中,冷冷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有什么也别来找我。如果可以,以后最好不要再见。”
“你什么意思?”谭弄云顿时勃然大怒,“想毁婚?”
“!”双手抱胸,凝空嘲弄笑视他。幸好此刻才下午4点,附近的住户不是还在上班上学,就是出去买菜或待家做饭。这才避免了小公园里两人的争执,没有被任何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