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西,已经很久很久了。跋山涉水过后,树叶渐渐凋落,人烟也终于全部远离。
一切都过去了,周锦看着茫茫荒野,在呼啸而过的北风中长舒了一口气。
喝停马车,掀开帘幔,车内,容肃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角落里,闭着眼,皱着眉,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十足憔悴,如果不是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着的咳声,他便像及了一具生活在地底下的黑色石像,全无生气。
看着他这副模样,周锦的表情依然有些漠然,连日的奔波早已将过往所有的一切震碎,也早已将她的心颠得麻木,这个人变得如何,她早已不愿多想,一路上带着他,已经是她做的力所能及的事了。
可是,为什么要带着他呢?
周锦的视线落在容肃捂着胸口的那只手上,那些被震碎的画面便又在一瞬间被拼凑起来,难免的,周锦的目光有了些微的颤动,可是很快,她又掩藏起所有的情绪,只面无表情的把头转向抱着膝盖坐在窗口的周舟身上,道:“今晚就在这过夜吧。”
天快黑了,不好再赶路了。
周舟正看着窗外的景色,想着有的没的的那些事,听到周锦这么说,也没应答,只是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后垂着双眸跟着下了车[。
……
夜幕已经降临,避风的山脚下升起了两堆火,一堆熬着粥,一堆熬着药。周舟一边拿着勺子搅拌着,一边时不时的抬头看向远处。
周锦去打水,已经好一会没回来了。
等了半晌,依然没见人影,周舟有些坐不住了,犹豫了一下,捡起根燃着火的木棍便起身寻去。
那条小溪就在拐角处,虽有一段距离,可明月高悬,一人走着倒也不怕。可是正当要拐过去的时候,周舟却一下停住了脚步。
那一声声的咳嗽声是怎么回事?
偷偷的探出头,一看,却见周锦正弯着腰捂着胸口咳个不停,因是背对着,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就听着那一声声剧烈的咳嗽,也足够惊心。
娘怎么了?
周舟握着火把的手紧了,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可是思索了半晌,到底不敢上前。
他知道,如今的周锦,再也不是他原来那个可以随意撒娇亲昵的娘了。想着一路上她对他的冷漠,周舟的眼神更加黯淡,因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也统统是他咎由自取。
咳嗽声渐渐停止,打水声又传入了耳,眼看着周锦拎着桶就要折回来,周舟一惊,然后转身就往回跑。
等到周锦回来时,周舟早已坐回原位,而周锦也早就恢复如初一派安闲,似乎刚才如此剧烈咳嗽的人根本不是她。周舟看着,心里有些酸,他知道,他这个娘又开始隐瞒她的事了。小时候就是的,明明病的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可硬是在他面前喜笑颜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想到跟周锦相依为命的那些年,周舟又有些黯然神伤。
可是娘到底为什么又病了?是天凉了又冻着了?还是这一路上照顾他累着了?
是啊,这一路上,从来都是娘在照顾着他,从来都只听到他不停的咳嗽声,却从来不知道,娘自己的身体也那么难受着。
想到车内的那个人,周舟的脸上又有了些怨意,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如今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可是为什么娘,还要那么照顾他?在意他?
看着周锦端着盛着粥跟药的碗往马车上走去,周舟的眼里写满不解与不甘,可是到最后,统统化成了无尽的落寞。
从前他跟娘是一家人,他是外人,现在,只怕他跟娘是一家人,他才是外人了……
周锦端着碗离开,任由周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对于周舟的心思,她从来是知道的,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所有的时间都只能交给时间,她已经无力去弥补他们之间那一道道裂缝了,她太累了,力不从心这四个字,已经足够将她压垮了。所以眼看着周舟一天天消沉下去,她也只能听之任之——以后的路还太长,他总要一个人长大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手中的碗滚烫,可是周锦已经感觉不出多少温度了,她能做的,只是挺直了背,在周舟的视线里,一步步走向马车。
容肃还在躺着,闭着眼,却不是睡着,因为他清楚的听到了脚步声,也闻到了那浓浓的药味,他只是不愿意睁开眼,不想面对眼前所有的一切。前尘往事太过恍惚,他至今都有点不能回神。
周锦自然知道他醒着,却也没点破,只是将碗放下。
瓷器触碰桌面的声音传入耳膜,容肃依然没有动静,他等着周锦离开,通常时候她都是放下就走,而他,要么等到有胃口的时候将那粥喝下,要么,就任由那滚烫的粥变温便凉变冰。至于那药……一碗一碗端来,到最后却也是一碗一碗端出去。
是消沉的不愿恢复么?容肃自然不会承认,他只是想,这个女人熬的草药,怎么可能治好他的“病”。
容肃原以为这次周锦也是跟往常一样,可是等了半晌,都没听到身边传来离开的动静,相反的,车内一下子寂静下来,竟感觉不到有人存在。是悄无声息的走了吗?容肃觉得怪异,便睁开了眼。
黯淡的烛火里,他的眸子深邃又沧桑,而当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周锦身上时,眼神一下又顿住。
他看到的是一个侧面,周锦跪坐在窗边,手扶着帘幔,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一身黑衣如墨,映衬在这黑暗里,这夜风中,显得她格外沉静,又莫名苍凉。
容肃心中有些悸动,曾几何时,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侧面,只是那个时候,她身上的苍凉,远没有现在这般浓重。
她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一瞬间,容肃又有了启齿询问的冲动,可是到最后,他都仅仅是翕动了一下嘴唇,然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胸口的伤在隐隐作痛,一些画面又浮上脑海,于是心上那点点的温存再不在,剩下的,只是一如既往的阵阵寒意。
咳嗽又开始响起,容肃想要抑制,可只是愈演愈烈,而就在他弓身近乎撕裂的剧咳声中,他听得一声幽幽缓缓的声音传来——
“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够远了,等翻过这座山,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再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平平淡淡一句话,听在耳里,却无异于心上一击,容肃忘了咳嗽,只是抬起头顺着周锦的视线向外望去。
却见夜色下,远方的山连绵起伏,似乎将所有的一切都隔阻。
彼时的喧嚣,彼时的繁华,连带着彼时的勾心斗角,彼时的尔虞我诈,统统都被这山隔阻开。
原来,都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电话短信往来频,一对生人养感情。
本作打算隔年喜,哪只老天不遂心。
六月订婚十月结,匆匆忙忙不得停。
君问如此缘何故,只因风俗跟迷信。
佳期订成犹不空,尚有嫁妆跟婚影。
来来回回几多次,烦烦扰扰要神经。
幸好随即有旅游,欢天喜地换心情。
怎知一切始开始,措手不及怀了孕。
惊天霹雳当头顶,呜呼哀哉亦无意。
从此反应连连起,开机码字是浮云。
所幸崽子甚乖巧,一过两月反应轻。
于是赶紧忆故事,修修改改来更新。
只是断更时期久,不知之后会如何。
故而先行码结局,事先交代轻罪行。
此文依然不会坑,只是周期难以定。
各位看官请见谅,苏渣在此陪个礼。