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10-29 23:2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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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伯出狱了!
他的“贵宾班房”之主换成了方程。方程住上了“vip贵宾室”,却没有享受到相应的待遇,在晏百户的安排下,大量的“糠米潲水粥”供应给了她,而烧鹅烤鸭女儿红,却是大量提供给了她的隔壁“邻居”——王睿一行。
“人一姑娘家家的,吓唬吓唬就行了,别他娘的往死了整”,平江伯出狱前,停在了王睿的“班房”门前,淡淡的道。
王睿拿回了银子,心情也好了一大半:“我在这儿呆多久,她便陪我在这儿呆多久,不伤她分毫……”
“你这小王八蛋,当真是认为自个儿能从这儿出去?”平江伯越来越“看好”他所说的“大臣们的‘杀手锏’”。
弘治皇帝于今日早朝之上抛出卫所军制改革的话题,大臣们就此态度暧昧、不阴不阳,既没有冒出来唱反调,也没有冒出来大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这让平江伯产生了警惕——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他娘的,完全就是山雨欲来的节奏。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对‘老天’,有信心……”王睿声音空灵,目光深邃,瞧着平江伯身后,似在回答,更似在喃喃自语。
“老天”会帮王睿?
王睿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自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老天”身上——他将希望寄托在了朱素嫃身上。
朱素嫃从诏狱出来之后,在家面对着班师回朝的保国公,做了一回“乖乖女”,待保国公又进宫去忙于“工作”,她便将陈尚彪陈副千户又约了出来。
“内阁大臣们,在散朝过后,确是又聚在了一块儿,谈了谈圣上今日抛出的话题……”
陈尚彪这会儿正在向朱素嫃做着“工作汇报”。
朱素嫃昨夜找到陈副千户,央他去“查一查”三阁老。陈尚彪当时吓了一大跳——小姑奈奈,锦衣卫私自调查朝廷内阁,这他娘若是让人知道,不闹翻了天!
“牟指挥使正在调查我咧……”,陈尚彪当时便这么塞搪。
“他吓唬你来着,他若真调查你,你早他娘也进诏狱哩”,朱素嫃嗤之以鼻,“咱大明的官儿,有几个能禁得起‘调查’?”
陈尚彪虽然没有同王睿参与过北疆贪腐案件,但他在京城中做锦衣卫,确也是不怎么“底子干净”的!
恍然大悟的陈副千户仍是觉着犯难——要“查一查”的可是内阁大臣,不是普普通通的阿猫阿狗,万一捅了什么篓子,可是真会教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也就‘查一查’这仨老头对于皇帝哥哥要实行的‘新政’,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不算什么大事儿。你放心罢,出了什么事儿,本公子担着便是……”朱素嫃不以为意,神态淡然。
朝堂上的一些“动态”,他身为锦衣卫副千户,多少也是能听说一点——对于这所谓的“新政”,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他仍是不敢应声接下这么个“任务”——万一“别人”只乐意来追究我,你朱二小姐愿意担担子有什么用!
朱素嫃很不愉快了,她眉头一皱:“你他娘今日不应话,本公子明日便将你送进诏狱,同你家千户大人作伴去……”
……
人吶,都是贱种——好说好求,他不一定会替你办事,一顿恐吓下来,他便屁颠屁颠要他干啥便干啥了!
“三位阁老,虽然都没有在朝会上明确表态,但散朝过后,李东阳李大学士对圣上的想法,当是抱着支持的态度。他说‘兵事改革势在必行,但圣上有些操之过急,若是再缓上一些,当是更好’……”
陈尚彪仍在继续着“工作汇报”,且还发表了一下对于李东阳的个人看法:“李大学士善谋,乃本朝重臣,他老人家治国思路开阔,不拘泥于成法祖制,会支持圣上的想法,也在常理当中……”
李东阳,字宾之,号西涯,死后谥正,弘治朝的内阁重臣。
朱素嫃点了点头:“李老头儿是个没什么原则的人,凡事只讲于国利弊,皇帝哥哥的很多想法,他大都会赞同,你且继续。”
“刘阁老始终不发一言,在同二位大人的商谈过程中,态度暧昧,模棱两可……”
刘阁老是指刘健,字希贤,号晦庵,河南洛阳人。内阁大学士、内阁首辅,三朝元老。
“刘老头儿善断,向来会见风使舵得紧,眼下皇帝哥哥只是有这想法,将事儿抛了出来,大臣们的回应尚未出现。他这是在抱着观望态度,看一看再说……”朱素嫃受保国公熏陶,打小便耳濡目染,对朝内重臣都了解得紧。
“谢老反对,他认为圣上欲行此举,一来有违祖制,二来动静太大,于大明而言,有些伤筋动骨,一不留神,便会造成朝野动荡……”
谢迁号称“侃公”,最擅长的便是“据理力争”——引经据典,祖宗成法,没人说得过他。
“这仨老头当中,就谢老头儿最不可爱。他这人做事一板一眼,什么都要按‘规矩’来,他不知道咱大明卫所军制的这套‘规矩’,已然坏了么?”看来,朱素嫃也是支持他皇帝哥哥的——他对谢迁谢大学士的评价,很明显带着个人情绪。
陈尚彪却好奇心大起:“朱二小姐,您教小的去打听这些,到底是想要干啥咧?”
朱素嫃双手一背:“营救你家千户大人……”
陈副千户一愣——王“千户大人”正蹲在诏狱,要营救他,与探听这仨阁臣的“态度”,有什么毛线关系了?
“你家千户大人自救的鬼点子,藏得太深,要实行起来,当真是难办得紧”,朱素嫃眉头一张,笑容甜蜜,“他这回,不止是内阁大臣,就连皇帝哥哥都要被他算计进去哩……”
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来的“营救计划”,竟还是“千户大人”自个儿想出来的?
“你这回干得不错”,朱素嫃一副“领导称赞下属”的态度,“本公子知道该向内阁中的哪位老头儿下手哩,你就好好守着千户所,准备迎接你家千户大人回来罢……”
陈副千户一愣一愣,直到朱二小姐的背影消失隐去,才行回过神来——王“千户大人”若真是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老子是不是该赶紧去巴结巴结他!
……
朱素嫃别了陈尚彪,便直直“杀”入了皇宫——她找朱厚照来了!
朱厚照这两天心情不好,他正在唉声叹气:“王大哥,怎的会是这种人咧?他怎的会做过这种事儿?”
王睿的黑暗历史曝光,他得知了消息过后,便直觉着自个儿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他竟然看走了眼,错把秦侩当岳武穆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朱素嫃的声音突然自背后飘了过来,直将朱厚照吓了一跳,“你王大哥早就知道自个儿那般做是不对的,便寻思着想做好人,可你爹却不愿再给他机会咧……”
朱厚照点了点头:“王大哥的事儿,犯得太大,我若是父皇,也不一定会给他机会咧……”
朱素嫃定定的瞧着他:“宋高宗将岳武穆给宰了,宋高宗是不是有错?”
朱厚照一懵,又行点头:“有错!”
“他犯的这个错,大不大?”朱素嫃又化身成了“历史老师”,开始对朱厚照进行循循诱导。
“大!”
“他都犯了这么大的错,却还能继续做皇帝。你王大哥不就摘了几颗死人的脑袋,却还不能继续做人了,这他娘的,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朱厚照一愣,总觉着哪里不对,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叫他一声大哥,他叫你一声老弟,这便已然是兄弟之间的交情了。做大哥的知错就改,只望着能浪子回头,做老弟的难道就不该帮他一把,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朱素嫃撸了撸衣袖,斜眼瞧着朱厚照。
朱厚照情不自禁的倒退半步,摸着自个儿的小屁股:“姑姑这话说的,也着实有几分道理,可父皇现正在气头上,我该怎么帮咧?”
朱厚照做太子的时候是个混蛋太子,做皇帝的时候是个混蛋皇帝,总之——他的一生,就是混蛋的一生。但在他的身上,也闪烁着人性的光辉面——重感情,念旧情!
朱素嫃双管齐下,大打“感情牌”与“暴力牌”(正欲实施),竟还真收到了奇效。
“我早就求过你爹了,你爹不答应,你去找他也只会是白搭”,朱素嫃扯回了衣袖,和颜悦色的瞧着朱厚照,“你得去找谢迁谢阁老……”
朱厚照一愣:“找那老头儿,能顶个什么蛋用?”
朱素嫃大点其头:“他自然不能决定你王大哥的生死,所以你去找他,不是要向他提这事儿,而是要向他请教问题……”
朱厚照越来越摸不着北:“请教啥问题咧?”
“他不是太师么,明日他来给你授课,你便问问他……”朱素嫃低下头去,凑在朱厚照耳根上,低声道出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