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退朝后,陌思羽让米兰在宫中将养,遂带了月儿一同前往摄政王府。
“月儿,哀家刚刚吩咐的话可记下了?”陌思羽步出暖阁之前,细细地询问道。
月儿做福道:“奴婢记下了。”
陌思羽又看了眼她手中怀抱的红色锦盒,深吸了口气,转身步出了内阁,径直乘了肩舆往摄政王府行去。
摄王府内闻听太妃娘娘驾到,皆惶恐恭敬相迎,齐齐地脆了一地。
陌思羽在月儿的搀扶下下了轿辇,一袭深紫色海棠织花素纹锦袍,绾着简单的凌云髻,祥云金丝鞋,妆容淡淡,面若盈雪。
“恭迎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摄政王福晋吉赛亚着正服脆在最前面,俯首领着众人请安道。
陌思羽睫毛轻眨,锦帕一挥,“免了。”
“谢太妃娘娘!”众人谢恩,吉赛亚忙陪着笑道:“太妃请到堂内饮茶。”
陌思羽微颔首,将自己搭在月儿手上的手,伸向了吉赛亚。
吉赛亚会意,立时迎了过来,陌思羽道:“哀家听闻摄政王此番病势凶猛,着实担忧,本欲早些来看看,却一直不得空档。今日得了空,想着来走走。王爷的病,可好些了?”
吉赛亚的脸色突变,扶着陌思羽的手渐冷,垂着头道:“多谢娘娘记挂着,王爷的病情大好了。这不,一大早就出去遛马了。臣妾已命人去通禀了,想来这会子就该到了。”
陌思羽笑而不语,待来到正堂内落了座,方才示意月儿送上人参,她道:“这是南都送来的例贡千年人参,补气安神。”
“多谢太妃!王爷此番病得实在严重,那日回府吐了好些鲜血,第二日又昏睡不醒,臣妾也吓得一时乱了方寸。”吉赛亚示意下人收了人参,又急忙解释道。
陌思羽端了茶自饮,堂外有紫影飘过,甚是熟悉,端着的玉瓷茶盏又放回了仙缘桌上,淡淡道:“往日的王府里多是青竹梅园,如今倒也有了千娇百媚,更是别有一番艳美了。倒是如今的御花园中,尽是花零叶落,反显冷清了。”
吉赛亚略有些尴尬地道:“王爷此番一病数日,太后娘娘听说了,便命人赐了几位姬妾过来,说是可以冲冲喜气,赶了晦气。”
陌思羽只莞尔一笑,道:“哀家总是不比太后那般了善王爷的心思了。”
吉赛亚闻言色变,急急地脆了一下去,“臣妾说错话了,还请太妃娘娘恕罪。”
“起吧!哀家不过是说事实罢了,你不必自责。”陌思羽继续端着茶饮了,灿若明珠的眼里闪动着暗暗波涛。
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那紫影便是紫烟无疑了。
但陌子上是怎么将紫烟总进晴雨新的身边,又有法子让她将紫烟送进这摄政王府的呢?紫烟来到这里,目的就只有一个了--细作!
吉赛亚小心地起身,端坐在旁,见陌思羽心思飘飘,不觉心下乱了起来。
堂内很是沉默,精忠报国,这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更新刺目。
此时有人款款走进了堂内,紫衣飘袂,步步生媚,紫檀青竹混香随之而来,她躬身道:“臣妾烟儿给太妃娘娘请安,给福晋请安。”
陌思羽全当是第一次相见,放了茶盏,细细打量起眼前的人儿,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紫烟闻声抬眸,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江南才女,眉目间尽是温雅的聪慧。
陌思羽点点头笑道:“果然不俗,隐约见峨眉,灿然挽亭歌。”
不等烟儿回答,堂外大步走进来的银素男子便朗声笑着附和道:“看来太妃与本王的喜好倒颇为相近!”
吉赛亚和地上脆着的紫烟又忙转身向千正允请安道:“王爷吉祥!”
陌思羽依然安坐,只淡淡地打量了千正允一番,只是几日不见他倒是清瘦了些许。因自废武功而伤了经脉的缘故,原本就白若羊脂的脸上更显几分惨白。
千正允见了陌思羽也不行礼,只沉默地上前一步,扶起了紫烟,细细打量,接着点点头,“嗯。果然是太后送的礼物最合本王心意,你叫?”
“臣妾紫烟。”紫烟丝弦一般的音色,柔而轻缓地答话道,明玉般的脸上现了两团酡红之色。
“紫气东来,烟云袅袅,好名字!既然太妃也夸赞你的美慧,本王便将侧福晋的封号赏赐于你了。”千正允说着,还故显轻佻地将纤细的手指划过紫烟娇嫩的脸庞,带着几分亲昵地说道。
吉赛亚是个很识大体的女人,纵使心里不情愿,却也不会表现出分毫的情绪来,只笑道:“那臣妾就要恭喜王爷和妹妹了。”
千正允只一笑,邪魅不勒,又伸手扶起了吉赛亚,“这些年来,你一个人独撑王府内的大小事务也辛苦够了。日后,你可以多些时间歇歇,做些自己喜爱的事情。”
吉赛亚忍着眼泪,绽开一朵比莲心还苦涩的笑来,她道:“臣妾多谢王爷体恤。”
陌思羽清了清嗓音,莞尔道:“既然王爷如此看重紫烟,哀家也送个人情,便传了哀家口谕,即日起着封紫烟为摄政王侧福晋,位居从五品,明日便请皇上亲书封册。”
紫烟忙又道谢:“紫烟谢王爷,太妃娘娘和福晋抬爱,自当全心全意服伺王爷,为福晋分忧。”
陌思羽笑:“瞧,这侧福晋果然是个极聪敏的可人儿呢。王爷,这喜事可令王爷心胸舒畅了?”
千正允忍下心中怒火,笑得更开怀道:“太妃娘娘此番的用心良苦,本王自当欢快。”
陌思羽凝了吉赛亚一眼,又道:“看来明日哀家再不必独立无援地坐在大殿上了。哀家也出宫不少时辰了,这便回了。王爷且好生保重身子!”
千正允微一躬身,“臣,恭送太妃娘娘。”
陌思羽幽幽起身,紫袍随着步子时展时皱,熠熠生辉,如碧波荡漾。
千正允只定在原地躬身送迎,并未按着规矩相送。
千正允不动,吉赛亚与紫烟也跟随着没有走出内堂,只远远地送了。
陌思羽虽觉千正允失仪,却也不急着在这会子和他算个清楚,若他只是想出出气,便也由着他发泄一下。
蝶轿凤移,秋风微袭,一晃数年,早已情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