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怎的知道了木兰香?”陌思羽疑惑地问。
“还记得在梅修堂时,我对米兰花过敏,你用木兰香为我泡浴。我便留意此物。后又有人使它下了毒害我,我便更是留意它。它即是解药,又是毒药,如此神奇的木兰香定不会简单。母后最通毒术,曾留有一本《毒经》,提及过木兰香,但不知怎么少了几页。只留后面有一句‘木兰有情也无情,阴阴叫人魂先去。’我便猜着,很可能就是这木兰香害你中了毒。”陌子上回忆道。
“那你又怎知是千正允害了我?”陌思羽心中迷惑。
陌子上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道:“这还要多谢朕的好皇后。那日她给朕下了木兰花毒,朕便料想那教你使用木兰香的人,定是千正允了。”
陌思羽不觉打了个激凌,陌子上的聪明智慧果不是一般凡人所能及的,他竟早知道晴雨新是千正允派进来的人,却一点声色未露过。
“你早知下毒的人是她?却为何不杀她?”陌思羽扬脸看他。
“于其换了个不知道的细作,不如留下这个明处的细作,不是更好吗?何况,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也好有个问处。”陌子上的眸子又是一暗,整个暗室都变得昏沉。
“现在想来,我也真是愚蠢得可以。竟将你推到她身边去,若她真的加害于你,我都不知该如何。。。。。。”陌思羽懊悔不已。
“我既已知到她的底细,又怎么对她没有防范?”陌子上浅笑,眸子又变得温和起来。
“难道那日你是有意将茶泼出?”陌思羽心念电转。
“倒也不是。那日见你受屈,心里有了几分惊慌。也不知为何,一看见你受伤害,我这心里就难受得紧。一时,也忘了去提防。还好,天不亡我!”陌子上居然笑得开怀,像是那日差点送了命的人不是他,而是别的人。
陌思羽再不做妇人之仁,她断然道:“如今我已将他的兵权渐渐削弱,又暗中笼络了几位重臣良将。想来,要扳倒他也不是难事。只是如今轩儿在他手上,我行事必然有所顾忌。”
“明日轩儿便会安然回宫,你且不需担心。只是,我倒很想知道你为何调回江子城,又将胡晃晋升做了将军?还是辽北的皮国顺,听闻他们都是与摄政王关系密切之人。”陌子上也有些许疑惑地问。
陌思羽轻笑,自是有些得意了,她道:“我当你一双慧眼早已洞察世事,原也不是呢。你可知胡晃的姑母是谁?”
“谁?”陌子上问。
“正是晴志的额娘。如今晴老大人早已退隐,晴家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晴志处理。”陌思羽莞尔道。
陌子上了然点点头道:“所以,你救晴雨新乃是一举两得?一则可以收买晴家,二则也可以让千正允受到重击。”
“我是不是很坏?”陌思羽闻他这样一说,心里不免有些虚了起来,愧对地问。
陌子上伸手抚了抚她的额角道:“你已经很善良了。还会想着为他留一支血脉。”
陌思羽抬眼凝视,他竟对自己的心思如此了解,不觉有些害怕起来,“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吗?”
“所以,你可别想从我这里逃跑,去什么梅修堂,当什么修女了。”陌子上巧言哄逗,将她揽得更紧一些。
陌思羽只觉混身无力,只能全部依靠在他宽厚的胸膛里,仿佛那里才是她真正的栖身之所。
“皮老将军曾为父王誓死护驾,当初将他们皮氏一族安排在东营,也不过是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蓄留他们的实力。我却没想到,你竟连这个也看出来了。”陌子上心里也不是不知道,他怀里的女子不仅拥有美貌,她的谋略,远见,学识皆不是一般的臣子能比拟的。心中对陌思羽的爱和敬更是深切几分。
“从前我虽不问政事,却也知道你待他们皮家军特别,每年的中秋,你必会赏一桌宫庭玉宴。想来这样的情份,不是一般的君臣之礼。”陌思羽幽幽地解释道。
陌子上顺眼看她,旦见她面色从容,目若金池,一汪春水映进她的眼底,更显有几分柔情万种。
他俯身过去,她亦不推脱,受之不愧。
又是一翻鱼水胶合之后,陌思羽沉沉地睡着,陌子上若有所思地伸手抚着她清新的轮廓,定定地出神。
他必须要在母后动手之前,先夺回这天下,只有这样,才能让母后打消除杀陌思羽的念头。
思及于此,他翻然起身,着了外衣,穿戴停当后,向另一间密室踱去,身后陌思羽的呼吸均匀细密。
刚一走进密室,周围的明黄之色,玉屏金漆便刺得他满眼赤黄。
早已有人候在里面,见陌子上走进,立时脆地齐齐请安道:“臣等参见皇上!”
陌子上威煞四方,虽只着了件寻常的袍子,却难掩他与生俱来的天子之威,他冷声道:“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回皇上,臣等已按着皇上旨意安排妥当。只待明日太子回宫后,便可行事。”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男子脆膝容禀道。
“杜太医行事,朕向来放心。江子城等人可出发了?”陌子上继续问。
“回皇上,已在接到圣旨后出发了。想来,不日便可到陌都。是否要派人?”杜林枫一改素日里平近温和的容色,只是一脸的冷然戾息。
陌子上道:“若只是杀了他一个,太过可惜,朕也怕他孤独。便送了他们一族的人同行,岂不欢快些?”
杜林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断声道:“诺!”
“也不必急。青衣那边可有消息?”陌子上挥了挥手,复又问。
杜林枫答:“青衣只说,现在千正允还没太过疑心紫烟。但这次行动后便不能用了。”
“嗯,若她死了,就安侧正五品葬仪送了;或活了,便找个诸国侯爷嫁了。”陌子上目空一切地看着对面墙边衣架上的蛟龙蟠云皇袍,淡淡道。
杜林枫也不多言,只应了一声。
“你近来为娘娘请脉时,可有什么进展没有?”陌子上原本居傲的神情,陡然落漠起来,语气也变得幽深。
杜林枫叹道:“回皇上,娘娘虽然服食了巨蟒胆,可常年心思忧虑再加上阴毒积得太久,如今就算拼尽微臣全力,也只能是七年大限。”
“七年?那时我们的轩儿还没能纳妃续弦。”陌子上想想就觉心痛难当,可他话音刚落,竟听得木门外咚的一声闷响。
陌子上身子一惊,心下知道不妙,提步便向外面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