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染早上被折腾了一番,起床洗漱吃早餐,时间已经稍微有点赶,所幸是今天不用上课,吴主任让她下午带部分学生去参观画展。
不过这事也麻烦,要做表面功夫,学校还会安排记者拍照。原本以前都是另外一个老师做的,但由于他离职了,吴主任在念染和齐迹之间,自然是选择念染,齐迹的脾气弄不好还会得罪人。
坐上校车到了美术馆,念染领着学生们进场,然后让记者拍了几张学生看画,念染侧着脸讲解的照片。
差不多做做样子就收工了,但门票不能浪费,便让学生们各自散开观摩,念染也乐得清闲,悠然地踱步走在画廊里面。
这个画展规模不大,里头却也不乏名家之作,念染慢慢踱步欣赏,被走廊最深处的一幅画作吸引了目光。是一幅女人的肖像画,笔法细致精湛,线条勾勒流畅,用色大胆饱满。关键是画中的女人十分眼熟,和阮晴长得并无二致,只是气质大不相同。
画上的女人带着笑意,眸光如湖水一般清澈透亮,她似乎在看着远方,又似乎在看着作画人。当念染把目光投向她的时候,她的眼眸好像是灵动看着她。
除却人物眼熟,这幅画的风格有些眼熟,念染拧了拧眉,向下看画家的名字。当看到画家是齐迹的时候,念染楞了一下,她从大学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画作,却从未看过这一幅,而他停笔已久,难道是曾经未展出过的作品?
念染抬眼重新细看起这幅画,画风确实比较偏向他早期的作品。他们画肖像通常都是请模特的,但这幅似乎有些不同。画中的女人浑身充满了温柔甜蜜的气息,眸中带着透彻清亮的恋慕,而画作的笔触仿佛也饱含着情感。
念染直觉齐迹和这个画中的女人关系并不简单,也许他们是.......
正细想着,便听到旁边传来一阵争吵的声音。画廊里很安静,稍有动静便会听得很清楚,那声音耳熟地让念染侧目看去,竟是齐迹。
“我要求你们立刻撤下这幅画。”齐迹硬声对展馆的工作人员道。
“齐先生,即便你是这幅画的原作者,也没有权要求我们这么做。”负责人
上前,客气礼貌的解释道:“这幅画的所有权已经不在你手上。”
齐迹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可怕的沉,面部的肌肉似乎隐约突了突,手掌紧握成拳,好像快要按耐不住了。
念染看了眼还在不远处的记者,这事要是闹大,学校也麻烦。于是,念染犹豫了下,上前唤住了看起来即将要动手的齐迹。
齐迹侧头看了念染一眼,脸色并没有缓和,但握成拳的手掌已经松下来。
画廊的负责人说得并没有错,这幅画的所有权已经不在他手上。这是他当年和若瑜在一起的时候,给若瑜画的,画一直在若瑜手上,不曾想到为何会在她去世之后出现在展馆里。
一定又是若瑜那个嗜赌成性的母亲,把这幅画翻出来卖了。
想到此处,齐迹眼眸暗了暗,声音稍稍和缓了些:“那请问我如何能拿回这幅画。”
“齐先生,这幅画也并非我们画廊所有。”负责人坦白道。
“提供展出的人是谁?”
“这个我们并不方便提供。”负责人有些为难。
念染看齐迹似乎很重视这幅画的样子,笃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画中人和他应该是关系亲密。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齐迹压迫性地走近一步,身上有种无形的气场震慑着前方的人。
正当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时,一个女人踏着三寸高跟鞋,优地走过来。那脸庞和画中人几乎一样,齐迹惊愕地看着她,喃喃似得呼唤:“若瑜......”
念染听齐迹唤的名字与她所知晓的不同,眉心下意识的蹙了蹙,她不是叫阮晴吗?
“你认错人了。”阮晴冷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然后注意到念染,眼底倒是多了一丝兴味,走近念染,伸手道:“我们又见面了。”
念染伸手和她轻握了下,收回微惊地目光。她们两次相遇都是在晚上,灯光并不通明的情况下,念染只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而现在刚刚看过那幅画,又对着真人,那种美让人震撼,只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和画中人的温柔很不一样。
“若瑜。”齐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上前一步抓住阮晴的手臂。
阮晴抽了抽手臂,觉得齐迹有点莫名其妙,直言道:“我并不是画里的那个人,你认错了。”
齐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神智渐渐拉回来,也觉察出不同,她太过清冷,和若瑜的性子并不同。
“不好意思。”齐迹渐松开手,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阮晴看。
阮晴显然听到了他刚刚和负责人所说的话,眼睛轻轻略过那幅画,然后问道:“你想买这幅画?”
阮晴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自己都差点误认,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可是像到这地步的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嗯。”齐迹收回目光,开始冷静下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若瑜,若瑜是在他怀中离去的,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阮晴对于这个和自己有着一样面容的女人很好奇,前段时间得到这幅画之后,就开始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和你无关。”齐迹恢复冷静之后,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想要买回这幅画,那就和我有关了。”阮晴走到那幅画面前,仰头看着若瑜的脸,又把目光瞥向齐迹,道:“我总该知道自己要把画卖给怎样的一个人吧。”
“这幅画是你的?”齐迹拧了下眉心。
阮晴颔首。
齐迹犹豫了下,开口道:“她是我女朋友。”
阮晴的目光亮了一下,紧接着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齐迹盯着她的脸庞,眸色暗沉,脸有些紧绷。
就在念染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只听他暗哑着声音道:“一年前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